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宸对这个黑袍人突然客气有加,这是宋凝珠原先没有意料到的事情。
又或者说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
“相公,你可别忘了,就是这个黑袍人当年给母妃下毒,害得她难产!”
她说话时情绪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提起那一柄剑,刺穿黑袍人的喉咙。
“娘子,这其中的种种难以言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陆季宸再次摇头,用手拦着她的肩膀,安抚心神。
随后又让霜儿上前来,扶着她家小姐到堂下去休息。
“我不走,我今日来,不过就是为着公理二字,正所谓杀人偿命,他既然要了母妃的命,还给我们多次下毒,那我今日也不能留他!”
宋凝珠被黑袍人气的牙根痒痒,早就没有了往日那个端庄贤良的模样。
“太子妃可真是好大的气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邪火!”
如同鬼魅一样飘在大堂上的黑袍人突然开口,嘴里还发出阵阵嗤笑。
“南先生,我今日之所以尊称你一声先生,完全就是看在长生之法的面子上,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陆季宸黑了脸,用手搂着宋凝珠,强迫她赶紧镇定下来。
“这其中还有许多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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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待会儿为夫一件一件的讲给你听,娘子此刻切莫激动,免得伤了自己的身子。”
宋凝珠被他用手虚搂在怀里,半边身子几乎都快麻木了。
一旁神色疯癫的齐贵妃也早就被吓破了胆,此刻咧咧缩缩的趴在案桌旁边,话都不敢说一句。
陆季宸吩咐景阳宫的宫女送上茶点果子,又让人把原先的大案桌摆到堂下,那光亮的地方。
“太子今日既然在景阳宫设宴,那我就没有不留下喝过一回茶的道理。”
黑袍人突然笑道,人摇的摇头,转眼之间已是在案桌旁边坐下来了。
就算此时此刻他也不忘拉齐贵妃一把,让她勉强站起身子来,坐在自己身侧。
宋凝珠端正地坐在二人对面,眼睛里喷射出来的怒火,如同毒箭一样向他二人刺去。
她实在是气急了,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剥皮拆骨,直接吞入狗腹中。
“相公,眼下人都已经到齐了,你有什么话倒不如大胆的说出来。”
“免得过了晌午之后,乱葬岗那边的宫人不出来走动,到时候尸首没法收拾。”
宋凝珠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娘子切莫着急,这件事情还得听南先生说起。”
陆季宸安抚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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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注意着她的心神。
景阳宫里那些不相干的下人,现在全都回屋去了,他们避的远远的,生怕听见那些不该听的话语。
如此,场上倒是一片静谧,除了潜藏在暗处的暗卫之外,大堂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也不过就是这么多年的浮沉世事,没什么好讲的,倒是太子殿下让我出乎意料,人不仅活下来了,到今时今日竟然还有如此成就。”
黑袍人嗤笑,用手扣在案桌上,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哒哒声。
他的心神一直很稳定,就算是刚刚宋凝珠挥手执剑时,人也不见得有任何慌乱。
这样一个人倒是容易做成大事……
“娘子,关于当年母妃的事情,我们还是稍后议过,现在倒不如听南先生讲一讲。”
陆季宸摆手,面上十分礼貌客气。
宋凝珠心中憋着一股子气,此刻不愿意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见她如此,坐在对面的黑袍人开始侃侃而谈。
“我原先以为离开上京之后,倒是没有人再认得我,却没想太子殿下如此神通广大,近年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先前有何成就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在下实在是佩服。”
黑袍人拱手,伸手想要把自己头上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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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帽檐摘下来。
“先生!”
齐贵妃惊恐道,伸手想要过来阻止。
“无妨,不过就是一副皮相而已,没什么看头,也没什么惧怕。”
黑袍人摆手道,语气十分轻柔。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帽檐也被摘了下来。
下半张脸倒是生得如白玉一般,可这上半张脸却是沟壑丛生。
凭着多年的行医经验,宋凝珠能够依稀辨得出这是被火烧过之后的印子。
可皮肉里面到处都是沟壑,还有那些细小的坑洼处,如此倒不仅仅是被火烧之后留下的。
“这是当年在皇家陵墓里留下的,说来可真是好笑,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是那功成的大将,却没想不过就是踩在脚下的白骨。”
他絮絮说着,又说自己姓南,是鲁氏一族人,之所以不同姓,是因为随了母姓。
皮肉上的沟壑看得宋凝珠心惊肉跳,她低下头去,把双手放在大腿处。
很快就感觉到一阵宽阔的温热盖上自己的手背,陆季宸默不作声地听着,手指关节却是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
南锦之是鲁氏一族传人,其心思灵巧,心怀天下。
年过十五岁时,就考取了太医院院首,成为古往今来之中最为年幼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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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上虽是多出能工巧匠,但除了那方面的造诣之外,我对医学颇感兴趣。”
他絮絮说着,讲了先前在南府里的许多事情。
说自己少年成材,十分得先皇青睐,每每出街之时,总会遇上年轻女子投掷木瓜。
“想必先生那时当真是风光无二,打马过桥上时,也是满楼红袖招吧。”
陆季宸感慨,他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怨恨,甚至对这个南锦之十分尊崇客气。
这一点宋凝珠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多想,只觉得相公此刻被这人给迷了头脑,像当年那人对她下幻毒一般。
“那时倒的确是风光无二,凭借我的一己之力,让南家一族成了天师。”南锦之眯眼笑道。
可先前越是风光无二,后面就越是落得凄惨。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离开繁花似锦的上京,去到蛮荒无人的苗疆。
“时至今日,想必先生心中应该多有怨恨吧。”
陆季宸又道,一席话说的云里雾里,除了两个男人听得懂之外,宋凝珠和齐贵妃二人皆是满头雾水。
“怨恨?”
“呵,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心中秉持着这个信念,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说到怨恨,那就是滔天的怒意,足以将整座皇宫淹没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