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我接过仆人送来的热水,抿了抿嘴,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请问,贺先生为什么服用安眠药?”
“这个啊……”仆人仔细回忆了一下,“先生五年前有一个晚上突然灌了两瓶安眠药,差点死掉,好在被夫人发现及时送先生去医院洗胃,捡回来了一条命。”
五年前……
我的心尖一颤,身体都开始发抖了起来,“他,他为什么要吃?”
仆人摇摇头,“我只知道自那以后先生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昨晚抽了一整个晚上的烟,我送早餐进去的时候先生捏着一枚白玉苏念玉佩,发高烧晕过去了……”
脑袋里一阵眩晕,我的身体踉跄了一下,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勉强扶墙才能站稳。
白色苏念玉佩?五年前在游轮上那一夜,他不是当着我的面愤怒地扔进海里去了吗?怎么会……
“贺先生不喜欢吃药,更不喜欢打针,这么烧下去不是办法,您能喂贺先生吃下去药吗。”
我沉重地牙齿间渗出一句话:“我,试试看。”
我将透明的玻璃杯搁在床头柜,声音极轻,怕打扰了贺知南。我在床边坐了大约三十秒,伸出手探了探贺知南的额头,触手滚烫得吓人,不吃点药怎么行?
室内太热了,我脱了外套搁在沙发上,衬衫袖子挽起来,进浴室拿了一条赶紧的白色毛巾,浸湿冷水,拧干了拿在手上,我在床边重新坐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擦拭贺知南脸上的汗水。
似是烧得太厉害了,贺知南冷峻的脸动了动,修长的睫毛颤了一下,好像下一秒便会睁开,我被他的动静吓得有十秒不敢动弹,看到贺知南安静了下来,随后便没了反应。我才敢动了动僵硬的手,擦干净贺知南刚毅额头上的汗珠。
我大着胆子扯开一点点被子,冰爽的毛巾触碰到他的皮肤,贺知南的喉咙发出一声浅浅的闷哼。
热呼吸撒在我的脸上,我浑身的神经顿时紧绷,僵硬着不敢动弹。等到贺知南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我擦干了他脖子上的汗。
太热了,捂得皮肤发红,烟灰色的家居服完全被汗水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我脸上一燥,别开眼睛,指尖轻轻颤抖着触碰到他的家居服纽扣,触感冰冷坚硬,每解开一颗扣子,都好像跑完一场马拉松,我提心吊胆,好害怕贺知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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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醒来。
解开最后一颗纽扣,我褪下了贺北家居服的外套,余光无意一瞥,我脸上又是一热。
男人介于小麦色和蜂蜜色之间的皮肤上,布着一层薄薄的细汗,胸口粗喘地呼吸,胸肌下是砖码似的八块腹肌,肌肉紧密,性感狂野,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像是刀子刻出来的一样。
我头皮发麻,拿了一套新的家居服出来,给他换上了干净清爽的家居服上衣。
穿好了衣服,裤子怎么办呢?
衣服都换了,裤子也湿了,不换不舒服吧?
我紧咬着唇,硬着头皮,手伸向他的裤子,指腹触摸到他丝质家居服柔软的布料,还没来得及用力,只听得岑寂的卧室里毫无预兆地响起啪的一声——
昏暗中,我的手腕被一只干燥滚烫的手给狠狠攥住。
“你他—妈在干什么!?”
“我……”被贺知南震怒的嘶吼吓傻了,我哆嗦着唇瓣说出一个字。
下一秒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甩,我还没反应过来,感觉到身体被男人像是扔垃圾一样摔到了一旁。
本来只是跌到了地上,后来重心一个不稳,我硬生生撞到了床头柜的角上。
‘咚’的一声巨响,额头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一股炙热的液体涌出来淌进了眼睛里。
我哆嗦地厉害,四肢冰冷,“贺知南,你,你听我解释……”
“私闯民宅,苏念,你好大的胆子!”贺知南还发着烧声嗓沙哑得可怕,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滚出去!”
