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艺把周六一带到凤鸣轩,她去倒水过来,又去拿感冒药,周六一把水泼在了沙发跟前的插线板上,整个屋子就停了电。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南艺都需要去找电工,她下楼,周六一快速的往楼上跑。
楼上放着保险柜。
门是指纹锁,周六一早就用胶带从杯子上提取到过南艺的指纹,然后用专门做出来的指套压下去,门瞬间就开了。
然后是里面的保险柜,梁培禾考察过周六一开保险柜的技术,这种简单的保险柜,对于周六一而言,根本就没有多大的难度。
他熟练的调转盘,侧耳倾听,根本不需要听诊器,只听到吧嗒一声,保险柜的门就开了,里面的纸质文件,宝石,金条,全部都展露出来。
周六一立刻去翻那个泛黄的文件袋。
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查找这些东西的时候,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
警方这边也收集到了足够的线索,从上而下,几十号人,都好几天没有合过眼。
谢敏办公室的桌上,光硬盘都放了好几个,她和梁培禾道:
“咱们这次办完这个案子,光整理案卷,估计都需要一年半载的。”
梁培禾看着这么多的案卷信息,也觉得很是感慨:
“各省市,立案以后,一直没有破的案子,就都有了线索了。”
不光是诈骗,还有命案,痕迹科,证物科,还有二十多年前的几个老警察,也全都来了。
为了照顾老警察的身体,他们白天干活,整理这么多年找到的线索,晚上就让他们按时下班去宿舍休息。
但是其中一个老警察,满头白发,精神矍铄,还在翻着发黄的档案。
梁培禾端了一杯保温杯泡枸杞,老警察还让他把杯子拿远一点:
“这是没有电子档案时候的资料,很珍贵的,要是损坏了,就补不上了,基层这种问题很多,你得注意。”
“这些资料拍照以后保存好,咱们是案件终身制,谁办的,谁就要负责到底。”
梁培禾笑笑:
“我知道了,师父。”
贺冠林放下手中的案卷,接过梁培禾手中的茶水,两个人相携往外走。
贺冠林今年已经是六十七岁的高龄,当年曾经在临时小组负责侦办这个案件。他和雷霆,也有私交,是梁培禾和雷霆的师父。
“等这个案子办完了,我就去告诉老贾和老徐,他俩,老贾在十年前心肌梗塞走了,当时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但是我知道,他肯定记挂着这个案子。
老徐前两年阿兹海默症,进了养老院了,他有时候连自己孩子都认不出来了,但是我每次去问他,还问我小雷的案子有没有结果。
我下一次去看他的时候,就能告诉他结果了。”
…………………………
南艺给门店打电话,让店长把钱全部转到她指定的账户内,杨宇涵含糊其辞的:
“南姐,我得守着店,您自己过来转吧。”
南艺笑道:
“那我给你一成的手续费怎么样?”
一成的手续费,一百万就是十万,一千万就是一百万,杨宇涵立刻同意了:
“姐,你别说让我去给你转账了,你就算是让我亲自拿着麻袋去给你装钱,都完全没有问题。”
…………………………
宋福开车过来,带周六一去吃早餐,南艺脸色有点垮:
“早餐怎么吃都行,不一定非要出去吧?”
宋福道:
“我带你去吃点好的,以后可能就吃不到了。”
周六一是被皮三金又五花大绑起来了,看他开箱那么熟练,可把皮三金给吓坏了:
“这个世界在你眼里,还有什么没有秘密的地方吗?”
周六一很清楚,现在已经到了打明牌的阶段了,多说无益,就扭过去睡觉。
现在宋福居然来请他吃饭?
