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诈骗,分地域,分年龄结构,也有技术壁垒。电话诈骗让人把钱打一个卡里是一种,给人发短信盗取银行卡密码和身份信息然后盗刷是一个种类,我伪装一个高大上的机构,然后骗人不断投资,也是一种……”
“冒充本地职业的,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就是口音问题,我们几乎所有人的普通话都是带口音的,和本地人说话感受不到,但是和外地人说话就很明显了,一个快递员带明显的外地口音,绝对是骗子。”
……
计云兵不仅可以从大方向上把这些骗局给总结一下,还能从细微处着手,把警察不大明白的给补充一下,比如验证码的批量上传,造个假网站来获取大量的信息。
一群年轻警察们,听得津津有味,大呼卧槽,但是梁培禾还是有点不太满意。
只到这个程度,不足以真正撬动什么。
计云兵原本是个很骄傲的人,但是被周六一敲打过了,显得特别谦逊:
“警官,您说的是像p2p这种案子,需要当地有分量的领导人的一路背书,再加上请大明星,在网上曝光,这些案子我记得,那么高的回报率,这属于金融诈骗,技术含量不高,主要拼的是人脉关系,但是这事儿吧,杀鸡取卵,只能干一次,前几年的p2p案子,这几年警方差不多都破了吧?”
梁培禾微微点头,常年在领导岗位上,显得喜怒不形于色,示意计云兵继续说。
计云兵挠了挠头;
“还有就是国外的币安发生信息泄露,那可是价值几十亿上百亿的比特币,你们真的会相信有人能破解了那么难的密码吗?肯定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
这群年轻警察们,揪着计云兵也有很多问题要问,首当其冲的就是:
“你搞这个,挣多少钱?”
计云兵吸了吸鼻子:
“有挣钱的,有不挣钱的,咱们国家和国外不一样,国外要是发现一个漏洞,发给厂家,厂家会奖励美金。但是咱们国家,大家会先选择报警,一不小心就被送进去了。
我进来之前,我知道的最挣钱的就是网上赌博,那可是一天进好几千万的。
还有就是骗老年人的钱,现在的老头儿老太太,拿的退休金比现在上班的年轻人可高的太多了,年轻人需要贷款消费,但是这些老头儿老太太都把钱存起来了,舍不得花,一骗一个准。”
尚天鲲对这个问题当然不满意:
“我是问你挣了多少钱?”
计云兵没好气道:
“我这人,看人的眼光不行,看市场的眼光也不太行,我还社恐,这哪能挣到钱?我卖流量那会儿,
聊到这里,那就没什么可聊的了,差不多也到了吃饭的点儿,梁培禾看了看表,让把人给送回去。
计云兵看着远处的监狱的大门,又看了看熟悉又陌生的监所,举手,打报告:
“报告,我有个请求。”
梁培禾点头;
“说。”
计云兵舔了舔嘴唇:
“我想再喝一次可乐,我怕未来三年就再也喝不到了。”
梁培禾点头:
“可以。”
好在这个看守所在开发区,附近就有肯德基,就毛尖和范迪两个人去给买了回来。
毛尖靠着椅背打哈欠:
“我还以为这人多神呢,其实他会的,周六一全都会,他不会的,周六一还会。”
范迪道: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想,你看咱们办得最少都是标的几千万的大案子,这个计云兵,身上也背着几百万呢,我觉得梁处是想要告诉我们,如果犯了罪,不管有多大的本事,只要是犯了罪,就会坐牢,失去自由,连一杯可乐都喝不上。”
毛尖一脸嫌弃的看着范迪:
“呵呵,我怎么就看不出来梁处有那个意思。”
这边,计云兵总算是又喝上了一杯可乐,不像是刚出来那会儿的嚣张跋扈,双手捂着脸,哭的特别的难受:
“三年又三年,我啥时候才能再喝上加冰块和气泡的可乐。”
这一刻,他才真正后悔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应该搞黑产,后悔不应该利用互联网犯罪,后悔不应该在电诈的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在悔悟的这一刻,已经太迟了。
这货把知道的内容,差不多都给警察讲了一遍。
雷明和周六一又给这货办完了收监的手续,雷明对他承诺:
“按照政策,你很配合,我们会和这个案件的工作人员说的,法官判的时候,应该会酌情轻判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点。”
计云兵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他拖着沉重的铁链,向着来出的方向看了一眼。
等进去以后,周六一再想要见到这货,这货直接拒绝了。
