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灵牌都是活的,名字都弯弯曲曲的化开散乱,又重新组合在一起,变成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他们生前的模样。
线条组成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喝嗤喝嗤”的气鸣声。
“大小姐,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救我们?”
“为什么不为将军府翻案!”
几十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或老或少,有高有低,凄厉厉的化成一把锥子直往端木筝耳膜里扎,刺得她脑仁如千万根针扎般。
“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端木筝捂住耳朵疼得在地上打滚,耳边的声音交织成一张网,牢牢的锁住端木筝,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终于昏死过去。
“筝筝,快醒醒。”
身下软绵绵一片,耳边的人声焦急爱怜。是凌千戈的声音啊,不对,怎么会是他的声音呢!
端木筝猛然睁眼,环境又变了,她躺在椒房宫的凤床上,头顶是猩红色的帷幕。“筝筝,你醒了。”凌千戈的声音充满欣喜。端木筝转头,果然看见凌千戈一双桃花眼里盛满的柔情。
“凌千戈?”凌千戈何时对她这么笑过?“你怎么在这?”
“筝筝,这是睡糊涂了,我不在这还能在哪?”这个凌千戈笑着,如风吹过一树桃花,纷纷扬扬的全是绯红。
凌千戈将还在僵硬着的端木筝扶起,让她靠在胸口。“筝筝,是做噩梦了吗?流了好多眼泪。”宽大的手掌抚摸着端木筝的脸颊,脸庞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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昵的蹭着端木筝的发顶,。
这一切都是假的,凌千戈不可能对自己这般温柔,醒醒,端木筝!
端木筝用力推开凌千戈。“你不是真的,你把将军府的人全杀了,你是假的,是假的!”胡乱的在床上大喊大叫,将枕头向凌千戈扔去,企图把这个假的幻想砸破。
枕头撞在凌千戈的身体上,发出如撞实物的闷响。“筝筝,别怕,你只是做噩梦了,醒来就好了。”凌千戈赶紧上前将疯闹的端木筝紧紧的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将端木筝的手掌放在左胸口上,道。“筝筝,你看,我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杀将军府的人呢?我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手掌想的胸膛坚实温暖,“咚咚”的心跳从凌千戈的胸膛传到端木筝的指间。“是真的?”端木筝不确定,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幻了。
“筝筝若是不信,我陪你去将军府看看好不好。”凌千戈看穿她的纠结。
“好。”还有什么比眼见更真切呢。端木筝应道,翻身想要下床。
凌千戈知道她急切,并未阻止,将她拉到梳妆台边坐下,拿起银做的龙凤梳子,细细的为她打理着头发。
端木筝直楞楞的坐着,任由凌千戈摆弄。光鉴照人的水银镜子看见凌千戈如峰的眉眼,半垂着,温柔缠绵。手下动作熟练,仿佛为她梳过千百遍头。
“筝筝,可是看夫君看呆了?”镜子中的凌千戈抬头看着镜子中的端木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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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梳个同心坠好不好。”见端木筝没有反应只当她同意了,手下动作起来。
端木筝浑浑噩噩的同凌千戈乘着马车出了宫门,车轮滚滚停在将军府的门前。
将军府的匾额擦得锃亮,台阶下两边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皇上和大小姐回来了。”守门的年轻人看清车上下来的人,高兴的喊道,遣了小童赶紧去通知老爷。
将军府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种着血色的杜鹃花,松柏郁郁葱葱,白色的玉兰花热闹的开在枝头,葡萄架下端木濯做的秋千还在,路过了小池塘,荷花才打着骨朵。
“姑姑回来了。”还未进正厅,端木清如小炮弹冲进端木筝的怀里,搂住她的腰肢。“姑姑,清儿今日被夫子夸赞了呢。”仰着与她三分相像的小脸骄傲的说道。
“你这小皮猴子,还不快放开姑姑。”穿着浅紫色对襟齐腰裙的苏绮秀走了出来,拧着端木清的耳朵,把他拖出端木筝的怀里。“你姑姑如今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怀孕?端木筝不知道自己何时有的孩子,低头看着肚子,微微的向外凸起,在宫中的时候还没这么大的。
“筝筝,糊涂了,我们的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凌千戈点着端木筝的鼻尖,笑话她迷糊,执了她的手放在微突的肚皮上。“筝筝,你摸,他在动呢。”
肚子里好像真的有一团东西蠕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真的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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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了吗?
“小妹别站着了,你种的十八学士都开了,大哥带你去看看。”端木濯粗犷的声音打断端木筝的疑惑。
端木濯刚下了练武场,皮肤晒得铜黄,一笑,把牙衬得跟白玉似的。
大厅里,端木竟矫健的身影出现,慈爱的看着她。“阿筝,你回来了。”
“父亲。”端木筝泪目,上前伸着手,犹豫不决,生怕触碰到的是一个假象。
“阿筝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端木竟摸着她的前额。“别哭了,都当娘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端木竟无奈的数落着她。
这不是梦,是梦的话怎么会如此真实。可是梦中的一切都好可怕!
“赵楚楚呢?”梦中凌千戈最喜欢的赵楚楚呢,端木筝问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筝筝。”赵楚楚的声音从身后远方越来越近。
端木筝回过身,赵楚楚梳着双环,作着少女的打扮,身上的衣裙跟她七八分相似,笑盈盈的提着个食盒朝她轻快的跑来。“筝筝,你看我们像不像双胞胎。”
赵楚楚哪还见在梦中那般处处与她作对的凶狠模样,还带着那年初次见面时的羞涩。“筝筝,我听说你怀孕了,我特意给你做了好吃的。”赵楚楚跑着,却被大厅的门槛绊倒,食盒脱手而出,摔在端木筝的身边,一个玄色瓷碗从里面骨碌碌的滚出来,红彤彤的枣泥花生粥撒了一地,还是热着的,丝丝冒着白气。
真像是个刚被砍下的头颅滚动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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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里洒出的鲜血撒在地上冒着热气儿。
端木筝一下子就吐了,又想起梦中将军府二十三口人绑在菜市口,寒光闪耀的砍刀迎着正午的太阳落下,圆滚滚的头颅落了一地,喷洒出来的血液浸入地板的缝隙,怎么冲刷都是褐色一片。
假的,都是假的。将军府的人明明都还好好的活着。
“姑姑,你怎么了。”端木清扶住端木筝摇摇欲坠的身子。
端木筝看着身边如玉童般的小男孩,清儿明明还活着啊,是她想得多了,果然是睡糊涂了。端木筝冲他笑着,摇摇头安慰道。“姑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便好,姑姑还真是不让人放心呢。”端木清舒了一口气,扶着她去椅子那坐下,如小大人一样教训她。“姑姑可知今天夫子夸我什么了吗?”端木清在她面前邀着功。
“哦,夫子夸清儿什么了?”端木筝配合的问道。
端木清狡黠一笑,跑离了端木筝一丈远的距离。“夫子夸清儿青出于蓝啊,不愧是将军府的孩子。”端木清的脑袋突然在端木筝的尖叫声中掉落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了端木筝的脚下,仰着脸看着一脸惊恐的端木筝。“清儿的脑袋可是将军府中滚得最远的,姑姑,是不是很厉害呀。”
端木筝站起来想逃离这里,可端木清的脑袋就在她脚下绕着圈,让她挪不开脚,口里向端木筝求着夸赞。“姑姑,清儿是不是很厉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