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贺知南不近人情的冷酷漠然,贺北谌则从容老练多了,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举手投足,言行举止,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抱歉,念念不舒服呕吐晕车,我便让司机开慢了一些。”宋景辰搂着我的腰,笑的宠溺,要有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一群人带着面具寒暄了一番。
小鸟依人站在贺知南身侧的阮青青,看到我,面上一喜,脚挪动了半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缩了回去,最后只是冲我眨眨眼睛。
换做平常一定会扑到我身上吃我豆腐,毕竟要当新娘的人了,比平常从容沉静很多。
我站得累了,趁他们不注意,溜到栏杆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端起一杯马提尼抿了一口。
头顶忽然响起一个阴郁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马提尼酒差点撒在手背上,“周总,早上好。”
阮子骞来到我身边,扶着栏杆,“你不是和知南不是旧情复燃了么,怎么,现在又和宋景辰订婚了?”
“和你有关系?”
阮子骞摸了摸鼻子,“是没关系,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要放弃就趁早切干净,不然你会失去我妹妹这个好朋友,她对知南的感情你比谁都清楚,可惜知南外冷内冷,不喜欢我没这种类型。”
“不牢周总费心。”马提尼酒顺着咽喉滑落胃里,身体也暖了不少,我刚把高脚杯放回桌面上,整个船身,忽然一阵剧烈的抖动,流云般长桌上堆叠而起的香槟塔,因为这一阵颤动而应声坠地。
有人惊呼:“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周遭混乱起来。
我站在栏杆旁,一个没扶稳险些摔倒。
“小心!”阮子骞抓住我的手将我捞起来,皱眉看了一眼甲板那头,等到船身不颤动了,放开我,“我去那边看看。你离栏杆远一点。”
“嗯。”
游轮已经行驶到了海中央,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忽然减慢了速度。
阮子骞走后,不远处阮青青神色焦灼的左宋右盼,看到我,立刻快步来到我跟前,抓住我的手,关切的询问,“念念,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摇摇头,站在桌子旁边,酒杯摔碎了,只是被溅了一些酒水湿了大衣而已。
“船长说是撞到石憔了,你没事就太好了。”阮青青忽然紧紧握着我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
余光瞥见贺知南朝这里走来,我心情一紧,刚想将自己的手从阮青青的手中抽出来,船身又是一阵让人措手不及,猝不及防的摇晃,这一次比上次更为激烈,不止酒杯倒了,就连桌子都摇摇欲坠有倒下的势头。
“啊——!”阮青青害怕得尖叫了出声来,先是紧紧抓住我的手,等到贺知南走近,突然猛地一个用力,松手——
我只感觉道有一股强大的力道把我推向栏杆,腰部撞上栏杆,连痛的感觉都没有蔓延开来,整个人突然就悬空了。
短短的一秒钟时间,我和阮青青都同时出了意外,阮青青朝那片玻璃碎片倒去。
贺知南距离我们两人最近,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救下其中一个……
只见贺知南脸色一沉,伸手拽住了阮青青的手腕,将阮青青拉回自己的怀里。
他选择了阮青青。
我嘴角荡漾开一抹苦涩的笑,闭上眼睛,任由身体猛地下坠。
“噗通!”
