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
像这种官员每个月所领的俸禄在上京当中,不过就是勉强足够而已。
要是想在这么一个遍地黄金的地方安然度日下去,这付出的代价是旁人所不能想象的。
为了维持一个官员家庭的尊严和体面,他们家里不少仆人,可到底是里子里不怎么行。
太后娘娘年幼的时候,总是记起父亲在书房当中长吁短叹。
若有时候遇上朝中政务太过繁忙,他更是接连许多天都不会回到府上。
“那年,天下干旱的严重,不只是江北那一带,就连向来的水乡江南也受到了波及。”
“本来这一切就是天灾人祸无可避免的,可谁又知道,当年先皇下令,一定要让周围官员亲自到达灾情处。”
太后回忆起往事来,面上全是那种显而易见的悲伤和无奈。
但是说到后头,她面上的神情就渐渐的转变成了愤怒。
陆季宸恐怕对于这些皇家密事是事先有知晓的,面上表情很是淡定,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我父亲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再怎么也是在上京城中的命官,那年江北突然发生大旱,期间死了不少的人,当地的官员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根本就是群
(本章未完,请翻页)
龙无首。”
“这派去的官员一茬又一茬,可回来的人却是极少,就算是回来了,但是因为治理灾情不定,也受到了极大的追责。”
“他们不是全家流亡发配,就是就地斩首了,那一年的灾情伴随着人心,到处都是惶恐一片,而我父亲也不好过。”
说罢,太后眼里突然掉下泪来。
自从到皇宫里之后,宋凝珠听了不少的故事,现在看着太后,突然觉得她或许也是一个可怜人。
这宫外的女人都向往着宫中娘娘们所拥有的荣华富贵,无上尊荣。
可只有进了朱墙大院的人,才知晓这其中的日子究竟有多么难过,她们这些女人心中有多么无奈。
那一年,被斩首的命官不计其数。
所有人都诚惶诚恐,生怕先帝的龙威落在自己头上。
位分高一点的官员大概还能保存住自己和家人,但是辈分低的官员家里就如同风雨漂泊的水草一样,随时便有折倒的现象。
很快,噩耗便落在了太后一家头上。
皇宫里派人来宣读圣旨的时候,他们家里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上边的名字千真万确,不会有错。
“不过第二天我父亲就匆匆忙忙的赶去了江北,马不停蹄。”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直到三五天之后,他到江北时才给我们来了一封信,可谁又能够想到这封信,竟然成了父亲的绝笔,他也留在了江北。”
太后娘娘长叹一声,过去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如同上辈子所发生的一样,现在已经不可追回了。
干旱过后便是横生的许多瘟疫,他父亲因为官位低便被人推了出去,一直到江北染上了瘟疫。
“父亲那个人天性要强的很,身子骨也强健,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感染上瘟疫,可到底是得了这种要命的病,我们也无可奈何,就连最后一面也没曾见到。”
那个年代的日子究竟过得如何,宋凝珠想也能够想到。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亲自到江北去看过,只要一旦染上瘟疫,人就只能躺在破草席子上等死。
想来太后娘娘的父亲到江北之后,也是成了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这半个多月的功夫,我父亲去世以后便再没机会回来,和他一起去的官员,也有不少人留在了那个地方,但到底是有一些福大命大的人苟活下来了。”
江北的瘟疫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治理得当的,太后想起那些事情,便心中苦笑不已。
当年和父亲一起去治理瘟疫的官,回来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曾经偷偷来看望过他们一家老小。
人家说是他父亲当年染上瘟疫之后一直在悉心调理着,本来有治愈的可能。
可朝廷当中派下来的官员,硬是觉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为了防止瘟疫再一步的扩散,当年有生还可能的人全都被拖到了土坑当中,硬生生给活埋了。
“时至今日,我再次想起那位大人的话时,总是觉得百般不可相信!”
“不过就是官大一阶而已,竟然就能够把人给压死过去,我父亲虽然官分不高,可到底也是为官清廉的人!”
说着太后就开始大声咆哮起来,整个人完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自从她父亲去世之后,太后一家人的日子在渐渐就变得越加难熬起来。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尤其是在父亲去世后,朝廷当中分下来安抚家属的那点银子,一减又减。
到最后一家人只能辞退仆人,勉强靠着稀粥过日子。
宋凝珠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多言语。
这后宫当中的女人都有这百态人生,她也权当是听个故事而已。
到了第二年,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无论如何都维持不下去了,本想着把上京的宅子卖了,回到老家去。
可不曾想江北的瘟疫过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没多久,皇宫里突然发出了要竞选秀女的布告。
“当时瘟疫才过去,整个天下照样是民不聊生,可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先皇他又怎么能知道,这底下百姓过得如此水深火热。”
一回想起先皇的音容笑貌,太后就觉得心中作呕不已。
这天底下有他这样昏庸无道的君王,可真是整个王朝覆灭的开始。
不过好在这个人不是一个命长的,他花费重金让像是们远渡重洋,寻求长生之术,最后带来的不过就是空想而已。
“既然如此,你当年进宫是心甘情愿?”
见她半天没有开口说话,宋凝珠忍不住问道。
估摸着又是一桩事儿,又是因为家里生计无法维持下去,便委身进到皇宫当中,让整个家族跟着荣耀。
“呵,若真是这样,我也不至于对着皇宫就滔天恨意。”
“毕竟人这一辈子不是在做选择,就是被选择的路上,而我却连真正主宰自己命运的可能都没有过。”
太后苦笑,脸上的恨意越加强盛起来。
她说话时气的胸口心脏直跳,无论如何都不能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宋凝珠也生怕她这一口气真背过去了。
可她到底是撑了过来,目光冷冷的瞧着眼下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