南艺显然是害怕宋福直接杀人灭口,但是又不能阻止。
周六一上车,宋福带着他去了一家粉店,相当正宗,羊肉煮了六个小时,筒骨炖的非常入味,杂碎没有一点异味,配上新鲜的河粉,会觉得滋味浓厚,一身的冷气都被激发出去了。
“现在的小店,越来越不讲究,不愿意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熬汤,都用的是现成的调料,骗骗那些996的小白领还行,想骗我这种老饕,可是完全不行的。”
周六一尝了尝,然后挑筷子把一碗吃完了,宋福看着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宋福得意道:
“这是我开的店,一年挣不了几个钱,但是我把利润都当成了工资发下去了,这两口子干得特别有劲儿,定价低,来吃的人就多,食材更新鲜,就有了正向循环。”
“小南给了你一张一千万的卡,你打算怎么花?”
周六一喝完最后一口汤:
“还能怎么花?买房买车,剩下的存起来,再娶个媳妇儿,生娃。”
宋福语速放缓:
“我可是听说,你的父亲是周宽,当地给了他见义勇为的称号,还追赠烈士了,你不觉得你再给你爸爸脸上抹黑吗?”
周六一手按着碗,快要把碗给摁碎了:
“抹黑?我和我妈我姐三个人吃不饱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命都不要了充英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当地的报纸,实在是没话可说了,把他当初的事情翻出来,销量翻了一倍,我家的窗户玻璃被砸烂了好几回,谁为我们说过一句话?我妈请了律师去告了,最后只有报纸中缝的一条道歉,你知道律师费多贵吗?够我们三个人吃一年的饭。
所以,你问我名声?
名声是什么,能当钱花吗?能当饭吃吗?
二十年了,说不定杀我爸爸的人早就死了,我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宋福笑道:
“这都是你的心里话?”
周六一又叫了一碗粉,没心没肺的吃着。
宋福道:
“可是你为啥不给你妈和你姐姐打钱?你妈那个小店,冬天连个暖气都没有,碗还得自己洗,你姐姐挣得那点儿工资,也不高吧?”
这是在挖坑,等着周六一跳呢,梁培禾给了周六一很大的权限,但是这个权限,很明确的说明不允许有人和违法犯罪的行为,所有的赃款都必须上交充入国库,他和他的亲属,绝对不能出现洗钱的行为。
如果把钱打给他妈和他姐,不就是洗钱了吗?
但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发达了以后,正常人不都是先孝顺父母,帮扶自己的兄弟姐妹吗?
周六一反问:
“你我怎么知道,你们给我钱,是让我花呢,还是驴前面的胡萝卜,转手就把我举报给了警察。在落袋为安之前,我不想动。”
出来以后,上了车,宋福开车就没有那么稳当了,故意朝着郊区的小路过去:
“年轻人,有好日子过,自己就不要作,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明白吗?”
周六一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嘴上从来不肯吃一点亏:
“是吗?我就怕我被人给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宋福表情阴鸷,然后方向盘一打,车就朝着一个电线杆子冲过去了。
仪表盘上,速度超过了一百二。
周六一坐在副驾驶上,这明显就是想要他的命,周六一想都不想,直接就把宋福的脖子给扯住,然后手转了一下方向盘,把宋福的脸,直接朝着方向盘砸了下去。
车玻璃一下就裂了,碎玻璃渣子,哗啦啦的砸了宋福一脸,那张肥胖白皙的脸,瞬间就沟沟壑壑的。
周六一因为是背对着,穿的是厚厚的羽绒服,反而是没受什么伤。
但是安全气囊也弹开了,周六一先下去,然后把宋福给拖下来:
“我告诉你,别威胁我,老子这样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要是让我不痛快,我就先弄死你!”
宋福指着周六一:
“你,你,你……”
周六一极其淡定的掏出来一盒烟,抽出来一支,点上,淡定的给南艺打电话:
“你那辆车,撞报废了。”
南艺直接炸了:
“人呢,司机受伤没?”
周六一道:
“我给他叫个救护车?”