…………………………
这个被抽调出来的小组,拿到的资料和案卷,也只是寥寥,甚至梁培禾给大家的压力都不大,没有指标没有任务的,像是在找灵感一样,让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的人都很不适应。
这个节奏,太奇怪了。
每个人都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乐子,雷明继续帮从前的同事们找找线索,忙得不亦乐乎,她的专业水准和职业判断,在刑警行业都算是稀缺。
毛尖私下里会联系敬鹤鸣,三庭五眼五官建模,这些东西,两个人非常有话题,敬鹤鸣甚至会在下班以后,经常来找毛尖约个饭。
尚天鲲像是有受虐体质,经常去找向准进行格斗训练,被打的一身青紫,但是还很爽的要第二天继续。
祝佳音这样的小女警,挺不起眼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乐子,上班时候把文职的工作忙完,就会偷偷的打会儿游戏,然后把周围的小吃外卖都给轮着点了一遍。
盛长风和从前一样,收集线索从外围开始下功夫,不过随着职业化越来越明显,他现在越来越像个警察了。
……
人在放松下来的状态,就是最真实的自我。
周六一最有意思,不是去公园里看看大爷下棋,就是跟着一群不知道哪儿约出来的高中生去网吧玩,差不多天天晚上都能通宵,第二天肩膀上搭个毛巾,端着盆儿踩着人字拖去洗澡。
精力真好。
其他的刑警,到了休假时候,反而是无所适从,大部分都是在家睡觉,或者是一群人喝一顿大酒。
周六一这样的,还挺新鲜的。
梁培禾一拍脑袋,差点儿忘了,这小子今年才十九岁,虽然他天天和一帮子年龄大的能给他当爹的人当同事,但是这小子,其实还很年轻。
就这小子天天在海玩儿,梁培禾开车把他带出去了。
车一路沿着开发区,向着郊区过去。
“梁处,这个案子很重要,对吧?”
梁培禾没说话。
周六一靠着椅背,已经到了深秋,寒气嗖嗖进来,远处青山一片苍茫的黑色。
这样的天气,约上几个人,吃个火锅,少喝一点白酒,是最惬意的。
但是梁培禾这样的大忙人,把他叫出来,绝对不会是为了找一家馆子带他去吃饭。
梁培禾其实很老派,就是该省省,该花花,能吃食堂一百块钱一个月,就不会吃外面一百块钱一顿。
一个城市,不光有光华璀璨,也有很多黑暗的地方,等到天黑了以后,这种漫无边际的黑色,看起来更明显,更阴沉的可怕。
梁培禾看了周六一一眼,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周六一审视着梁培禾:
“是烂尾楼。”
梁培禾依旧沉默着,但是车从烂尾楼的地方一路开了过去,绵延一公里多,全都是黑的,但是在白天,这里是被弃之的工地。
这么大的小区,预计有三千户入住,超过了两万人口。
这其中,有本市的不少企事业单位的职工,有外地来的打工人,还有因为人才引进,拿到了优惠价购入住房的人群……
规模庞大,损失惨重。
平均每一家的首付款,都在七十万往上,贷款在五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修建最快的一期,到现在还没有交付,而最慢的,开发商从动迁到现在,连拆迁户的房子都没有推掉,更何况是动工。
触目惊心!
所过之处,是无数家庭毕生积蓄付之东流的血泪。
这是一个很难诉诸于文件中的困境,因为牵扯到的人和单位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耗时很长,想要抽丝剥茧,层层深入,再把那些本应该在监管账户里面的钱给找回来。
这是一个相当宏大的过程。
所以,才会有复杂的经侦案件,可能会办三四年。
周六一猜对了,但是梁培禾的心情更加沉重:
“你看看这些烂尾楼小区,锦绣华城,尚天一品,江山秀美,一个个的名字取得花里胡哨的,但是却都成了烂尾楼。”
车穿过了黑暗,到了一片亮堂堂的马路上,这里高楼大厦林立,但是每一栋楼上都亮满了灯,楼下的饭店里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
这里和烂尾楼的小区比起来,就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不少一家人出来吃饭的,小孩子在饭店桌子中间跑来跑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笑容特别大声,老板娘在酒柜后面算账,和客人抹零,笑着说下次再来。
梁培禾点了两碗面,看起来清汤寡水的,周六一直皱眉头:
“这么素的面,有什么好吃的?”