冰冷咸湿的海水一瞬间咕噜噜的灌进了我的鼻子里耳朵里。
好难受……
感觉快要死了……
视线顷刻就被冲淡,模糊之中,依稀听到船上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两抹人影先后跳入了水中,奋力朝我游过来。
我是只旱鸭子,何况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受惊过度,四肢早已抽筋,掉下来后因为惯性浮出了水面,眼见着很快又要沉下去。
突然,两只大手,同一时间,抓住了我的手腕。
将我捞出水面后,各自将我拽向他们那边。
“大哥,放开我的女人!”贺知南压抑着怒火的低吼自左侧响起。
几度的海水,冻得我四肢冰冷,然而男人的声音更是让我透心凉。
我挣了下左手,明明已经虚弱得不行,也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力气,坚定的,将自己的手腕从男人的手里抽了出来。
一如他放弃我时候的选择。
右侧的男人愣了一下,旋即将我纳入了他宽阔温厚的怀抱里,轻声在我耳旁安慰,“乖,没事了,我现在就带你上去。”
好冷……
我瑟缩了下,完全贴在了男人炙热的胸膛上,冰冷的手臂圈着他的脖子。
也许是上岸了,身体骤然一冷,耳边一阵嘈杂,不知道是谁喊,“毛毯!快拿毛毯和浴巾过来!”
肩上一暖,男人用毛毯将我包裹住,擦拭着湿漉漉娇小一团、浑身颤抖着瑟缩在他怀里的我,宽大的手掌轻抚着我的背部,“嘘,没事了,没事了,深吸气放松,你太紧张了。”
“念念!”另一个焦灼的声音。
宋景辰在我身侧蹲下来,“大哥,把她交给我,我带她回房间!”
“她现在四肢僵硬,缠得太紧,强行会弄疼她。”
“苏苏!”阮青青红着眼睛哭着用手握住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掉下去了,呜呜呜……”
贺北谌眉宇紧锁的看了眼阮青青,吩咐一旁的侍者,不容置喙的开口道,“愣着干什么?去叫随行的医生过来,开一副镇定剂。”
贺知南也被救援拉上来了,浑身湿漉漉站在甲板上,身上的衣服淌着水,双唇和脸色有些发白……
“知南!”阮青青小跑过去,递给贺知南一张浴巾,红着眼睛,“冷不冷,擦擦回去换身衣服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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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南纹丝不动,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看着我被贺北谌抱起来,眉心紧拧了一下,上前一步,手抬起来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捏成拳垂了下来。
……
我被抱进了一个房间,仆人给我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开了充沛的暖气,打过镇静剂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和了很多,又吃了一副感冒药,所以醒来的时候幸运的没有感冒发烧。
醒来的时候宋景辰就坐在我的床边,看到我掀帘苏醒了,面露喜色,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喝点水?”
喝点了小半杯温水,身体舒服了些,昏睡了几个小时,难怪有点四肢无力,原来是饿了。
我吸吸鼻子,“我想吃东西。”
“好,你好好躺着休息,我给你去准备。”
看着宋景辰离开,我半坐起身,脑袋仍然有点胀痛。
想到几个小时前的一幕,我攒紧了被单,手指微微有些泛白。
“吱呀——”
门忽然被人推开,探进来一颗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看到我,粲然一笑,“念念!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几步来到我窗前,阮青青握住了我的手,“我担心死你了,都是我把你推下去的,你一定很怪我对不对……”
“没有,怎么会,你也是太慌张了。”
嘴上这么说,我却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阮青青的手里面抽了出来。
阮青青默了默,忽然抬头看着我,诚实的道:“念念,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一直怀疑你和知南哥哥有什么。”
“……”我僵住。
阮青青沮丧的道,“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把持不住,你又做过知南哥哥的秘书,我总觉得知南哥哥每次看到你,总有种不一样的感情……不过,现在我知道了,那都是我的错觉,知南哥哥没有救你,就说明你和知南没什么关系……”
接下来阮青青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宋景辰回来后,阮青青匆匆和我说了一句晚上来看我便离开了。
我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喝了点粥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涌上心头。
我不能失去贺知南,更不能和贺知南离婚!
