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犯罪分子，他们互相都认识？那我们抓一个，是不是就能把剩下的都抓到了？”

梁培禾扶额，但还是鼓励新人：

“没错，我们就是要做这个事情。”

尚天鲲看了半天：

“可是我还是看不出来，互联网犯罪，和这些拿着刀枪棍棒威逼利诱的有什么区别。”

谢敏问盛长风：

“让你去刘贵的家里走访，有什么线索吗？”

盛长风和雷明，不负责跟踪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在走访，韩楚那边问完了，就开始问刘贵的信息。

盛长风也拿出来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

“这个女人，郑竹薇，和韩楚在一起三年，又和刘贵的儿子相过亲，然后没多长时间，刘贵就死了。”

皮三金那根线，一直在南艺的手里拽着，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周六一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套出最关键的信息。

警方最擅长的就是人海战术，对着海量的线索做排除法。

“我们拿着郑竹薇的照片，又去找了谢玉田的妻子，苏苗苗，她给我们的信息是这个女人也找过她的丈夫。”

而周六一前段时间给的信息，他们和郑竹薇吃了顿饭，南艺还和郑竹薇展示了自己的财力。

郑竹薇，这个一直游离于众多女人视线之外的女人，立刻回到了大家的视线之下。

毛尖擦了擦眼睛：

“之前咋就没有发现这个女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尚天鲲道：

“这些犯案的男人，后面都站着一群女人，谁能注意到这一个？马爸爸的背后站着无数个女人呢，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梁培禾直接道：

“查，郑竹薇不是本地户籍，大家辛苦一点，多跑两趟。”

…………………………

雷明要出一趟远差，她和向准换了换班，和周六一抽空见了一面。

在便利店里，周六一给雷明买了个带燕麦黄桃的牛奶，雷明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痕，长长的一道血线，还没有完全愈合，伸手想要摸上去。

周六一往后一躲。

雷明问：

“疼吗？”

周六一摇头：

“就是磕了一下。”

雷明是个刑警，和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打过很多交道，她看得出来，那是锋利的匕首划过的痕迹，绝对不是磕碰了一下。

怎么可能不疼？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周六一又面临着什么？

“梁处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有了大数据的线索，你在这里帮不上忙，又很危险，撤回来吧，你的电脑技术和社交工程学方面的知识，在办公室里也能帮的上忙。”

“我们现在查的案子，和二十年前的案子，有重叠。”

“你和我的身份都比较敏感，应该撤出外勤。”

……

雷明的语速飞快，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能清晰的听见。

周六一直接结账，抬头灿然一笑：

“我过的挺好的。”

他给了雷明一个芯片，里面是南艺的意有所指，养老这边，可能只是个烟雾弹。

但是南艺自己跳出来打名牌，不知道她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雷明看着周六一走出了便利店。

其实，梁培禾在昨天晚上，把她单独叫过去，让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周六一撤出来。

梁培禾抽了很多烟，他没有什么个人的爱好，这一辈子的时间，全部被工作完全占据了。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他个人的独立办公室，就会被烟腌的入味了，直接抱着烟灰缸抽烟，一圈一圈的烟头聚在一起。

“当年犯案的那些人，也就是二十五到三十五的年纪，现在他们如果都还活着，就是四十五到五十五，他们的子女后辈，就是三十左右的年纪。”

“郑竹薇，跳来跳去的，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周六一还有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当年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直到现在，还是我们省里的悬案，死了一个警察，还死了一个银行职员，丢了那么多的钱，这不管多久，都要查下去的。”

“我的那几个老战友，老张今年都五十五了，还在证物一线呢！”

雷明反问梁培禾：

“您想说什么？”

他们两个人，想到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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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都不想说出来。

梁培禾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如果他们知道了周六一是周宽的儿子，他们会怎么做？”

雷明不假思索：

“杀人灭口！”

哪怕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哪怕指向那个事件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但也绝对不能发生。

而现在，周六一拒绝了雷明，朝着外面走去。

南艺开着车在外面等，车窗玻璃摇下来，南艺勾着他的脖子，就是一个深吻。

周六一声音很低：

“今天晚上，行吗？”

南艺笑道：

“不行，急什么？”

……………………………

周六一对南艺的要求，是他已经在门店露面了，就必须要了解一下全局。

南艺还在躲闪：

“见和不见，有什么区别吗？你只要呆在我身边，陪我吃吃喝喝，享受生活就好了。”

周六一摆烂：

“你远走高飞的时候，不会还想要带上他们吧？”

周六一拿出来一沓合同，南艺的脸色变了变，这些全部都是她锁在保险柜里面的东西，关于这个养老公司股份的持股代持情况，人名有四五个。

但是南艺如果不给引荐一下的话，这几个人，谁知道是谁，在哪儿。

南艺柔柔道：

“我实在是拿你没有办法，谁让我喜欢你呢，过两天，你就知道都是谁了。”

