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天,下河县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儿。
首先,就是县令曹文若曹大人倒台了。
下令的,是定北王本人。
罪名非常直接,勾连县尉赵群与钱伯钧私相授受,栽赃陷害“剿匪英雄”宋天明,妄图窃取军中机密,罪大恶极。
定北王念在其年事已高,尚未酿成大错,且主动投案,便从轻发落,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即日起抄没全部家产,罢免还乡。
一时间,乡民们拍手叫好。
这些年曹文若在下河县虽然称不上罪大恶极,但是贪官污吏绝对不算冤枉。
钱家在下河县经营多年,很多关节门道都绕不开他这个县令大人,他收的油水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下河县每年还要在朝廷的赋税基础上再加收一部分县税,除开县衙正常的开支外,基本都进了曹文若的腰包里。
定北王这一下,算是让他把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都吐了出来。
对此,曹文若不敢喊半句冤。
相反,他感到无比的庆幸!
要不是他当时惧怕定北王的报复,没有按照钱伯钧的意思对宋天明下黑手,恐怕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一家子至少有命能活下来,回老家种个一亩三分地,了却余生。
接到命令的曹文若,当场对着定北王住的宅院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带着家眷出了城,一刻也没逗留!
而和他同为下河县父母官的县尉赵群,下场就凄惨的多!
一家子男丁充军发配,女眷送去做了官妓,孩子沦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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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
自己,则不仅要被杀头问罪,还要在死前游街示众,身败名裂!
就在曹文若离开后的第二天,赵群便被五花大绑,身后拖着一块沉重无比的,刻满姓名的长方形往生碑,沿着县城的大街,缓缓前行。
身边跟着面容肃穆的黑甲军,鞭子时不时挥下,在赵群身上留下可怖的血痕!
几乎全县的乡民都出门观看,全程异常的安静。
等到围着下河县城拖行了整整三圈后,赵群才停在了一片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宋天明和定北王,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罪人赵群,身为下河县尉,勾结山匪鱼肉乡里,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罪大恶极!
幸得定北王明察秋毫,将此獠捉拿归案,将其罪昭告天下,当众处以极刑,以正视听!”
“好!”
白雁里宣读完王令,乡民们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这个狗官,早就该死了!可惜我的孩子,白白死在了山贼手中……”
“父亲啊,你看见了吗?老天开眼了,他派定北王和宋先生来收拾这群王八蛋了!”
“你还我一家,你还我夫君啊!”
看着台下的乡民们,宋天明忍不住鼻子一酸。
难以想象,这么些年,有多少家庭因为这些官员分崩离析,家毁人亡。
又有多少冤屈埋在土壤里,得不到伸张。
今天他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同样的惨剧,还在整个大乾不断地重复着。
他虽然今天审判了赵群,却没有一丁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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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
相反,他充满了无力感,和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绝望。
“宋先生,该你动手了。”
定北王的声音让他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台上。
白雁里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将一柄战刀递给他。
“军中惯例,极刑皆用军刀。”
宋天明点点头,用缓慢而坚定的步子,走到了赵群身边。
随着他的步伐,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赵群,又看了一眼台下的乡民。
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先生,可以动手了!”定北王在他身后大喊道。
宋天明回头望了他一眼,突然将刀举起:“乡亲们,有没有谁愿意,上来亲手诛杀此獠?”
众皆哗然!
宋天明竟然将这个机会,交给他们?
人群顿时开始了议论,也有一些和赵群有深仇大恨之人,开始跃跃欲试。
定北王眉头紧皱。
白雁里忙问道:“王爷,这不合适吧?”
定北王本想制止,但是还是摆摆手:“算了,先生不愿意动手,就不勉强了,让他自己决定吧。
让黑甲军看好了,别有人借机生事。”
“属下明白。”
喧闹了一阵的人群,随着一个满脸怒容的瘦弱身影跳上高台,逐渐安静下来。
“草民徐淳锦,见过宋先生,见过王爷!
小人愿意替先生操刀,诛杀此獠!”
宋天明盯着他的眼睛:“给我一个理由!”
“小人今年十八岁,三年前,我爹娘带着我八岁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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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郡城省亲,遇到山匪,双双被害。
我爷爷去县衙喊冤,却被县令乱棍打出,落下残疾,不久便去世了!
现在,我家中只有我一个男丁,和年过古稀的奶奶。
此仇,不共戴天!”
徐淳锦的语气森然,看着赵群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烈焰。
看着下方的观众,确定这孩子所言非虚后,宋天明便将战刀交到他的手中。
“会杀人吗?”
“不会,但是小人是屠户,会杀猪!”
宋天明一愣,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好,反正刀下的都是畜生。”
接着便退到了一边。
徐淳锦摸了一把战刀的刀刃,露出残忍的笑容,高举战刀,对着赵群砍去!
噗嗤一声,刀陷入了脖颈当中,却没有完全砍断颈椎,鲜血如喷泉般四溢的同时,赵群也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
鲜血四溅,宋天明也忍不住后退两步,头皮直发麻!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观看行刑,呼吸变得急促。
好在,赵群的呼号仅仅持续了几秒,便因为气管断裂而无法发出声音。
生命也随着大量失血而快速流逝。
很快,赵群的尸体便无力地栽倒在地上,脖子因为断裂了一半,而看上去像是被人为拉长了一样,怪异而可怖。
没有欢呼,没有喝骂,除了受害者和他们家属能感到大仇得报的解脱感之外,死刑并不能給人带来任何的快乐。
只有徐淳锦脸上露出了大仇得报的轻松。
只留下台上的宋天明,还在大口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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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喘着粗气,仿佛那简单的一刀,是砍的他一般。
“宋先生,你没事儿吧?”定北王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自己走回了台上的座位。
定北王深深看了他一眼:“脱下去埋好。”
黑甲军快速将台上的尸体的头颅砍下,挂到了城楼上枭首三日。
躯干则拖走,带到了下方已经挖好的坑旁,丢了进去。
接着,众人抬着往生碑,将其压在了土坑之上。
这意味着,赵群的灵魂将被这些遇难者的灵魂永生永世地镇压,受尽折磨,无法超生!
大乾人不信神佛,这只是一种最朴素的情感表达——除恶扬善罢了。
在人们的山呼海啸声中,这场处刑终于结束了。
宋天明却没心思观看这盛况,而是呆坐在座位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缓过神来。
定北王笑盈盈地看着他:“宋先生,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样的吗?
我当时在草原上和蛮族作战,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一个骑兵。
那时候我没有马,地形又开阔,只能被他追着跑,根本不敢还手。
他也不杀我,就追着我跑,好像在猫抓老鼠一般,拿我取乐。
直到追到一处下坡,他的马儿摔断了腿,他失足落马,我才有了反击的机会。
为了活命,我和他缠斗了很久,差点死掉。
好在他大意了一些,被我一刀捅进了肚子。
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
但是为了活下去,我只能用最残忍的方法杀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