宋福动一下自己的脸,全都是玻璃渣子,他痛的龇牙咧嘴的,对周六一不满到了极点。
宋福一瘸一拐的,但是在这一刻,周六一看到了让他觉得浑身都在过电的一幕。
宋福的右脚,没有大拇指,穿着袜子的缺了一块儿的脚,看起来触目惊心。
周六一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目眦欲裂,脸上又哭又笑的,眼睛通红,似乎能滴血。
他找了那么多年,拼命想要抵达的真相,现在呼之欲出,就在眼前。
二十年前,一伙歹徒冲进了银行,把银行里正在清点的现钞,全部装麻袋,塞到了一辆面包车上。
这伙歹徒,开始是电话伪装成了急需取钱的客户,骗取他们的信任,在不规范的情况下开了银行的门。
他的父亲周宽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报警,并且封锁了大门,歹徒立刻挟持人质,他的父亲是唯一被带走的人质。
警方发现他父亲的时候,被用尼龙绳捆成了诡异的角度,眼珠子被扎穿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皮肤。
根据案卷上的备注,这是被虐杀的,明显是在逼供,但是歹徒似乎一无所获,所以直接把人给杀了。
按照当时的技术水平,还有这么大的案子的突发性,现场被破坏严重,犯罪分子提前进行了大量的伪装,瘦子伪装成胖子,矮子伪装成高个子,头戴面具,种种原因之下,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的信息。
但是很多年以后,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各种线索都开始陆续的浮出水面。
比如,当时的录音机,录下来他们一个人的声音,虽然是变声的,但是现在可以通过音频分离的技术,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刘贵。
比如,在现场提取到的脚印,高材生经过严密的计算,发现这个人右脚的大拇指是缺失的。
比如,在调查郑竹薇的时候,找到了她的父亲郑霍忠,这个人居然会留下当年的照片,作为保命符,敬鹤鸣可以通过身高体重五官外貌这些情况,进行数据分析,可以确定晚年的刘贵和晚年的已经全身骨头变形的郑霍忠,就是长照片上的那个样子。
……
当年的站位上,可以确定,那个少了一根大脚趾的人,就是指挥的人。
而那个指挥的人,就是主谋。
宋福看到周六一走过来嚎叫着:
“你个小瘪三儿,吃软饭的小白脸,我脸上留几个疤,就在你身上戳几个洞。”
周六一的手里,还拿着电话,正在和南艺通话,他顺手拿起烟头,在宋福的肩膀上摁下去。
宋福动弹不得,啊的痛叫起来,外面的羽绒服破了,露出来里面的衣服上的logo。
而这辆豪车,南艺赶忙问:
“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六一淡淡道:
“没事。”
二十年了,他的父亲早就变成了一坛骨灰,埋在黄土之下,
宋福看医生的时候,周六一在另一个办公室,见到了警察的人。
雷明对周六一说:
“我们有个重大的发现。”
周六一对雷明道:
“我有个重大的发现。”
两个人又同时道:
“你先说。”
周六一道:
“宋福,就是那个五十来岁的司机,他是重要嫌疑人,抢劫银行,杀我父亲,安排了两个炸药包的罪犯。”
雷明拿出来平板,把警方在这段时间调查的资料,全部给周六一过了一遍。
他们也查到了宋福的消息,医院在周一的时候,给了全部的档案。
他们去籍贯地找过了宋福,真正的宋福,早就死了。
真正的宋福,是个十五岁出了车祸,高位截瘫,常年卧床十几年,一直到死的那天,才被送出家门去埋了。
而他的身份信息,就直接卖给了现在的这个宋福。
周六一的拳头捏的紧紧地,脸上青筋暴起: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周六一是零零后的人,他出生以后,国家进行了好几次人口普查,从上学开始,就会有身份证号,录入指纹,很多学校和小区,就已经使用了人脸识别。
但是在他出生以前的很长时间,户口本都是手写的,电子档案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有些边远地区的办案单位,根本就不具备现场采集生物学痕迹的技术。
但是现在警方手中的资料,只能证明,宋福是当年的主谋,细节性的线索还不能深挖到。
雷明双手环抱着周六一的肩膀,让他逐渐的安静下来。
“因为那时候在人脸识别以后,宋福才出现,而且他的身份是合法合规的。”
“刘烊的这个村镇银行,是按照小额贷款公司的名义申请的营业执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是他在装修和办理业务的时候,往村镇银行的方向上靠,时间长了,大家就以为这是个银行。”