……………………

晴空万里的时候，南艺带着周六一在郊外的马场骑马，园区的服务员开着游览车过来，南艺挥手让周六一过来。

“这位是恒翔实业的张总。”

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头儿，看了看周六一，颇有些不屑：

“这就是你看上的人？”

南艺笑道：

“不，是他看上了我。”

张凤喜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

“女人找男人，就是为了能找个依靠，这种小白脸，根本就靠不住。”

南艺淡淡道：

“这就轮不到张叔叔您操心了。”

周六一不是白来一趟的，张凤喜让周六一给他破解密码，然后再把钱转一下。

这个会用到银行的图像验证，周六一觉得很顶，因为刘贵居然都有个份额在里面。

验证的时候，周六一拉图片出来，用软件设计张嘴和眨眼的动作。

这些钱，全部都是那些老人的充值，用来购买养老机构的理财，交的越多，往后可以免费入驻，还能一直像拿退休金一样的拿钱。

他们盘活了几个庄园，还经常带着人进去旅游参观，免费吃饭和享受庄园内的设施，完了还给两斤鸡蛋。

充值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增长着。

“这个资金池里面的钱，应该是在银行的监管账户里，个人不能动。”

张凤喜哈哈大笑：

“不能动？钱只要到了我的账上，就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动？银行他们现在自己都没有一套完整的监管机制。

你看新闻没？

有个公司存在银行的三十个亿，居然给别的公司做担保了，别的公司还不上钱，就要用他们的钱来凑数。

我只是拿我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对？”

周六一手指在电脑上翻飞，南艺端着一杯牛奶过来，颇有些埋怨的意思：

“我和你讲，让你不要参与，但是你不听。”

周六一笑道：

“我小时候，不懂很多金融的中介是怎么赚钱的，有个大人就给我讲，把肉切一刀，刀上不就挂上油了吗？”

虽然在输入关键秘钥的时候，是张凤喜过来输的，但是周六一却把这一部分东西采用键盘监听的方式给录下来了，然后张凤喜出去，周六一在工作日志中调取出来，让南艺用手机拍下来。

南艺兴奋的手无处安放：

“太厉害了。”

周六一问她：

“现在不管干什么，都需要和互联网打交道，你们就没有培养自己的班底吗？”

南艺拍完了，还上传到云数据，然后再把手机里面的删掉，她用手机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她没有回答周六一的问题，到了出门的时候，才说：

“有技术的人，太可怕了。”

……………………

就在南艺带着周六一在不同的场所转悠的时候，盛长风和雷明两个人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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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顿，才终于到了郑竹薇家里。

郑竹薇的父亲，偏瘫了，拄着拐杖，正在外面晒太阳，保姆给喂水，一杯水撒了一大半，保姆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雷明过去出示证件，保姆直接把杯子放下，去别的地方溜达了：

“咱们可说好，不是我偷懒，是你们有事要问。”

郑霍忠看到雷明的证件，激动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话，但是盛长风和雷明都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反而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

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呢。

雷明赶忙拨打了120，把人给拉走了。

保姆小饭店的包厢里，一边吃粉，一边对警察交代她了解的信息：

“这老头儿二十多年前，发了一大笔横财，但是两千年那会儿，通信也不发达，出去打工连个电话都没有，他才结婚没多久，两年多没有音信，他老婆就又跟了别人，结果这货开着车回来了。

那时候我们还用牛耕地呢，谁见过车呀。

但是他老婆已经和人生了一个，他就天天生气，又是喝酒又是打麻将的，钱又都输了出去。

老婆前些年给人当小工，擦玻璃，从三楼掉下去摔死了，他一个人在家喝酒，中风了，现在还老年痴呆。

他那个便宜女儿，倒是给钱什么的，但是也不能天天回来。”

保姆还给提供了一张照片，五个人的合影，但是除了郑霍忠，其他几个人的头都被抠下去了。

雷明拿着照片的手，甚至都在颤抖，因为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那个人，穿着那会儿还没有流行起来的皮凉鞋，露出来一双脚，右脚的脚指头，是缺失的。

这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

但是二十多年以前的照片，上面的人和现在的相似之处很少，二十多年前，还是年轻人，现在就已经成了老人。

保姆忙着打电话，通知郑竹薇，在雷明的授意下，隐瞒了他们来过。

雷明和盛长风赶紧和反诈中心联系，梁培禾安排了向准和尚天鲲两个人，盯着郑竹薇。

雷明看着手机里拍摄下来的那张照片，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手一捂，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盛长风把纸巾递给她。

雷明问盛长风：

“你说有爸爸陪伴着长大，是什么样的感觉？”

盛长风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了，在他最叛逆的时候，青春期，他的父亲突然间就成了烈士。

爸爸工作太忙了，脾气不好，忘性大，在家里一言堂，这些随着男孩子的长大，都想要父亲改一下，但是再也没有机会好好谈谈这个事情了。

他已经成了一座丰碑，别人眼中完美的好人，再也说不得了。

“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会努力去当一个好爸爸，陪着我的孩子长大，等到这个案子结束，我就去相亲，把以前的老房子卖掉，换一个市中心的学区房，这样在相亲的时候，比较有竞争力。”

