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两个小时前就已经苏醒,睁眼第一句话居然是,不要告诉亦棠。
纪由海不理解这孙子的做法,却也拗不过他,只好叮嘱两个宝贝。
“这是咱们四个人的小秘密,保密的孩子可以找太爷爷兑换一份礼物噢!”
盛言立刻被后几个字俘获,再加上沉浸在爸爸又可以陪她骑大马的喜悦中,压根就把自己“还有个妈”给忘了。
——她和麻麻都已经三天没见了,对于每天要面对这么多复杂状况的小宝宝来说,暂时失忆不是很正常嘛!
纪思舟却没有立刻答应。
手脚并用爬上床,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突然有些陌生的老爹。
“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你已经醒了?”
纪辞风有一百种理由可以把他打发,可这个瞬间,他却只想说实话。
“因为,爸爸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
面对?
小小少年绷了脸,那双比黑色还要纯粹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迷茫的色彩。
这个词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陌生和复杂。
“爸爸不要怕!”
不甘被忽视的盛言忽然凑过来,双手捧住男人的脸,脆生生道。
“虽然爸爸比以前老了,也丑了,但还是我们的爸爸呀!妈妈是不会嫌弃你的!”
老了,也丑了。
甚至是,被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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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那点扭捏的怅惘还没来得及落地发芽,就被利落地拔了个干净。
纪辞风托着她腿窝不让她太吃力,无声感慨。
——果然是亲生的,戳起刀子可一点儿都不手软。
“那言言会嫌弃爸爸吗?”
他摸了摸小家伙毛绒绒的脑袋瓜,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不会啦!”
小姑娘抱着他的手臂,脸蛋蹭啊蹭,刚刚糊了一脸的点心屑成功转移。
“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爸爸,言言只会喜欢爸爸,不会嫌弃爸爸的!”
“永远都不会?”
“嗯!”
这是他的宝贝啊。
小小软软的一团,却也是最坚硬的利器,直戳进心里。
纪辞风贴上她的额头,轻轻闭上眼。
“好了,既然要瞒着她,就快点准备一下吧。”
纪由海轻咳一声,打断父女俩的腻歪,“小房的消息,棠丫已经从家里出发了。”
虽然不舍得,但两个小家伙还是十分听话,乖乖从床上爬了下来。
临走前,纪思舟忽然跑回来,肉嘟嘟的脸蛋一板一眼。
“书上说,弱者天然会让人产生同情,加油!”
嗯?
弱者?
这是以为他要扮弱小装纯真,好博取他妈妈的怜悯、怜爱甚至怜心吗?
唔,好像也是个办法。
男人默默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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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思考这一方案的可行性。
何宋忽然钻了进来。
“老板,田螺有动静了。”
纪辞风陡然睁开眼睛,眸中掠过一抹精光。
“说。”
“按您的吩咐,我们的人一直在监控田螺的账户。两天前它的户头上突然多出一笔钱,金额虽然不大,但田螺最近并签署没有任何新的合同。”
何宋静静矗立在床尾,等待Boss吩咐。
自从两年前老板偶然间发现奇安的账问题,顺藤摸瓜查到了田螺后,他便一直在暗中调查。
可对方就像是一块铁板,撬不开一丝缝隙。
两年,这是它唯一一次异动。
纪辞风垂下眼眸,微隆的眉峰紧了几分。
他有种预感,这只田螺出现在他的视线,绝非偶然。
这一次,或许是他摸清奇安背后关系的唯一机会。
绝对不能失误。
“盯紧它,别被发现。”
能在何宋手下蛰伏这么久都没露出破绽,背后的人必定不简单。
“是!”
何宋肃然应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夫人身边有位姓姚的助理,最近似乎也在查田螺。”
亦棠在查田螺?
看来,她也发现赵立志的异样了。
“把夫人去到北城后的行程拿来。”
平板上赫然出现一串地点。
男人双眸微眯,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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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的极不起眼的一处细节,“盛呈茂和赵立志私下见过面?”
“是,就在夫人给两人引荐的当晚。”
地点,三人下榻的酒店附近。
时间,两个小时。
酒店侧面的交通摄像清晰拍到了两人互相搀扶着过马路的画面,一切都和商业约饭后的微醺醉意完美贴合。
纪辞风看着那张监控截图,目光渐渐移到他们身后黑漆漆的胡同口上。
那里,可是连路灯都无法渗透的黑暗。
男人弯了弯嘴角,弧度玩味。
看样子,赵立志藏了两年的秘密,就在这里了。
“告诉爷爷,我醒了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若有人问起,就说病危。”
何宋心头一跳。
“是!”
......
“小舟,言言,妈妈回来啦!”
盛亦棠推开病房的门,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
“咦,不说是在医院吗?”
放下东西,她拦住路过的护士。
“请问您看见802的家属了吗?”
“噢,您是说纪老爷子啊,刚才看见他带着两个小朋友去花园了。您也是802病人的家属吧,正好,病人需要擦身,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给您。”
擦、擦身?!
她走之前没有这项活动啊?
手中被迫塞进来一个装满了沐浴用品的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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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盛亦棠提出抗议。
“没有护工吗?”
每天大几千的护理费,连病人的基本清洁都不包括吗!
护士耐心解释。
“原本是包括的,不过纪老爷子说纪先生有洁癖,不能让别人碰他的身体,所以每次都是家属们亲自动手。喏,东西我已经给到了,麻烦您签个字吧!”
还要签字?
盛亦棠深吸一口气,等胸口那股郁气稍稍平复后,才提起笔。
力透纸背,雷霆万钧。
转过身,一脚踹开了病房的门。
护士确定房间里的人看不到走廊后,蹦蹦跶跶跑到拐角。
“纪老,我表现的怎么样?”
纪由海捋着胡子,竖起大拇指,“奖金翻倍。”
孙砸,可别怪当爷爷的没帮你啊!
......
病房。
盛亦棠站在病床前,就是下不去手。
毛巾已经被她洗了三回,湿湿干干,拿在手里重如搬砖。
两个深呼吸后,她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强力理由。
“不就是一坨碳水嘛,脱光了还不都是一样! ”
有什么好害羞的,上!
手臂往前一戳,食指准确无误地摸到第一个纽扣。
甚至因为力气太大而硌得有些疼。
盛亦棠瞬间愣在原地。
咦?
刚才那短促的闷哼,不是她发出来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