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方周不解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说的话,她根本听不懂。
顾锦铭就那么回视着方周,停了几十秒,微薄的嘴唇又重新开启,“我就是多年前,贺南用自己的生命救下的那个战友!”
方周的眼神凝滞在顾锦铭的脸上,他就是贺南当年拼了命救下的那个人!
那一年,方周二十五岁。
她对温琼玉提交了辞职信,赶往Y省与贺南结婚。
可到了之后,却恰逢台风入境,有一个村镇的百姓被困,部队接到任务,连夜出发,赶去救援。
几天之后,任务结束,等来的却是贺南牺牲的消息。
方周当时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感觉天都是黑色的。
贺南被追记二等功,授予了英雄称号。
然而,她却再也见不到他。
方周心痛难忍,发疯似的拔掉输液的针管,想和贺南一起去。
部队的战友对她说,出发时,贺南告诉整个团的战友,说他执行完这次任务,就要成为新郎了,所有人都为他高兴。
救灾现场情况很危急,大水淹没了整个村庄,将近一米深,大人在水中尚且不能站稳。
一个老婆婆说,她五岁的孙女被困在水中,如果不及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救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顾锦铭得知消息,立即朝村庄里面趟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女孩,背着她在水里艰难地向外走。
暴雨肆虐,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子禁不起雨水的腐蚀,难免会出问题。
正当顾锦铭背着小女孩,就要从泥水里走出来时,他们上方一根粗大的房梁正在摇摇欲坠。
“锦铭,小心!”
不远处的贺南看到这个情景,大声提醒顾锦铭。
然而就在他喊出去的刹那,房梁已经开始下落,对此毫无准备的顾锦铭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就是这千钧一发的关头,贺南猛地跃起,用身体撞飞了顾锦铭,自己却被压在房梁之下。
小女孩安然无恙,顾锦铭腿部和后背受了伤,但没有伤及脏器,而贺南却永远长眠在了那里。
在场的战友说,房梁恰好击中了贺南的头部,他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便与方周阴阳两隔。
“贺南,我还没同意,你不许死!贺南,你给我回来,回来……”
方周抱着贺南冰冷的遗体,哭得死去活来,没有人可以劝得住。
部队的老领导过来劝她,“小方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贺南虽然离开了我们,便他救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两个生命,那个受伤的战友也来了,让他和贺南告个别吧!”
“哪个战友,就是贺南用生命救下的那个人?”方周红着眼睛问。
“是啊,他也受了伤,昨天刚刚做了手术,一直昏迷,现在刚刚醒来,想见贺南最后一面!”
“贺南已经把命给他了,见了又能怎样?就算说再多感谢和抱歉的话,我的贺南也不会回来了,让他走吧!”
方周这样说,老领导也没有办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刚刚做完手术的顾锦铭坐着轮椅,由人推着,远远地目送着贺南远去,眼泪流了满脸。
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他看到有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扶着贺南的棺木,哭得肝肠寸断。
他知道,那是贺南的未婚妻。
因为她不许,所以他未曾近前,也未曾看清她的脸。
那时,顾锦铭二十三岁,贺南也只有二十五岁。
之后的三年,顾锦铭又在部队服役三年,做到了团长的位置。
以他的能力和背景,如果继续留在部队,完全可以步步高升,可他却选择了转业。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只有他自己明白。
贺南牺牲时是团长,在顾锦铭的心中,他永远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首长、兄长。
贺南在他心中是永远无法逾越,也不想超越的高山。
他的生命,及至一切都是贺南赋予的,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感念他的恩。
从贺南离开的那一天起,顾锦铭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每走一步,都承载着两个人的责任。
每一年的清明,贺南的忌日,或者每一个想起贺南的日子,他都会到他的墓前。
他永远不会忘记,有一个二十五岁的生命,为他逝去。
他也知道,贺南的未婚妻不曾原谅他。
为此,多年来,他始终充满歉意。
他也曾想过,去看望她,给她补偿,甚至任她打骂。
可转念一想,或许她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早已嫁人生子,过上了平静幸福的生活,还是不去打扰为好,免得又揭开她伤心的往事。
转眼,已经快八年了。
时间好像又倒回到当初,贺南刚刚离去时一样。
这个没有见到面的女人,终于还是站在了他的面前,红着眼睛看着他,那目光就像要把他从身体里剜出来一样,悲痛,怨恨。
“方小姐,没想到我们还是见面了,更没想到的是,你依然孑然一身!”顾锦铭首先打破了沉默。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不关你的事,顾会长,时间不早了,你走吧!”方周的眼泪扑簌簌地流着。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此生都亏欠贺南,也亏欠着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们的孩子应该比汉斯还要大上几岁,既然上天安排我们见了面,就让我送上一句迟到的感恩吧!”
说到这里,顾锦铭后退一步,俯身为方周鞠了一躬。
“不必如此!你没有错,我也没有理由怪你,我只是不想见到你,这个自由,应该还有吧?”
方周红着眼,木雕一样站在地中央,肩膀起伏着,骄傲而艰难地支撑着,才不至于跌倒。
顾锦铭缓缓地直起身体,“方小姐,我知道贺团的离开,对你的身心造成了难以弥补的创伤,如果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请告诉我!”
“我只想离开,立即,马上!”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方周的眼睛里滚落。
顾锦铭转身取了纸巾,递给方周,“贺团已经走了八年,我们活着的人,应该继续走下去,才是对他最好的怀念!”
方周把脸偏向一侧,没有去接纸巾,“或许顾会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你高大上的人生,但贺南是我的全部,我做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