“这些人在作案的时候,从来不自己动手,都是雇人,我们很难固定他们的证据,抓到以后,可能判不到十年。”
……
周六一从烟盒里抽了支烟:
“我要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这个流程,周六一非常熟悉。
……………………
刘烊把大宗业务全都交给了郑竹薇,他还送了郑雨薇钻石项链和新款的包包:
“宝贝儿,你可太适合这样的钻石了。”
郑竹薇翻个白眼:
“我为你鞍前马后的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就给我这么几个不值钱的宝石和包包,还不如给我现金呢。”
刘烊把郑竹薇抱在怀里:
“傻丫头,咱们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我的银行卡都在你那儿呢,你天天上班呢,登录账号就知道我有多少钱。”
郑竹薇看着手上的宝石,来回拨弄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以后我就给你发点零花钱,你啥都得听我的,要不然我就不给你钱了。”
刘烊亲了郑竹薇一口:
“那是当然,必须滴。”
刘烊电话响了,他和郑竹薇说了一声就下楼了。
宋福一张脸被缠的像个木乃伊,一阵阵的作痛,隔着黑漆漆的夜色,都觉得他疼。
“咱们得赶紧跑了。”
刘烊抽的是雪茄,吞云吐雾的:
“怕啥呢?咱们这么干都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都万无一失?”
宋福摇头:
“我总觉得周六一,这人邪门的厉害,真怕栽他手里。”
刘烊道:
“不会吧?警察可是找了咱们二十年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就这么个半大小子,下半身思考的雏儿,被南艺迷得要死要活的,那段录音我可舍不得删,都要被扔到海里喂鱼了,最放不下的居然是女人。”
宋福嗤之以鼻:
“南艺?算了吧,早就废了,我要是知道那个拉投资的那么狠,就不让她去了。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是放在明面上的,都是不靠谱的货,她这两年,又是开美容店,又是开蛋糕店的,挣不了几个钱,还一直在人前晃来晃去的。”
刘烊道:
“为啥?”
宋福道:
“只要是在明面的人,都要脸,要所谓的社会地位,人一旦想要追求这些,可就没那股子的狠劲儿了。”
刘烊手上还戴着一个纯金的大扳指,他反复的摩挲了一下:
“那你让我再想想,我就是觉得,那么多的钱,把亲妈送进窑子里也有人会动心吧?”
宋福摇头: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根本就用钱收买不了,你以为我没有收买过吗?我们当时给了周宽什么价?周宽当时过得什么日子?他老婆下岗了,他的工资用来租房子,大冷天的上厕所,要走将近一公里,为了省点煤气费,家里都不敢顿顿熬汤喝。
就这,我们给周宽钱,他都不要,要把我们捅给警察。
我一想起他那张脸,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你说,他这辈子,图啥呀?”
刘烊沉默了,当时他也在现场,他看到了周周宽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的牙齿被一根根的拔下来,手上的指甲也被拔下来。
但是周宽完全没有低头的意思。
即使周宽和周六一从未见过,流着一样的血的两个人,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怕什么,警察不也那我们没办法吗?他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现在还不是向金钱势力低头了?咱们和当初已经不一样了,那时候干啥都得亲力亲为,现在我们掏得起钱了。”
刘烊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拿起来一瓶饮料喝了一口:
“你还有啥办法吗?我倒是觉得,他是个人才,自从那位走了以后,咱们可就再没有能顶的上的人了,虽然说管钱的一定要自己人,可是自己人六亲不认的也很多。
一个团队的衰落,是从人才的流失开始的。
咱们年纪大了,应该吸引新的人过来了。”
宋福不以为意:
“我老了?没有吧?你看看现在的上市公司的实际控股人,不都还是年纪大的人?医院里挂个号,三十岁的主治医师,你敢相信吗?还不都是找年龄大的?”
