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状,本就铁青的面色更加难看。
“你笑什么?!”
面对皇上的愤怒和胡言乱语,皇后脸上依旧泛着浅浅笑意。
她抬眸看向皇上,眼中情绪复杂,嘴角的笑逐渐转为凄凉。
“皇上,你与臣妾都知晓,这么多年来,祁国公府都为皇上做过什么。”皇后弯起的嘴角渐渐展平,盯着皇上的眼神未变,“皇上看不惯谁,祁国公府便冲在前面帮皇上料理,皇上有什么不好亲自动手的事,亦是祁家人为皇上扫清一切障碍,只为保皇上基石稳定。”
皇后说着,话语越发讽刺。
“皇上忌惮幽王,祁国公府便与其缠斗。可皇上不但未能牵制幽王,还没能保全祁国公府,祁国公府被害成这般模样,祁家人可有对皇上抱怨过?”皇后凝眉,“皇上看不惯柔然人,亦让祁国公府出手,事情败露,皇上将祁国公府推出去挡,祁国公府可有当众揭穿皇上?”
皇后边说,脑袋里边回忆起那些事,只觉寒心。
“祁国公府为皇上尽力尽忠,皇上反而过河拆桥,如今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若说祁国公府会倒绝大部分的原因是自身和澹台琰,那最关键的一步,便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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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后捅的刀子。
若皇上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对得起祁国公府,祁国公府又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是不是臣妾不说,皇上便忘记那些事是皇上让祁国公府干的?皇上就真的一点都记不住祁国公府的好吗?”皇后嘲讽一笑,“皇上难道忘了,之前那赈.灾粮运至……”
“胡说!”
皇上激动起身大声反驳,吼得面红耳赤,脖子也跟着爆出青筋。
“朕何时让你们做过?!”
皇后正欲回话,却见皇上激动之下扶着桌边猛咳,咳得声音嘶哑呲目欲裂,浑身如卸力般坐回到位子上,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着粗气。
看到这一幕,皇后涌到嘴边的话突然变得晦涩难说。
她跪在地上依旧挺直腰板看着皇上,脸上却再不是方才那样无所畏惧的表情。
皇后凝望着皇上,不自觉露出不忍之色。
片刻,皇后低下头,面色重回最初的淡然麻木。
“祁国公府从未想过要背叛皇上,这些事,本都要烂在肚子里的。”皇后低声说着,最后一次为祁家人辩解。
皇后的腰杆慢慢弯曲,像是终于忍受不了重压一样。
“鹤……祁鹤云与晗儿密谋之事,臣妾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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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为祁家人辩解后,便是为自己辩解。
家人都落难,儿子也被关在牢里听候发落,年少的爱人已然远去,而眼前的丈夫……
皇后的一生走到这种地步,简直是满盘皆输。
可她不想在最后丢掉自己的清白。
不过如今看来,她真正的清白,也只能告知皇上一人。
皇后长叹一声,叹尽不甘与愤恨,只剩无奈与悲凉。
“我知晓皇上叫我来的原因。”
皇后丢掉臣妾的自称,相当于将那凤冠一同丢掉。
不过皇后知道,皇上不会废后。
皇上面色微变。
不知是因为皇后的话,还是因为皇后的自称。
皇后说出此话,心中像是甩掉一个包袱。她看着皇上,缓缓弯腰,给皇上叩首。
“希望皇上,能不被真正的奸人蒙蔽。”
皇后这话似真非真。
她知道皇上不会叫自己平身,叩过首自己起身。皇后就这样站着,静静凝望着眼前的男子。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不少痕迹,让他变成最陌生的人。
当然,岁月也在自己脸上留下不少痕迹。
皇后看得认真,心里一笔一画描绘着,像是要记住这个人的样子。
物是人非,岁月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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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
两人不会再相见。
皇上在皇后心中的样子,就停留在此刻。
“臣妾祁氏,告退。”
抛下这句话,皇后转身,昂首离开寝殿。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远去的那个人,其身影慢慢和他早已忘却的那抹倩影交织在一起。
皇后第一次与自己相处时,也是抛下一句话,就这样昂首离开。
后来,她慢慢变成一个皇后该有的样子,再也没有在自己面前扬起过头。
皇上累极却格外安心,他扶着椅子起身,慢慢走回到床边。
夜色将天际染黑,晃动的烛火映出纤长的身影。
身影停留在半空,明明无风,裙摆却微微晃荡。
第二日一早,嬷嬷早早起身,为皇后烧洗漱用的热水。
自皇后被皇上厌弃后,硕大的皇后寝宫只有嬷嬷一人自愿留下。
她烧好热水,赶紧来到寝殿敲响殿门。
“娘娘,该起身了。”
屋内没有动静。
“娘娘?”
嬷嬷察觉不对,连忙推开殿门。
熟悉身影就在嬷嬷面前。
嬷嬷瞳孔紧缩,像是哑掉一般,张大嘴巴颤抖嘴唇却喊不出话。
良久,一声凄厉叫喊惊起几只飞雀。
“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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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钱公公匆匆而来,皇上看着钱公公,眉头紧锁。
一觉醒来,皇上自觉身子大好,结果很是不错的心情被钱公公这一嗓子喊散。
“什么事?”
钱公公弯膝跪下,向皇上叩头。
“皇后娘娘,薨了!”
皇上微怔,旋即恢复面色,看起来没有多么惊讶。
“娘娘。”
青芽从门外跑来,看到沈琉月坐在院子里,赶紧来到沈琉月面前。
“什么事,这样着急忙慌的?”站在旁边的云桑询问。
青芽脸上写满惊讶,好像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娘娘,皇后娘娘畏罪悬梁自尽了!”
听到这话,沈琉月指尖一停,旋即抬眸看向青芽。
青芽以为娘娘是不相信,马上添几句:“是真的,刚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宽厚,予以皇后之礼将皇后下葬。”
沈琉月听完,神色并无波动。
她早早想到皇后会有这一天,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自然不会太过惊讶。
只是,“皇上宽厚”这四字过于讽刺。
皇后畏罪自尽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中传开,皇上仁德的名声渐渐坐实。坊间大多都在议论皇后及祁国公府的罪恶,以及对皇上被蒙骗的叹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