这几天司狱史又开始忙起来了,因为有一批刺客进入了楚王府,当然最后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关键是蛮族来的秋荻公主还在楚王府内居住,无论秋荻有没有出事情,这件事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解决。
“那些人开口没有?”作为司狱史的最高长官余卿现在很是头疼,距离上次齐王殿下被萧皇禁足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长时间,这次又是刚刚好赶在蛮族使者还在皇城的时候动手,让本来不怎么麻烦的事情变得麻烦多了。最让他生气的是,那些被送来的刺客没有一个人肯供出幕后主使。
跟在余卿身后的几个下属感受到余卿的怒气之后都颤抖着身体,要说在这个萧国他们害怕的是什么,他们会说不是死亡而是对余卿这个人从心底的恐惧。
皇帝陛下远在深宫中,按照他们的职位根本没有多少机会能接触到那位办事很严肃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皇帝陛下。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余卿远远比皇帝更加让他们感到恐惧,皇宫天牢隶属于司狱史,而余卿则是司狱史的长官。
余卿,对于在天牢中的人来说,他便是比天牢中的幽暗环境更加直达人心的黑暗,他手中的刑具就是让他们无比接近地狱的工具。
余卿并不是司狱史的唯一司狱长,但在他之前没有一个人将天牢中的刑罚用到极致,或者说,在他之后也不会有人将天牢中的刑罚用到他这种地步。在他的手上没有人能撑得过去,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意志上,都没有人能够撑得过去。
但,古人有句话说的好,物极必反,这个世界上当有些东西超越生死或者痛苦时,所有的一切都算的了什么呢。
余卿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一批人,尽管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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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千疮百孔,肩胛处被锁链穿过生生地废掉了一身的修为,此生也许都再使用不了内力。
但,除了因锁链穿过肉体与白骨的第一次疼痛而喊出的声音外,这些人再也没有因为疼痛而喊出声。
眼眸平淡如幽静的潭水,疼痛分明穿插了整双眼眸,却偏偏有坚毅的神色在眉间闪现,生生地将所有的疼痛全部锁在眉间,不从惨白的嘴唇中溢出半分痛苦的喊声。这样的人最为可怕,而且他们还是以刺杀为生的刺客,生于黑暗的人又怎么会畏惧黑暗。
“回大人…….那些人的骨头十分倔强,无论属下们使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橘黄色的焰火在身边跳跃,照亮幽暗的过道,却暖不了他们的身体。脚步声回响在幽深的过道中时,他们听见的还有死亡的声音。
于是身体颤抖地更加严重,忽然之间想起来当年为什么阴差阳错进入了这个渗人的司狱史呢?然后他们的心里除了恐惧还有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道太长太幽暗,还是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安静,余卿就像是听见了这些人在心里的声音一样。
长眉蹙起,眼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他不喜欢这个司狱史也不喜欢身后的这群人,他更加不喜欢血腥与杀戮,但他一直都在司狱史任职司狱长。
这就像是一个轮回循环,而余卿就是在这个循环中出不去的一个孤独人,在外人都以为他余卿就是代表着整个司狱史时,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甚至他很想离开这个地方。
但,有一个人不允许他离开这里,那个人掌握着整个萧国,手下有着千千万万的百姓的性命,同时,也掌握着他的性命。
于是,他有些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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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这愤恨随之变成了不高兴,“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究竟是被派来干什么事的!既然他们不愿意被逼着开口那就让他们自己开口,生于黑暗的刺客吗?那就让他们知道黑暗从来都不是专门为他们而生!”眸色凌厉,他周身的黑暗似乎跟随着变成了修罗地狱般的可怕。
跟在余卿身后的几个人立即捣蒜般地点头,他们知道余卿已经生气了,虽然他经常生气,但是这次似乎又有些不一样的生气,至于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不猜测也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这次的刺杀赶在蛮族使者到来的时候发生,余卿若是解决不了这次的事情,不仅给不了楚王府一个解释,更加给不了蛮族使者一个解释。若是到时候惹得龙颜大怒,整个司狱史都要跟着倒霉,而他余卿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余卿发脾气在情理之中,而跟着倒霉的便是整个司狱史和皇城天牢中送来的那些刺客。整整一个夜晚,司狱史彻夜灯火通明,没有一个人敢休息,因为余卿没有休息。