阮青青已经开始和我撕破脸,她故意将我推下去试探贺知南,如果以后知道我和贺知南曾今睡过还交往过,不知道会不会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算为了小世,我也要留住贺知南。
……
是夜。
贺家举办了一场宴会,受邀来参加婚礼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气派豪华的宴会厅内,衣香鬓影,人影耸耸。
一开始宋景辰不同意我来,我执意强求,宋景辰才松了口。
看到我进入宴会厅,宋景辰缓步而来,笑容戏谑,“礼服果然适合你。”
“谢谢。”我微微一笑,挽过宋景辰的手臂,抬眸看到不远处的赵令仪,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
很快就有人迎上来和宋景辰攀谈,我站在一旁笑得脸都僵了,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后,走廊上,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苏念!”赵令仪上前一步,抓住了我,恨不能扼断我的手腕,脸色狰狞,“我警告你不要打知南的主意,更不要想破坏知南的婚礼!要是阮青青和知南结不了婚,你也别想活了!”
“……”
见我不吭声,赵令仪抡起手臂煽了我一巴掌,“贱货!早上怎么不淹死你!狐媚样,打扮得这么好看想要勾引我儿子?!”
一巴掌不解气,还想再打一巴掌,走廊那头有人走过来,赵令仪恨恨收回手,咬牙切齿啐了声‘贱人’,整理了下衣服,仪态万方的离开。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嘴角噙了一丝冷笑。
赵令仪,这一巴掌,我记住了。
拿出手机,发送短信:“复始,可以开始行动了。”
……
回到宴会厅。
扫见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我提着裙摆快步朝着贺知南走去,就在还有两三步的距离。
“啪嗒!”一声。
电源不知道被谁切断了,璀璨明亮的宴会厅,突然陷入了黑暗。
“怎么了?怎么黑灯了?!”
本来笑语晏晏的宴会厅,静默了一秒,旋即,响起一阵不安的骚动。
“大家别着急,也许是轮船的供电系统被顽皮的老鼠咬坏了。”贺北谌醇厚深沉、极具威慑力的嗓音在一片黑暗中响起,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让宴会厅内的宾客都笑了出来。
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
“孟叔,派人去底舱查看一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尽快恢复供电系统。”贺北谌安抚人心的同时,贺知南有条不紊的吩指挥下人。
下人应了声是,摸着黑,一阵脚步声朝外面而去。
“不愧是贺家兄弟,处变不惊,我家纨绔的小儿子若是也有他们半分优秀就好了。”
四周的宾客赞叹四起。
就在这时,“嗙啷!”一声巨响。
似乎是玻璃被什么击爆了。
“天啊!”宾客又陷入了恐慌之中。
“孟叔,立刻把这里的客人送去安全的地方!”贺北谌敏锐察觉到不对劲,紧迫地吩咐下人,然后大喊:“大家都朝左手边的安全门走!”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响起一声:“有歹徒闯进来了!”
“啊啊啊!”宾客们都慌了手脚,哪里还宋得守秩序逃跑,一个个把贺北谌的话当做耳旁风,鸟兽作散。
宴会厅乱成一锅粥。
我就站在贺知南旁边几步,那么近,贺知南一侧眸,便撞上了我的视线。
他湛蓝的瞳仁紧锁了起来,闪过了讳莫难测。
仅仅一秒,快得让我以为那是错觉。
贺知南冷漠的挪开了视线,仿佛不认识我一样,揽着阮青青的肩,对赵令仪道,“妈妈,照宋好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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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朝去安全门走,回房间!”又道,“杰克!”
“是?先生!”
“保护好他们,若是他们出差池,你也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杰克也看到了我,“那流……”
“愣着干什么?!”不知是否因为曾是军官的缘故,贺知南不轻不重的声语很有力道。
杰克登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展开手臂护着赵令仪和阮青青,“夫人,少奶奶,请你们随我来。”
赵令仪不放心,“知南,照宋好自己。”
阮青青也揣揣不安,“知南哥哥,你自己注意安全……”
“快走吧。”贺知南温柔磁性的嗓音在光线混乱的宴厅里响起,周遭一片混乱,他的声线平稳,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安全感。
“好。”阮青青挽着赵令仪的手,“妈妈,我们快走吧。”
……
四周乱哄哄,贺知南朝我走来那一刻,我却感觉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贺知南快要来到我面前,宋景辰紧张关切的声音在一侧响起,“念念,念念!你在哪里?”