“我不是故意……”
还不等我解释,贺知南掀开被子霍的从床上站起来,攥住我的手臂,将我连拖带拽地冲下楼梯,走廊上、客厅里的仆人都被吓坏了,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贺知南眼睛也不眨一下,大力拉开公馆的大门,大力将我扔了出去,从牙缝里挤出冷酷无情的几个字眼砸在在我头上:
“死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随后‘嘭!’地一声砸门声,摔得我震耳发奎,脑子里嗡嗡作响。
喉咙里隐隐刺痛,一股腥甜,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额头,手心里粘稠温热,一看是一片殷色的血色。
我鼻头一酸,分开的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贺知南这么恨我?
难道,
他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我失魂落魄走下楼梯,迎面便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
“苏念?”宋景辰惊愕的低呼在我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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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我没事,摔了跤给弄的。”我垂着眼皮,不敢看他的眼睛。
宋景辰的眸子在我身上转了一圈,眼底渗出一丝心疼,笑了声,“你连骗人都不会……”握住我的手腕,“走,我带你去医院。”
“嗯……”
我的脚才抬起来还没落在地上,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刺进了我的耳朵里,“放开她。”
我的身体一僵。
“知南。”宋景辰站定脚步转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你有什么关系?”每个字都极尽高傲,充斥着浓浓地蔑然和危险的冷意,“我不会说第二次。。”
宋景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开了握着我的手。
贺知南冷冷地盯着我,命令一只小狗一样,“过来。”
我乖乖听话,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不听话又能怎样,他是我的金主,是我的上司,我没有得选。
贺知南攒着我的手一路回了房间,“坐下。”
我坐在床边。
“你是不是蠢?摔了都不知道躲一躲?”贺知南气恼地咬着牙盯着我的额头,低沉的嗓音挤出一丝愤怒。
“我不敢。”我垂目敛眉,视线里只有贺知南修长的双腿。
“你不敢?”贺知南声音里的笑意有些冷,“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苏念不敢做的事?”
“……”我鼻头一酸,捏着拳没吭声。
或许是觉得我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贺知南可能有种一圈打在云朵里的感觉,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泄了气,也不再刁难我,在床头柜上一阵翻找。
拿出来一个药箱,床陷下去,贺知南坐在我旁边,拿了酒精纱布,冷若冰霜地道:“转过来。”
我掀开眼帘,看到贺知南拿着沾湿了的棉签凑上前,我呆了呆,下意识地就往后缩,贺知南仿佛早已经意料到,他的大掌控住我的后脑勺,按住我不得动弹,随后棉签落到了我的额头上。
刺痛。
我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狠狠哆嗦了一下,眼泪都快飚出来了,“疼!”
“不清理伤口你等着感染破相!?”贺知南黑沉着脸,眼睛里闪烁着冷漠,语气透着浓浓的命令,“不许动!”
棉签再次抵了上来,不知道是第一次太痛了还是他手上减轻了力度,额头没有第一次被酒精碰到的时候这么疼了。
清理完伤口,贺知南翻出一些药,抹在我的额头上,顿时头上一片冰凉凉的很舒服,我紧攥着他衣衫的手这才慢慢减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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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点力道。
贺知南在我脸上瞟了一眼,语气变得没有这么冷了,“谁让你过来的?员工手册上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许擅闯我的房间。”
我脑袋里嗡地一响,暗自咬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苏念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没有人,是我问乐姐听说你发烧了,就想过来看看你……”
贺知南涂抹用药膏的手指骤然间一顿,“……”垂着眼皮盯着我,眸中暗潮汹涌,神情讳莫如深,漆黑的眼底似乎有流光一闪而过。
我深吸一口气,舌头抵着上颚,心虚地从齿间轻轻吐出一句话:“一星期连着病了两次,我有点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空气凝固了七秒,贺知南抬起来僵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动了动,完成了上药的程序,贴了OK绷。
贺知南不发一言地扣上药箱,薄唇微掀,在他开口要说什么之前,我霍的抬头,猛地摁住了他的手背,“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想留下来照宋你。”
贺知南眸光沉沉,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白衬衫,淡淡扫了一眼,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沉声道:“去换身衣服。”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胸前。
脸腾地烧了起来,我捂住鲜红欲滴的脸冲进更衣室。
等到我换了一件白衬衫走出去的时候,贺知南已经躺回了床上,紧阖着眸子,裹着被子似乎沉沉地昏睡了过去。我摇头叹了口气,发烧不吃药就是这个下场。
男人的白衬衫穿在身上又宽又大,只好将袖子挽起来,我拧了毛巾搁在贺知南额头上,拿起药瓶仔细阅读了一下说明书,倒了四片黄色的药片在掌心,端着温水:“总裁,吃药了。”
贺知南没理我。
我拿出哄劝孩子吃药的架势,“不吃药就会一直烧下去,一直烧下去就会烧坏脑子,脑子被烧坏了就要变成小傻子咯。”
贺知南翻了个身,背对我,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地,“不吃。”
我走到贺知南面前,趴在他旁边,脸凑上去,“你要怎样才肯吃药?”