这当领导的,也太抠门了,在这么大的饭店,居然只给他点一碗素面。
就这,还冲锋陷阵个屁?
梁培禾大笑:
“你尝尝就知道了。”
面上来以后,周六一漫不经心的尝了一口,然后大口大口的把一碗面吃完,汤都一点不剩:
“这素面怎么那么好吃,劲道,清爽,鲜香。”
梁培禾慢悠悠的吃着面:
“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一个素面有什么好吃的,但是就是上瘾,连续一个星期都下班以后开车专门来吃,后来实在忍不了了,就去后厨,看人家是怎么做面的。
其实用的是高汤,就是老母鸡和猪大骨,炒素菜的时候也浇一勺。
至于这个面,直接把猪肉搅成泥,和面的时候就加进去,吃起来就是劲道爽滑口感好。
看起来简单的东西,里面的东西,都未必简单。”
周六一恍然:
“我想起来了,我也看过这么个故事,有个地主老爷喜欢吃寺里的素面,但是家里的厨子怎么都做不出那个味儿,他百思不得其解,就把寺里的和尚绑了,拉出来打了一顿,和尚才说,揉面的面粉里,加了肉。”
梁培禾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只是为了带周六一出来吃顿面,而是一个隐喻,要找到看起来冠冕堂皇的背后的隐藏的东西。
在揭破之前,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不愿意说出来的。
这对于周六一而言,是一种为难。
和所长付胜那时候预估的一样,梁培禾的手里,就是有一个特别大的案子,他在为了那个案子招募人才。
巨大的利益之下,盘根错节的关系之下,周六一的生命,都未必可以得到保证。
周六一,原本吃的东西很简单,他是母亲罗美霞用一碗一碗的方便面养大的。
……………………………
下半夜,整个反诈中心的人差不多都睡了,只有值班室的等还开着,许仲平也忙里偷闲的在看网络小说,周六一把夜宵给他放桌子上时候,瞟了一眼。
许仲平急急忙忙的关电脑:
“咱们每天的工作,太费脑细胞了,我也需要一点休闲的时光。”
周六一笑道:
“我给你带了饭回来。”
许仲平去拆打包盒的壳子,看到素面,有点皱眉,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都不爱吃寡淡的,但是一口面下肚,脸上的表情愉悦起来,眉头舒展开来。
这货,看的是玄幻修仙的小白文,但是居然在看盗版,看盗版也就算了,居然还把里面的主角的名字全部都替换成了他自己。
许仲平耸耸肩:
“没长大时候,想着不知道考清华还是北大,高考完了,才发现我看得上学校,都看不上我。
小时候吧,想着找一个特别厉害的工作,能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等到工作了,才发现,就算是破一个小案子,都不那么容易,我在案件组里,也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
也就只能看看小说了。”
…………………………
周六一去了梁培禾的办公室,梁培禾显然已经在等他了,好几沓档案袋都拿了出来,新旧不一,单位的标号也不一样,这都是他这两年来陆陆续续收集起来的。
他办公室里有一个很大的保险箱,不是用来存金银的,而是用来存大案资料的。
梁培禾问周六一:
“接触过保密文件吗?”
周六一挑眉:
“高考试卷算吗?”