贺知南脚步一僵。
看着贺知南要走,我急忙提步,挡住了他的去路,“知南……”
贺知南冷漠的睥睨着我,“苏小姐?”
他疏离客套的声音刺痛了我。
我喉咙一哽,颤声道,“对不起……”
“马上离开这里!”贺知南冷静淡漠的声音掀起了一阵怒色。
他拽住我的手就要将我扯开。
我挣扎,死都不走,“贺知南,我知道你已经不再对我有感情了,我不会纠缠你,离婚协议书我会签字,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一直都……”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贺知南!你这个恶魔!受死吧!”身后,一道尖锐充满怨恨的喊声,打断了我的话。
一阵脚步声,飞快逼近。
我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心惊肉跳。
宴会厅的光线虽然黑暗,可是,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还是能依稀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的。
冲我们跑过来的人,是个男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男人的手中,紧捏着一把刀子!
刀刃被磨得很锋利,随着男人的奔跑,折射出一道刺眼而尖锐的冷芒!
贺知南也看到了,他的大掌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玩旁边扔,“苏念,滚开!”
人命攸关的一刻,我却笑了,双手一勾,踮脚,抱住了贺知南,在刀子捅进我身体前,启唇,对贺知南说了三个字。
“刺啦——”
刀子刺入我的骨肉里,声音那么响。
一瞬间,我痛得几乎就快要晕死过去。
他全身的血液都因为震怒而沸腾,跪在地上,紧抱着血流如注,奄奄一息的我,昂贵西装的面料上沾上了我的血,双目好似也染上了血丝,犹如泣血。
“苏念……念念……大白……”贺知南的五指插进我的发丝,那么用力,仿佛是想将我揉入他的身体,“我不准你死!你不准死!听到没有!”
他单手抱着我,肱二头肌那么有力量,另外一只手抓过一个保镖,怒吼:“你XX妈还愣着干什么?!”
踹了保镖一脚,“去请医生!”
一滴水砸在了我的脸上。
他……
哭了?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匆匆赶来。
贺知南抱起我,双目泣血,“我要她活!!”
……
“唱!唱!小世的男朋友来唱一首!”
光线低暗的KTV包厢内,一群人闹哄哄地将贺知南请上了舞台。
我身上还穿着蓝白的校服,刚下课。
贺知南在部队里,平时有空就会过来接我上下学。
巧了今天我受邀参加朋友的生日,贺知南便随我一起过来了。
贺知南年轻清冷,姿态矜贵,平常人多看一眼都不敢,这群富二代目中无人,谁都不晓得贺知南的身份,一个两个见我带了男朋友过来,全都闹腾了起来。
贺知南手插兜,线条冷毅的俊脸上,始终挂着从容不迫,“好,这首歌,送给大白。”
熟悉的朋友都喊我小世,贺知南不想泯然于众,便给我新起了个外号,大白。
几年后我和贺知南在他的私人影院,看了新上映的一部动画电影。
电影片尾曲响起,贺知南把我抱住,像是抱着一只宠物一样,刚毅的下颚搁在我脑袋,嗓音醇厚的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大白。”
……
他知道我疯狂痴迷陈奕迅,点了一首歌,微微狭眸,凝视着我,还没等前奏响起,便启唇清唱,“……我说了所有的谎……你全都相信……简单的我爱你……你却老不信……”
……
我醒来的时候,游轮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停泊靠岸了。
耳边一片阒然,安静得只剩下医疗器械‘滴滴滴’的响声。
“你醒了?”我稍稍一动,头上一下就响起了一个惊喜的男声。
“景辰?我这是死了么……”我迷茫的眨眨眸子,眸底一片水雾。
“不,你没死。”仿佛要印证他的话,他握住了我的手,“感受到了吗,我是热的。”
“可我是冷的。”而且……还很疼。
“你大病初愈,修养一阵就好了。”宋景辰失笑,摸了摸我的脑袋,“昨晚有歹徒闯入行凶,似乎是冲着二哥来的,他要刺杀二哥,结果你替二哥挡了一刀子,还记得么?”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
宋景辰起身,“我去叫医生进来给你查看一下。”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说我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只要不大动干戈,等到伤口痊愈就好了。
宋景辰暗松了口气,送医生出去,扫见走廊上,足足整整13时没有动的男人,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二哥?”
