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月咬着嘴唇,“若只是寻常婚嫁,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江云月不敢反抗长辈。
可臣女嫁与安王殿下,却还牵扯到了臣女的父亲,镇国大将军的立场。
如今边境未稳定,朝中更是瞬息万变,家中祖母叔父,不问父亲的意愿,以臣女相逼,强迫父亲站队。
臣女婚嫁事小,若因臣女而影响了前朝局势,那臣女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大将军府江家里有两房,大房江镇北乃是大邺的镇国大将军,也就是江云月的父亲。
如今在边境打仗,已有五六年没归过家。
被江云月称作“祖母”的老夫人,并非前任老将军的原配,而是中年丧妻后续娶的继室,二房就是老夫人所出。
来之前,江云月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她要赖上穆王,不仅赖这一次,还准备一直赖下去,直到摁死宋轶修那个骗婚的死渣男。
她爹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又只有她这独一份的亲闺女,江云月只要不嫁人,就是一块喷香肥美的肉,谁都会想扑上来咬一口。
前世临死前,宋轶修言明了烈儿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依旧忍了整整十二年,直到天下大定,他荣登大位,这才翻脸弄死了她。
除了宋轶修这个绿王八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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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忍功外,也说明了江云月身份的重要性。
拿捏了她,就能得到她老爹镇国大将军的助力。
这影响不可谓不大。
惦记她的,不会只有安王一人,穆王能帮她一次,难道还次次来帮她?
可如若能跟穆王结亲,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自己被惦记的问题。
屏风另一端,终于传来了穆王的回应,明明还是那般温和的声线,可江云月硬是听出了一丝生硬来。
“此番话,是你自己所想,还是有人教你如此?”
镇国将军府大房的六姑娘,是出了名的没教养,在京城中名声很不好。
提起了她,评价大都是蠢笨无脑。
真实的江云月,眼眸清澈灵动,神情坚定,与传闻毫不沾边。
“臣女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边境将稳,父亲归来在即,臣女不愿因为自己让父亲为难。
京城中,唯有穆王殿下您君子谦谦,律己正身,身份尊贵,却又不贪权。
江云月……倾慕已久。”
前世里江云月曾经远远的见过穆王,那位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贵而不骄,胜而不悖,贤而能下,刚而能忍。
穆王绝对当得起谦谦君子的评价。
前世他强势崛起,也是在宋轶修弑父逼宫篡位之后。
他一怒带着前朝良将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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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北上,占据了北地平城,跟宋轶修对峙了长达八年。
当时条件,穆王自立为帝,跟宋轶修分庭抗礼,也绝对绰绰有余。
可他一直不曾。
他不愿意大邺因他而分裂,牢牢的把握着自己底线。
就冲着这一点,江云月就觉得,这世上若还有谁不会把她当肥肉啃,除了穆王不做他想。
江云月小脸紧绷,神情说不出的郑重严肃,丁点不似玩笑。
又不知多久之后,屏风对面才传来了穆王的回应。
“在镇国大将军归京前,我会护你平安。
至于旁的,我不会答应,你也不必再提!”
穆王拒绝的毫无回转余地,江云月垂下头,咬着嘴唇,将女儿的羞恼尴尬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她还是很快重新仰头,并不愿放弃,“不瞒王爷,安王与我家二叔手段卑劣,今次哄骗我结亲不成,定然还会使出其他手段。
可我不愿意,我不想嫁他,死都不会嫁他!
我父亲兄长,都是男儿,便是回来了也在外院,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在内宅的我。
我、我也是没了办法,求求穆王救救我。
既然王爷没有心上人,就允了我成为您的人吧!”
“勿要胡闹,婚嫁大事怎可儿戏?我既然答应保你,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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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言。”
穆王声音已有冷意,显是江云月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江云月她堂堂大将军之女,又模样端正,娶了她,便天然有了镇国大将军这个助力,几个皇子为了争她,私下打得不可开交。
江云月步步紧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家国大义的美名台阶都给了。
但凡穆王有贪念,便是顺理成章占了她,得了她父兄的支持。
而穆王依旧坚定的拒绝,连一丝心动也无。
对于能坚守底线的人,江云月内心钦佩。
但是她江云月,跟在宋轶修身边十二年,却已经没有什么底线了。
为了复仇,她什么都能做!
已然摸清了穆王的底线,江云月收起了假惺惺的虚伪表演,她声音清丽却不再有感情,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穆王殿下,臣女可解你身上的霜花之毒。您遍寻不得的绝谷谷主情无念,正是臣女的师父。”
几乎在她说完这句话时,周围浮起了数道杀意,江云月不用回头,都知道背后正有把利剑指着她。
霜花之毒,所涉之事巨大,有说甚至还涉及前朝旧事与当今圣上,前世里连她师父都不敢去趟这趟浑水。
便是霜花毒之名,如今也是禁忌,谁都未曾想会从江云月这个年龄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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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女口中说出。
江云月动也未动,高昂的头颅都不曾半点弯折。
“今日是安王府与将军府的大日子,臣女失踪,此时定然惊动了两府。
便是臣女如何小心,以安王府的人脉,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臣女的踪迹。
穆王殿下无论承认与否,臣女此时已经在您面前,与您脱不开干系了。”
空气仿佛凝固。
“你在威胁本王?”穆王的声音不复方才的柔和。
江云月脸上也再不见半分惧色紧张,淡淡道,“不敢,只是希望穆王殿下,能给臣女一个机会。
穆王亦无须对臣女有任何责任压力,臣女保证不会有僭越之举。
今后若是穆王有了心上人,臣女立即可让出王妃之位退身而去。”
她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是有多么面目可憎。
穆王或许是真心想助她度过此劫,可她却想的只有算计跟交易,利用了穆王对她的同情与善意。
如穆王宋毓景这般朗朗真君子,便是想寻霜花之毒的解药,也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婚姻大事做筹码。
可江云月确实别无他法。
前有安王等一众皇子围追,后有二房叔父的堵截,江云月现在毫无根基,别说报仇雪恨,甚至没有护着自己周全的能力。
她不得不算计穆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