两个人相视一笑。
梁培禾拿出了一份文件,给周六一:
“签一下吧。”
周六一翻了翻,先把名字签了,才继续看。
这个动作,让梁培禾觉得有点意外。
周六一道:
“所有的合同都一样,谁拟定的,就是对谁有利,我说不同意里面的内容,估计就只能直接滚蛋了。”
看到不允许把案件接触到的材料外泄,如有变故离开专案组,不得从事相关行业的工作,时间为两年,而且单位会给发放一个不低于当地平均水平的钱,作为保密金。
其实现在的很多公司,都有保密协议,但是最终解释权,还是归公司所有,只要那个营业执照的经营范围最够的广阔,差不多能把一个人离职以后的几年给在无业游民上锁死。
周六一灿然一笑:
“还算合理。”
梁培禾熬了一天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是只要是在单位,他一直都给人以挺拔威严的感觉,他端坐在椅子上:
“当然,组织从来亏待有功的人。”
然后,梁培禾才拿出一个档案给周六一看:
“这些材料,只能在这个办公室看,不能拿出去。”
周六一拿过档案袋,把缠绕的一圈一圈的线解开,看里面的东西,梁培禾手搁在桌面上,问了周六一一个问题:
“那个保险柜,你能打开吗?”
周六一抬眼看了一眼,舔了舔嘴唇:
“这是一个古老的三转盘密码保险柜,正反三次旋转码盘解锁,里面结构是三个带缺口的转盘……”
梁培禾扶额,这个世界上还有周六一的脑子不会解的题目吗?他打断了周六一:
“这玩意儿,你解开需要多久?”
周六一手不自觉的在桌上敲击了几下,大概是在心算:
“双转盘的排列组合,是一百乘以一百,也就是一万次,一万次,大概需要两三天,但是这个保险箱已经很旧了,缺口的部分,都有个人使用印迹的手感,这个在打开的时候,能感觉到很细微的差别。所以实际上肯定用不了那么多次,如果是我的话,顶多两个钟头,就差不多。”
梁培禾抬手,露出右手很明显的用枪还有一些伤痕,他拿杯子喝水的时候,明显用力的是大拇指。
周六一又改口道:
“一个小时,最多。”
梁培禾真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不由笑了一声:
“会解保险柜的,我只在电影里和江洋大盗身上见过,还没有在警察身上看到过。”
周六一神情严肃的在看案卷:
“我在电子城长大的,你见过一夜暴富吗?我见过,原本卖电饭锅的,突然间就开始卖智能手机,卖电脑,一天的营业额就有几十万,这么多的钱,当然不能放在自己手里,那会儿的治安实在是太差了,大家就都开始买保险柜,把一天的营业额都装进去,等到了第二天,再去存银行。
但是保险柜买回来,也觉得不太放心,大家都卖电脑的,稍微懂点儿算法,开个三位数的行李箱,和玩儿一样,就开保险箱。”
说到这里,周六一抬头,脸上笑容灿若星辰。
这是他最擅长的部分,所以说起来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
“我告诉你,就这种保险箱,我们那电子城里,所有的伙计加起来,都没有我开得快。
这可是我从十二岁开始,就练出来的手艺,我不用戴听诊器的,徒手就行。”
说着,周六一就把手伸出来,让梁培禾看他手上的茧子;
“这不是打游戏磨出来的,这是用电脑,写程序磨出来的。”
……
周六一没有父亲,虽然生活里也有很多男性长辈,但是对于这么早慧又极其聪明的孩子来讲,没有人能取代他父亲的引领的教导的作用。
看完一个案卷,梁培禾再递给他一个案卷。
长夜深深,周六一的神情,越发的严肃道了极点,其中一份案卷,引起了他的注意,同时也是梁培禾标注了重点的内容。
周六一直接站起来: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一个不动产权登记处的临时工,就能把买方托管资金池给掏空了?开什么玩笑?监管在哪里?”
九五后的职务犯罪,一个中心里,进去了三个领导,开除了四个,而资金池里的六千万,已经被挥霍殆尽。
简直是可怕?
这么多的钱,一个普通人,要上班多少年,才能攒下来?
这辈子都不可能!
