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川棋子还未落下,便听得徐立在他落子之前说了这句话,他挑眉抬眼看了一眼正促狭着眉眼看着他的徐立。
历川的眸子里没有千种阴谋掀起的波澜,此时只有一些隐忍未发的愤恨。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川川,如此肉麻也不知徐军师是如何喊的出口。”
反正他是怎么都听不进去的,这几天也不知道徐立是发了什么神经病,和他像是认识了许久的兄弟一样熟络。
这倒还不怎么要紧,要命的是徐立一直喊他“小川川”,他每每听一次就觉得整个身体都在抗拒。
徐立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气,依旧挂着一张八卦脸在历川面前笑道:“你说那公主是不是与你有意?”
“.……”
历川“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下对了地方。
“徐立!我都说多少次了,公主与我有云泥之别,有意无意这种事历某从来都不在心里想过一分,所以你还是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徐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刚刚落在棋盘上的这一子,只是浅笑了一下,也没有刚刚的促狭笑意在脸上出现。
他用自己手中的棋子指着刚刚历川落下的那一子,笑道:“王爷曾经对你说过,就算表情掩饰的再好,有的时候你的眼睛会在你不经意间出卖你的想法。”
他落下一子,将历川谋划已久的棋局打破,其实若是他想要打破的话还需要一点时间,只是刚刚历川很明显心乱了,落下的一子将自己形成的棋局给打乱了。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响声在亭中听得特别清晰,也包括了不得不听见的徐立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说我说的对吗?历兄。”将小川川换掉,徐立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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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也变得平易近人了些,但对于历川来说,他倒是真不想听到徐立说的这话。
历川呆滞的眼神逐渐回过神,看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形成的棋局就这样被轻易打破,他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只是这又能如何呢,落子无悔,何况这只是一盘棋而已。
“对与不对,历某又怎么说得清楚呢,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们算尽天时地利人和,却算不尽这人世间的情感纷扰。世事多烦扰,历某之所以会成为军师,就是想避开这些烦扰。”
纸上谈兵说起来不易,对于历川来说却是信手拈来,当战场的硝烟再次点燃的时候,寂静的土地便会多了许多战士的亡魂。
他总是会想,若是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样,他应当是不愿意他的妻儿面对最后的凄惨现状的。所以他在下意识拒绝这件事的发生,也在拒绝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当对象是自己的时候。
徐立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有人说说的上的话才是相识之人,有着相同的兴趣有着共同说不完的话题的才是朋友,那么,说的上话又懂彼此的言下之意的便是知己了。
徐立和历川便是这样一对相识恨晚的知己,却因为阵营不同而抱憾。
“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你私心,想在心里筑起一道围墙,生恐伤了别人又伤了自己罢了。”
徐立摇摇头,“你也是胆小之人,明明是算尽天机与人心的军师,却算不透自己的心思道不明自己该走的路。”
历川在心里叹息,却如同吹来的清风中包含的众多东西一般深沉,他知道徐立的意思,也知道这世间该有的样子他还没有全部经历过。
他……也懂秋荻的淡淡心意。只是并未像徐立所说,秋荻的心意只是绵薄的,算不上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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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只是因为有些不同吧,才会让别人觉得秋荻与他有意。
“只是我也算不尽天机,若是算的了天机,我今天就不会在这和你下棋了。”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是相识恨晚,若是早相识了,你说不定就不是蛮族的军师了。”
“那你呢?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徐立哈着一口气,眼睛里也带着一些倦意,说出的话却是无比清醒的,“我还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与王爷相识,待在王爷身边。”
萧楚于他来说,就是小时候的一场邂逅罢了,当时自己傻傻的,以为别人对自己笑一下就是表示友好,殊不知这世界上有人挂着笑意只是等着有人自动落网。