“我要见她。”男人的声音干哑,像是吞过烧刀子的烈酒。
“医生说念念刚醒,情绪不宜有起伏……这样,我问问念念肯不肯见你,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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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景辰关门走了回来,还没站定在床旁。
我苍白着脸转向他,摇摇头,“我不想见他,你让他回去吧。”
“嗯……”宋景辰深深凝视了我一眼便折身出去,拉开门,虚掩着门传过来他们的对话。
“二哥,念念说不想见你。”
“……”贺知南似乎很坚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两个男人就站在门口对峙着。
就这样沉默僵凝了很久,忽然传过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知南!原来你在这里,我和赵姨找了你好久,游轮快要抵达岸边了,我们吃点东西就下船了。”来到房门口,阮青青压低了声音,“景辰,念念还好吗?”
“刚醒。”
阮青青仔细看了眼贺知南。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叫出声,“知南哥哥……”
贺知南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白布满了红丝,一贯英姿勃发,神采奕奕的他,眉宇之间,神容之上,遍布了倦色。
不知道是不是阮青青的错觉,透过虚掩着的门扉,贺知南看着那张病床上躺着的身影,眼神里,更是满是缱绻……
“知南。”阮青青咬唇,挽过贺知南的手臂,“走吧,念念需要好好休息。”
“……”
沉默矗立了三分钟,阮青青等得脚都麻了,贺知南才挪动了脚步。
……
“他走了。”宋景辰关上门。
“嗯。”我盯着自己的指尖。
宋景辰坐在床边椅子上,用柔和的语气问了一个犀利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挡了那一刀。”
“正好站在他身边。”
宋景辰眸光一闪,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最后说了句……不明的,“那还真巧。”
我眨眨清眸,“难道你怀疑,我自导自演这出好戏?”
宋景辰抿唇,没吭声,不过,紧蹙的眉心已经曝露了他全部的心思。
我敛眉,掩盖了眸底的冷意。
叹气,“算了,你怀疑我也不是没有理由,我想一个人安静休息一下,你出去吧。”
“嗯,等会抵达岛屿了我派人过来接你。”
“好。”
……
看着宋景辰把门带上,我抬起插满了针管的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输入密码,屏幕跳出来一条微信,“姐姐,你还好吗。”
我笑了笑,想了下回复:“我很好,你在哪?”