话音落下,贺知南置若罔闻,不发一言。我叹了口气,搁下水杯,打算去冲一杯板蓝根拿过来,也是感冒药,贺知南会比较好接受吧?
还没从床上坐起来,腰突然被一条结实的手臂从身后勾住,我吓得差点心脏骤停,“贺知南?”
“你,你要干什么?”我微微睁大杏眸看着撑着四肢压在我身上的男人。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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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问我,怎样肯吃药么。”贺知南压下来,如果不是他说话的时候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上,压根看不出这男人有病。
“是,怎样?”他沙哑的声音太好听了,我耳根子微微酥麻。
一片黑暗里,贺知南突然含住我的耳珠,轻轻啮咬,“你喂我吃。”
我呼出一口气,拿了药片递到他唇旁边,“喏,吃吧。”
贺知南英俊的脸黑得愈发棱角分明,“不是这个喂。”
“那是什么?”
贺知南挑了下眉,眉梢爬上一缕邪气,“你吃,喂我。”
我愣住,又羞又愤,“你生病,万一传染我怎么办?况且,我是秘书好像没有这个义务喂你吧?”
贺知南理直气壮:“病了算工伤。”
我闷头不吭声。
贺知南垂了一下眼皮,狭眸盯着我,“你不是喜欢钱么。”
是!全世界就你贺知南知道我喜欢钱!
我撇嘴,“赔多少?”
“感冒五万,发烧十万。”
不是我吹,这个价格,我可以喂到贺知南破产。
我毫不犹豫地将黄色的感冒药片塞进了嘴里,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凑上贺知南的薄唇。
他偏头躲闪。
我气得哼了声,不是要我喂么?跑什么跑?是不是觉得钱给多了?我手臂伸过去勾住贺知南脖子,蛮不讲理地展开攻势。
“唔唔唔……!”我霍的睁开眼睛,猛然对上贺知南宛若子夜的蓝眸,我这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贺知南没有闭上眼睛,一直盯着我。
他想干什么?药片融化在舌苔上,好苦!
我紧紧拧着眉心,吐出药片。
嘴里的药片,顺溜地滑进我喉咙。
苦!
我伸出手推开他,想吐出来。
贺知南冷静理智得可怕,我手慌脚乱,他则津津有味欣赏着我挣扎的样子,一手摁住我的手,一手手掌抓住我的后脑勺。
药片滑进了喉咙里,我差点没跳起来骂贺知南神经病,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玩弄我,有钱人是不是都像贺知南这样很闲又有病?
逼我吃了药,贺知南才撒了手。
我一把推开他,气恼窝火,“贺知南你个变—态!”
捂着喉咙冲进浴室,趴在冰冷的盥洗池,用力地要呕药片出来。
药片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进浴室还没几秒钟,贺知南尾随走了进来,从镜子看到他冷峻的脸,我脸色一变,素白素白。
我想逃,可惜已经晚了,贺知南长腿一抬,门被他用力地揣了一脚,嘭地关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