梁培禾平静的看着周六一:
“继续往下看,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内容,这个案子没有团伙作案,是个人违法乱纪行为,纪委、当地的警方、好几方查了半年多,走访的人超过一百多人,可以确定这个案子现在已经结了。”
周六一低着头,但是眼睛向上挑,有些讥讽道:
“那为什么还绝密,是觉得公布出来,老百姓会戳脊梁骨吗?今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朝就会有天街踏断公卿骨。”
梁培禾坦然的面对着周六一质询和锋利的眼神:
“我承认,我们国家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快速的步入了工业化社会,现在又到了信息化社会,是走了一些弯路。”
梁培禾这认错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周六一没啥可骂的,就只能继续看案卷。
这个案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引子,接下来的,才是其中的重头部分。
以三江市为中心,多地的养老项目,爆雷的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多,涉案金额,已经达到了上百个亿。
而这些烂尾楼的项目,也不少,遍地开花一般,在每一个城市上演着,其中牵扯的资金,是一个天文数字。
“以前,大家的眼睛,一直都是盯着国家的公职人员看,其实这些企业上的贪污挪用,更加的触目惊心,一个小小的出纳,都能开出来上亿的增值税发票。”
说到这里,梁培禾的脸上显出了老态。
社会如同滚滚巨浪,一直在往前冲,而他们这代七零后的警察,像是火把一样,不知道剩下的油还能再燃烧多久。
梁培禾自嘲的笑了笑:
“清查那货的财产的时候,我在现场,资产评估师,精算师,好几个人在那儿拍照和鉴定,其中一张游戏卡牌,居然价值八十八万,我以前只以为古董那些东西值钱,没有想到,虚拟财产,只是游戏世界里的一个纪念品,居然都会这么值钱。
随着社会市场经济的繁荣,犯罪越来越个性化,很多我们没有见过的东西,越来越多。”
这也是办案的难点和痛点。
周六一一直在看案卷,时不时的会问梁培禾一些问题,企业的负责人,投资的方向,发展的过程……
很多部分,都是在正经的档案上差不多的,因为在前三十年,不少做生意的,靠的是一大家子敢打敢拼,硬生生的把其他的人挤了出去。
可以说是一段黑历史,并不光彩。
但是梁培禾显然是做足了功课,所以对这些内容如数家珍:
“这个房地产公司,其实是有点可惜的,他们的老总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其他的不管是家族成员,还是合伙人,都没有那个魄力继续撑下去,所以就很快把资产都给清算拍卖了还债,在他死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政策就有所松动,按照他们公司的那个条件,就能把款给贷下来了。”
“这家是个国企,比较有意思,他们的领导进去了三个,现在这个刚上来,就留置了。”
留置就是指双规,级别比较高的调查干部的扣押方式,其实算是情节很严重的,但是梁培禾见得太多了,反而是说起来云淡风轻。
天,渐渐的亮了,周六一手边的案卷,全部都看完了。
他靠着椅背,因为年轻和长期的重体力和脑力活儿,她现在看起来还是精神烨烨,没有丝毫的疲态。
之所以会认为这个案子,和他父亲的案子有牵扯,是因为其中一个被处理的人,曾经雇佣刘贵当过一段时间司机。
这么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可能会搅合在一起?
其他人不会多想,但是梁培禾这样的老警察,最擅长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万一有关系呢?
“从前的化妆侦查,都是怎么做的?”
周六一连口水都不永喝,他本人就像极了一台精密运算的机器,脑子就是精准的CPU。
“一种是扮买家,一种是扮手下,时间都比较短,可以腾挪的空间不大。”
梁培禾一句话就总结完了。
周六一扶额;
“你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
梁培禾道:
“这案子,已经压了很长的时间,所以现在不着急。”
但是他的内心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因为牵涉的面太广,受害者甚多,他真的担心,如果到了压不住的时候,这个火药桶炸了,那么多的人联合起来,不再是几十个业主闹售楼处,也不是几百个业主的联名上书,而是好几个行业整个炸了,没有一毛钱,无数人的生计被送上了绝路……
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而他们作为这个时代上扛着警徽和肩章的国家权力机关的捍卫者,有职责和义务,逆流而上,去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管有多难,不管要得罪多少人。
周六一摇了摇头:
“你看,这上面的不是大老板,就是有海外投资背景的,还有不少外地人,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我要是当小秘书,那得多长时间才能成为老板身边的一把手?
我们得换一条路子,不能用老思路了。
以前你们讲究的是吃苦耐劳,要做时间的朋友,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现在讲究的是流量变现。
你要让我花几个月的时间,变成一个金牌出纳,金牌销售,会不会太慢了?”
梁培禾皱眉:
“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没有耐心了吗?”
周六一摇头:
“如果你要找一个那样的人,盛长风就是很好的人选,说明你不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