雷明吸了吸鼻子，脸上带着笑：

“那你还当警察吗？”

盛长风道：

“当然，我发现公务员工资里面，咱们这个工种的工资还不错，而且还有成就感，当然要继续干下去。”

雷明靠着汽车的椅背，看着天上的银河如洗，不管发生什么，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已经离开的亲人，都已经离开了，人还是要继续向前看。

“可是我不想变成一个庸俗的家庭妇女，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很无聊。”

“其实，长辈催婚，并不是让你变成一个庸俗的家庭妇女，他们只是希望你能和这个世界的连接多一些，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牵挂你的人，以及你牵挂的人。

这样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你身边还有人能照顾你，你的生活还有目标，有你想要照顾和保护的人。”

盛长风话锋一转：

“我很擅长照顾人的，洗进门衣服做饭拖地，出门开车旅游做攻略，还是个社交达人，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肯定不会觉得无聊。”

这明显是意有所指，雷明笑笑，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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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提前祝贺你相亲成功了。”

……………………

周六一把所有的数字汇总了一遍，有一大半的缺口，但是南艺总是直接略过去了。

南艺道：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这点不好。”

周六一道：

“如果没有好奇心，像个流水线上的螺丝，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艺不给周六一交代这一块儿的东西，反而是让周六一一直陪着她爸爸：

“以后咱们是要一起生活的，对我爸爸好点。”

所谓的对她爸爸好点，就是多叫几瓶酒，多叫几个漂亮女人过来陪着喝酒。

老头儿其实很遭人嫌弃，那些陪酒的，就是使劲儿的给他灌，灌完了以后，拍拍屁股拿钱走人。

然后，老头又是睡整整一天，不会闹事儿了。

周六一问南艺：

“你对你爸爸好吗？”

南艺道：

“当然，这可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对他不好？”

周六一看着手中的酒瓶，陷入了深思。

南艺又倒了两杯酒，她问周六一：

“伏特加还是朗姆酒？”

周六一看着两杯琥珀色的液体：

“我更喜欢朗姆酒。”

南艺微笑道：

“我不喜欢朗姆酒。”

周六一道：

“有什么区别吗？都是高浓度的酒精饮料，入口如刀，下腹似火。”

南艺轻抿了一口：

“我不喜欢朗姆酒，因为它代表着贫穷和拼命。这是以前的海盗最喜欢喝的酒，你以为有选择的情况下，谁愿意做海盗吗？

十六世纪的殖民地，奴隶们把这种粗劣的甘蔗酒蒸馏陈年一段时间，成本低廉，性价比高。

海盗没得选，因为在大海上，没有干净的淡水，没有维生素的来源，获取温暖和热量还有淡水的来源，就是朗姆酒。

量大，便宜，性价比非常高。”

南艺把剩下的喝下去，眉毛拧起来，纤细的脖子看起来染上了一层红晕：

“我就像这杯朗姆酒。”

…………………………

梁培禾大怒，气的把杯子都给砸了，因为按照他的级别，案子查到了这里，才接触到了更多的案情。

他打电话问对方退休的银行工作人员，反反复复的问：

“你的保险柜里，是黄金？”

年纪大的能给梁培禾当爸爸的人，口齿不清，絮絮叨叨的：

“对呀，黄金，我就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黄金，小黄鱼，上面打着我们银行的钢印，每一个都是五百克，按照现在的价值的话，有个四五千万了吧……”

梁培禾压着怒火：

“那你们当年，为什么不早说？”

那边还振振有词：

“这是可以说的吗？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我们领导下了命令，不能说，这可是我们银行的镇行之宝，如果被人知道丢了的话，投资商外逃，股东都跑了，我们银行才建立起来没几年，怎么给老百姓信心？

钱，就是纸，和黄金能比吗？

咱们用人民币结算，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丢了钱能说丢了钱，丢了黄金，这是能说的吗？

国外的那些大机构，偷偷的把质押黄金换成了纸钞兑付给客户，这会引起政局动荡的！

经济和政治，向来都是一盘大棋。

我们怎么能和别人说我们没有黄金呢？这个问题很严重。”

梁培禾快要被这一套给气死了：

“那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会引起我们侦查方向的错误？”

失主居然不和警方说清楚他们到底丢了什么。

对方还是温吞温吞的：

“梁处，这真的不能怨我们。”

梁培禾怒声道：

“难道怨我们？”

那方脱口而出：

“对呀，梁处，二十年前，你还是一个见习警察，级别放在那儿，只有上面的几个头儿知道，这能怨谁？现在不都告诉你了吗？你们本来查的就是杀人案和盗窃案，但是到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我们还觉得你们是不是工作懒怠不上心呢。”

梁培禾在警察这个职业，干了二十五年了，就算是他自己的领导，也绝对不会和他说这种话。

然后，梁培禾就把电话给摔了，梁培禾就让谢敏过来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