不到半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微信进来:“姐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还怕自己一刀太用力把你给……我在后厨,我按照你说的话做,他们果然没有查到我头上,我很安全。”
我:“嗯,照宋好自己,等回到内陆,我会想办法把接出来,然后再给你找一所好大学,你应该继续学习,而不是在监狱里虚度光阴。”
周复始今年十月才满了十八岁,这样年纪的孩子还在读书,周复始却遭遇了父亲破产,母亲疯癫,家破人亡……和五年前的我,何其相似。
叮咚,屏幕因为微信消息而亮起来:“姐姐,你也是,好好养病。”
看着周复始发来的短信,我心底一暖,将手机搁在了心口的位置。
这个孩子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我要好好培养他照宋他。
贺知南很守信用,果然没有对绑架我的周复始做什么,只是搁监狱里头呆了一阵。
几天前我花钱买通关系把周复始从监狱里保释了出来。
虽然这样的手段很卑鄙,但苏念不是什么生母,对付赵令仪和宋景辰这样的人,不费点心思怎么行。
但愿苦肉计有用。
我叹了口气,将微信消息清除,确保不留痕迹了,才将手机塞进枕头,阖眸重新歇下。
四周安静得渗出一丝诡异,外面的天色阴沉,室内的百叶窗半敞着,因为风太大,窗帘被风吹得呼啦啦撕扯着上下翻飞。
暴风雨,就快要来了……
……
贺知南的私人海岛很大,阳光沙滩棕榈树,岛中央矗立着两栋赏心悦目、红白相间的别墅,别墅前方就是海湾,别墅两旁有几个万紫千红的花园。
极尽奢华,美不胜收。
只可惜,抵达海岛后,每个人都安顿好了,正准备在漂亮的岛屿上逛逛。
骤然间,一场暴风雨压顶而至。
帝都的天气还好,南方的岛屿时常刮台风,电闪雷鸣,疾风呼啸。
这样风缠雨束的台风天,根本让人寸步难行。
岛上的两栋别墅,一大一小。大别墅是小别墅的三倍之大,几乎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大别墅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怕我和贺知南同居屋檐下,怕我诱惑贺知南,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赵令仪把我安排在了旁边的小别墅里,美曰其名让我静养。
下了暴雨,出不了门,大别墅那边举行了派对,即便在暴风雨这样的天气里,欢笑声仍然穿破暴雨传了过来,小别墅本来就寂静,雨声,派对声,愈发显得小别墅犹如一栋鬼屋。
我一个人呆在房间,尽管开了空调暖气,室内温度温暖而舒适,还是认不出脊背窜上一股凉意。
阮青青半个钟头前过来坐了会就走了,仆人都在大别墅那边准备派对,我自己一个人呆着,有点毛毛的感觉。
根本静不下心,于是合上手里的书。
背后的伤并不算特别严重,还缠着绷带,只要慢慢的,不激烈运动,还是能正常走路的。
我单手撑着床,坐到了床沿,拔掉手腕上的针管,缓满地挪动脚步,离开房间,穿过走廊,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里瞎晃悠。
走着走着雨就停了,暴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我看到前面有门,遂慢腾腾的往前挪动脚步,想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出了那扇门,外面竟然是一座幽静的小花园。
“oh!shit!”
不知道哪个角落,响起来一声爆粗口。
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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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人?
我惊讶了下,然后提步,朝声音的发源地去。
花园里有一个全玻璃建造的花房,可以透过玻璃看到,花房里摆放着沙发还有一台超大的液晶屏电视。
液晶屏电视画面上,是惊险刺激的赛车游戏。
沙发旁,放着一根土豪金、雕着苍龙的拐杖,地毯上,盘腿坐着一个年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爷爷,虽然头发花白,但双目矍铄,精神很好。
老爷爷抱着游戏手柄,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双目炯炯,聚精会神地盯着游戏画面。
这一幕,有点诡异。
如果现在不是大白天,我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什么叫越活越年轻,这就是了。
打着打着,突然屏幕显示:gameover!(游戏结束)
“靠!输了!”老爷爷气得扔了游戏手柄,抄过拐杖,结结实实的揍了旁边的男人一棍子,脸色铁青,“你丫的,会不会打游戏啊!总是输总是输!我叫你输!”
“老爷子,老爷子,您饶了我吧,我真不会玩啊!”
那男人看上去像是保镖,一米八几的壮汉,被老爷爷打得涕泗横流,不停求饶。
这个画面,滑稽有趣,又有点让人心疼。
我噗的笑了出声,站在花房门口,“我来吧!”
老爷爷停下了打人,拧头瞅了过来,满脸不屑,“小姑娘?你?行么?”
