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月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带眼睛也没带耳朵。
彼时她若是还看不透沈皇后的心思,那她也白多活了这么些年。
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偏爱与怜惜,沈皇后待她亲善,又接她入宫放在身边,都是为了眼下这一番对话。
看似问的是江镇北父母,可那遗憾与解脱,分明就是透过了父母的爱情,去看另个人。
至于这个人选,目前便是非江云月她的亲亲好大哥莫属了。
江云月心里头快把大哥骂了个半死。
她不小心窥破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其实不怪她忽视了这条联系,大哥年长她太多了,十一岁的年龄差距,几乎已经是差辈儿了的。
江云月开始记事时候,江裕昌已经成年,她便无从得知大哥年幼时的情形。
但是算算年龄,大哥、二哥,以及沈皇后他们确实是一辈儿人。
江云月这种自幼被关在家里,没见过外人的除外,京中大部分世家之间都是有交情的,儿女之间也都彼此相识。
大哥五年前跟着江镇北去了北境,沈皇后约莫四年前入宫。
沈皇后祖父是前朝丞相,父亲是户部尚书,是临安帝的钱袋子,家族权势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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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整个京城如果论最有权势的家族,武将这边当属镇国将军府,文臣那头便是沈家了。
江云月不知道这是不是郎情妾意,还是沈皇后一头热。
但是她知道,哪怕大哥有情,也绝对不会娶了沈皇后的。
他们两家,单拿出来了,都是举足轻重的家族,当家人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绝对不适合开亲。
沈皇后无论如何,都是嫁不进他们将军府的。
这点上,沈皇后想来应该也是清楚的,沈老丞相那般厉害,又怎么可能放一个傻白甜进宫当皇后的,是她自己心里放不下罢了。
只希望经过今日一番交谈,能让沈皇后彻底放下心结。
江云月站在雪地里,陪了沈皇后干站了快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她调整过心情。
沈皇后尚且娇艳年轻的面容,在此刻好似快速的失去了生机,变得苍茫了起来。
“不小心出神许久,让江六姑娘见笑了。”
沈皇后依旧温和,待江云月也如之前那般和善亲厚,可其中尚且还有几分真心,也只有沈皇后自己知道了。
两人把臂同行,准备离开梅林,才走至假山附近,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压抑着的交谈声。
江云月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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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皇后齐齐的停住脚步,无须眼神交流,便默契的保持了安静。
那边升起的老迈沙哑的声音,让江云月愣了下。
她不久前才跟这道声音的主人交谈过,是那冯嬷嬷!
“都说了不要来寻我了,老婆子我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的活到寿终正寝。”
与她对话的是名声音尖细的内侍太监,他显得比冯嬷嬷更加焦躁,“杂家也不想来为难你,可是眼下‘那位’正要咱们的命呢。
康美人已经去了,瑞王殿下身子也亏损的厉害,只怕也是废了。
我们家主子多慌,冯嬷嬷你当明白。
知道那事的人,谁都逃不掉!
如今太后宫里侍候的老人,还没离开的就剩下你了,冯嬷嬷你觉得你能正儿八经的活到寿终吗?”
冯嬷嬷依旧沉默着。
那太监再次催促,“我也不为难,只问你,太后那礼佛的偏殿,是何时布置成密室的。”
江云月心中一紧。
太后礼佛的偏殿,不就是她前世失身的地方吗?
这一世,她为了查清楚那个害了她半辈子的混蛋男人,还专门配合了计划,去了那屋子,却只等来了宋毓景来救她。
那么冯嬷嬷跟内侍说的密室又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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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回事?
冯嬷嬷迟疑着问,“真的只问这些?”
那内侍太监急道,“你愿意说旁的,杂家更高兴,可你不是不肯开口嘛。
那便只要你告诉杂家,穆王殿下是何时将那偏殿改成了密室,杂家便能送你出宫。”
沈皇后扭头瞥了江云月一眼。
江云月连忙垂下眼,松开了挽着沈皇后的手,方才心神激荡,她兴许是恰到了沈皇后。
她攥紧了手,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她都好似不知疼痛似的。
早先江云月不知宋毓景还有暗营的身份,天然信任便下意识的忽略了好些细节。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屋子里遇到宋毓景,当真处处都透着古怪。
干净的不似闲置废弃的书架,宋毓景乍一见自己的愕然不似作伪,他来此地并非是为寻自己,而是有旁的原因。
身边没带随身侍卫,也就说他来这里熟门熟路,且毫无防备。
前世里自己被丢进那屋子时候,已经昏昏沉沉,炉子里燃着烈性的催情香料,待她清醒已经是事后许久了。
这辈子她保持清醒,进了屋子便灭了香薰。
宋毓景被她提醒,才留意到了香薰布置有大问题。
是否这就是两辈子走向不同的主要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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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
江云月不敢也不愿意去深思细想,很多真相,其实就摆在那里,她却一直不敢去触及。
她脑子里突然很乱,有很多很多的画面飞闪而过,无数的碎片终于拼成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那屋子是穆王重要的密室,严重到他还必须对去做布置的瑞王母子下手。
加上暗营的身份,宋毓景在宫中的权威,那个地方完全是个禁地。
几乎足以保证,除了蠢到家的瑞王母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误闯了。
只有他,宋毓景,一直都是他啊!
前世今生,去了那间屋子的人,都是宋毓景!
她的孩子,被宋轶修指责为父不详的杂种,竟然是她跟宋毓景的孩子!
江云月忽然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出现了隔阂,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视野也开始晃动。
她被黑暗吞没前,最后所见的便是落雪寒梅上,振翅欲飞的蝴蝶,被冻僵了翅膀,摇摇晃晃的跌落泥雪之中。
江云月病了。
她在将军府的时候,无人关照,大病小病都靠熬,身体底子就不算很好。
重生回来这月余,勾心斗角熬心费力,为宋毓景渡毒,再加上从除夕连日的诸事堆积,又休息不好,终于压垮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