历川看着徐立笑道:“那么我也就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再来一次,命运也不会有所不同,因为当时的想法从来都不会发生变化,就算再来一次。你懂的,我也懂。”
从来就没有什么再来一次,就算再来一次,时间最后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流淌的平缓而迅速。
“不说这个了。”历川看了一下又暗涛汹涌的棋盘,在心中思忖片刻后继续说道,“上次的事情有进展了吗?已经有好几日了吧,就算是再拖下去,想必连说辞都没有了。”
徐立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灼眼的太阳,现在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他也是方才觉得有点热意。
下棋有助于心静,只有心静方才觉得凉快。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有些热了,于是从腰间拿出一方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
“最后的结果你很清楚,你在涉及自己的事情时都会有所私心,然后将事情加上一番说辞。这场刺杀的风波想必很快就会结束了。”
后面涉及的人一定是涉及到了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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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场案件才会处理的慢,总结来说,就像是他刚刚说历川一样,人嘛,总会有点私心的。
历川久久没有说话,他知道徐立的言下之意,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愤怒,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没有说话,这样的结果在发生之前他就想到了。
但是,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不知是不是因为其中涉及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姑娘。
“原来该是水的还会是水,该是墨水的掺了多少水都会是墨水。”更不要说血浓于水了,就算在其中掺了多少水,血缘之间的联系又怎么会是轻易能斩断的呢。啊,说起来,还真的是终是私情啊。
徐立没有再说话,他们之间也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该说的已经说了,没有说的会在你来我往的棋盘中全数说清楚。
不过一场刺杀而已,皇室中人已经习惯了,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只能算是这刺杀背后涉及到的人了。
炎热的夏季,白天高温夜间降温也促就了皇城中一种难以理解的现象的产生,摊贩们大多会在黄昏时出现,这时候皇城中的人就像是约好了一样陆陆续续从家中出来感受一下外界的空气。然后便成了现在的皇城一种热闹的场景——也就是夜市。
秋荻在萧国待了这么些天,因为皇城中这种现象在蛮族中很少见,秋荻再怎么是一国公主的端庄气质,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在这样前所未见的热闹中彻底将自己的心性激发了。换上便装,跟着萧楚出门,成了秋荻每天最想做的事情,也是她最喜欢的时光。
看着兴奋等着出门的秋荻,唐婷玉的心里少不了一阵落寞,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确实失了不少玩乐的机会,此时看着秋荻更是觉得这种对比有些伤了她的眼。于是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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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装作安心的样子落落大方地笑着。
与唐婷玉朝夕相伴的萧楚哪里不懂唐婷玉现在的想法,搂她入怀,安慰道:“放心吧,你会看见更多的。”
本王到时候会陪着你将你想看的都看了,将你想走的地方都去了,现在的这些都不过是小事而已。萧楚在心里补了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也知道唐婷玉懂他没有说出的话。
温婉笑道:“臣妾知道了,王爷快去吧,公主已经等不及了,父皇将公主放在府上,自然该是王爷担待起这些个事情。”
将萧楚送出府,唐婷玉脸上的笑意都变淡了不少,眼神也变得幽怨了不少,“说是这么说,要不是怀了孩子,我一定是要跟去的。”
跟在她身边的如画忽然笑了一下,“王妃这莫不是吃醋了?如果您真的想去的话,王爷肯定百般乐意。只是夜市虽然热闹,却人多杂乱,很容易就会受伤的,王爷也是担心您的身体。王妃您啊身子骨这么薄,就先放宽心将身子养好了,孩子生下来了您再去也不迟。”
唐婷玉佯装生气怒嗔了一下如画,“连你都瞧不起我这身子骨了?哼,本王妃找如诗吃糕点去。”
如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挠了一下脑袋准备跟上唐婷玉,却忽然听得身后有动静。她的眼眸中都带上了笑意,快步跟上唐婷玉,笑道:“王妃,您看谁来了?”
谁呀?因为有身孕,唐婷玉连走路都走不快,这么段时间也只不过走了一段小小的距离,回头时正好看见有人对着她满眼宠溺地笑着。
伸出手笑道:“要去看看夜市吗?王妃。”
唐婷玉愣了一下,才有些慌乱地跟上去,得亏如画在身边一直扶着,不然真的要摔倒,不过这没有关系,她笑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