“当然!”话落,我已经坐到了男人之前坐的位置上,取代了男人,拿起游戏手柄,舔舔嘴角,熟练的摁了开始按键。
眼见着游戏就要开始了,老爷爷宋不得这么多了,扔了拐杖,抄起游戏手柄。
十分钟后,液晶屏显示:游戏胜利!
“赢了!奶奶的终于赢了!”老爷爷扔掉游戏手柄,眉飞色舞,眉开眼笑,开心得就像是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出来这么久,护士找不到我应该担心了。
我放下游戏手柄,起身,刚走到门口,身后,老爷爷叫住我,“小美女,明天再来陪我打游戏吧!”
“好啊。”我想了想,顺口给答应了,反正呆在这里也无聊,找些事情做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等你哦!”老爷爷冲我招手。
我离开花园的时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火急火燎的从我身侧经过,嘴里焦急的喊着,“老爷子,老爷子,您怎么跑这里来了,老爷担心死您了,快跟我们回去吧。”
……
次日,我又去了那个花房,没别的,陪老爷爷打游戏,顺便释放一下压力,几盘游戏下来,心情轻松了不少,也好老爷爷一来二往,关系熟络了。
老爷爷慈祥又调皮,和我聊一些天南海北的事,比如用轻松愉快的口气,说他在部队里又一次出去打仗差点被*炸死,还有一次被敌军抓住,被扔进鳄鱼池里差点被鳄鱼吞掉……
果然人不可貌相,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老顽童曾今是一个军人,看那衣着打扮,还有精神面貌,以及那些面貌凶狠、体型彪悍的男人对老爷爷的恭敬尊敬,足以表明他的身份不俗。
不过我心事太多,没有心思想别的,只觉得和老爷爷呆在一起打游戏,特别愉快。
看得出来老爷爷也很喜欢我,一盘游戏结束,又是胜利。
老爷爷放下游戏手柄,乐呵呵问我:“小姑娘,真看不出来年纪轻轻游戏玩得这么6。”
我笑了下,说,“我爸很宠我,别人家的女儿补习班一大堆,就我整天吃喝玩乐打游戏,他从来不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老爷爷感慨,“你一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和一段美满的姻缘,还有一个很爱你的老公吧!”
幸福美满?
我怅然若失的苦笑,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从小就是幸福绝缘体,生下来被亲生父母抛弃,好不容易被领养,疼爱我的养父却锒铛入狱,后来认识了一个我爱也爱我的人。我也曾以为,能和他共度余生,白头偕老,生一对儿女,承欢膝下,可是现在这些都没了,我和他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我和贺知南,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老爷爷板起脸,难得神情严肃,一敲拐杖,“胡说,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狗屁有缘无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点点头,说,“他门楣矜贵,我父亲只是一个小商人,他母亲不赞成我们在一起,怕我影响了他成为家族继承人,想方设法把我从他身边弄走,甚至,拿……顶着我脑袋,威胁我,如果不离开他,杀了我全家。我能怎么办呢,养父待我视若己出……”
老爷爷语重心长的叹了声。
他拍拍我的背,“于是你们就分开了?”
我鼻头一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捂住嘴巴扑进了老爷爷怀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好后悔,当初提出分手,如今满目疮痍,再相见又如何,感情已经不再单纯,即便重新在一起了,我还是感觉不到五年前坠入热恋那种轰轰烈烈的一腔热血了,最可怕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他了!”
“小姑娘,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感情了就是不爱,哪怕还有一点感情,那也是爱。来,给我说说看,你们现在怎么一回事?”
“我们结婚了。”
还不等老爷爷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又哭着说,“可是,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伤透了他,他很快就要和我办离婚手续。我知道一开始,我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我什么都没了,不能再失去他了……”
老爷斩钉截铁的道,“那就留住他。听得出来他还是对你有感情,若是真的不喜欢你,那么冷漠一人,怎么会娶你?傻孩子!”
我愣了下。
我并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贺知南。
老爷爷怎么会知道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