整个天牢中一个夜晚之后血腥味更加浓烈,腐朽与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因为余卿没有休息。但更加诡异的是,整个天牢中除了被关押的刑犯的呻吟声,那些刺客依旧一句话都没有。
整个天牢在沉重的大门被打开时寂静地让人发寒,而随之走出来的那人脸上的阴冷更加让人心中发憷,随行的人低垂着脑袋不敢说一句话。
走在前方的自然就是司狱长——余卿,他的脸色比起昨天更加阴沉,充满了肃杀的戾气,他的眼眸也像冰封的刀一样刮骨。
不仅是因为一个夜晚没有休息的原因,更是因为在天牢中那些棘手的刺客的事情,现在的余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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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脑袋清醒异常,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听得十分清楚。
余卿知道这是一夜未休息的缘故,他才会如此清醒异常,才会在属下向自己报告事情的时候依旧沉着地向前走着。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不对劲,而且刚刚听见的话也不对劲,他又折回到刚刚报告消息的那个人身边,眼眸如同深渊里的怨灵一般渗人。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奇怪的是报告消息的那人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余卿的眼神,他依旧沉默着一双眼眸略微下垂,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他又将刚刚的消息确认了一遍,“是的,大人您并没有听错,属下说的都是真的。”
跟在余卿身后的那几个人便看着余卿又朝着大牢又重新关闭的大门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报告消息的那个人,就这样来回看了好几次之后余卿才停下来。
只见他靠近报告消息的那人阴沉沉地笑了一下,“你很不错。”之后又朝着天牢内移步而去。
而站在原地的那人依旧沉默地站着低垂着眼眸,听见余卿千年未夸奖人的话用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一丝的骄傲,更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在眼中出现。只是在余卿移步朝着大牢而去时,他才朝着余卿的背影弯腰说道:“多谢大人夸奖,属下恭送大人。”
至此,任谁都看出来这个下属十分地不同寻常,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眸子太过沉默,沉默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会影响那双沉默的眼睛。
而且他的态度像又不像是一个下属该有的态度,他的态度刚刚好,不骄傲不卑微,谦卑到了一个刚刚好的程度。
所以,余卿才会对他说“你很不错”,他的眼眸不错,他的态度不错,但世间有着自己标准的人有许多,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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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个的话根本不足以让余卿开口赞赏。
那么,余卿究竟在赞赏他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夸奖说他不错。是在夸奖他,还是在夸奖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
不,都不是。
余卿在天牢中见到眼前的这个人时才在心里摇头。他夸奖的确实是那个人,却不是因为他的态度和神情,一个连奉承都不会的属下他是不会加以赞赏的。
他夸奖的是那人能够站在他的面前,能够将他引到此人的面前,这才是他夸奖的事情。
阴冷的眼眸淡淡弯起一个弧度,眼角似乎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但笑意却又未达眼底。他朝着眼前的这人笑道:“您今日竟有心情来到这阴冷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皇城最近的风刮得太过厉害,能让您到如此污秽之地走一趟了?”
他顿了一下,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临王殿下。”
遍地杂草铺满了整个地面,一张木桌也像是经年未修,上面的灰色痕迹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般。
但这样简陋的桌子上,却不合时宜地摆放着一个青色白瓷酒杯,酒杯的上面放在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手的主人着一袭淡色的束袖长袍,脸上温顺的神色就像是青色白瓷酒杯一般素净如此。
这,便是临王殿下,萧国的大皇子。
见余卿的话中带着话,语气间的讽刺意味却又不明显,明明听出来话语间隐含的意味,但萧临却像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的样子望着余卿。
“一直都听说皇城中有一个掌管着天牢的司狱史,司狱史中有一个代表着死亡的司狱长。今日一见,却是与外界大有不同之处的。”
“本王说的可有错?余卿大人?”他依旧温润地笑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