刘烊吞云吐雾的,不想接茬了,宋福这才缓和下来:
“行吧,咱们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试试。”
刘烊笑道:
“这才对嘛,黄泥糊了一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晚上,酒吧里许许多多男男女女摇头晃脑的,郑竹薇和刘烊询问:
“咱们听他的吗?”
刘烊道:
“我听他个鬼,他现在一把年纪了,混成了这鬼样,连个固定的住的地方都没有,每天晚上都找不一样的酒店窝着,也不知道在躲什么人。”
……………………
宋福不能再出去办业务,周六一就带着两个人去办,他在门店把店长签了字的合同拿回去,再带到刘烊那边,让郑竹薇确认一下,再签字盖章,就能赚钱了。
杨宇涵签字的时候,周六一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去,你这上面写的一天有一千人充值?我看到门口的礼品,是进来就送一份,这一上午都没有送出去一百份吧?”
杨宇涵按完了手印,拿纸巾擦了擦手,笑道:
“这算啥呀,外耳拉投资,谁不把自己的数据做的好看一点?咱们这个已经很保守了,和其他家的比起来,和真实数据差不多了。”
周六一对杨宇涵道:
“你这儿有水没,给我倒一杯。”
杨宇涵出去倒水,周六一立刻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硬盘,开始拖数据。
这帮骗子,就算是形成了规模,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但是一开始,开始需要自己来。
早期的转账记录,合同范本,甚至还有一些存起来没有被覆盖的视频资料,都非常重要。
周六一拿去村镇银行,郑竹薇直接盖章,然后吩咐人打款,签完了字以后,直接把资料封存了。
周六一笑着问她:
“你就不怕这些文件出事儿吗?”
郑竹薇自从进了办公室以后,就把整个办公室重新装修了一遍,换上了咖啡机和咖啡豆,她端了一杯咖啡:
“怕什么?我们是银行,银行有很强的抗风险能力,而且我们家老刘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这个项目很挣钱的,我们要是不跟进,就要被其他人给抢走了,先上车后补票,适用的范围可广了。”
周六一道:
“但是这合同要是假的,把钱给拨出去了,可是要坐牢的。”
郑竹薇不太当回事儿:
“怎么可能,这些可是国内最好的项目了,康养项目,各个城市都想要上马呢,我们先做,后面的人就只能跟着我们了,等什么都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周六一拿出手机:
“行,我给南姐打个电话。”
但是他拿出手机,手机没电了,周六一问道:
“我能不能用你们办公室的电话?”
郑竹薇忙着对着镜子补妆,让周六一自己去打电话,周六一拿起电话,打了一下,又和旁边的工作人员借了一个手机。
他在拨号的时候,直接进入到了员工后台,调整了权限。
下楼的时候,看到有一辆大巴车停在门口,上面下来的导游兼职中介,还在给一群银发苍苍的老人忽悠着:
“买到就是赚到,四十年的loft,每年能进账六七万呢,完全可以覆盖生活开支,夏天去吹海风旅游,还能在当地聘请一个保姆,海边的渔村,工资低,两千块钱的服务,和咱们这种大城市的上万块的差不多了。”
“人走房子还在,这人如果有一百万,绑定在手机上,吃吃喝喝打麻将,就花掉了,但是一百万的房子,放在那里总不会跑了吧?”
……
周六一给这小子递了一根烟:
“你完成这一单,能提成多少?”
小伙子心生警惕,没有接周六一手中的烟,但是周六一露出了合同的一角,淡淡道:
“小杨还挺能干的,季度业绩已经完成了。”
这位立刻就把周六一当成了下访的领导,给周六一点上了烟:
“提成没多少,工资也不多,就是给我自己家的老人有个保障,我也能把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外公给送过来。”
周六一差点被一口烟给呛到:
“还能这样?”
这大小伙子道:
“对呀,我是独生子女,我爸妈也是独生子女,可不是上面六个老人都要靠我呢,年轻时候安家置业,觉得六个钱包真香,但是到了长辈养老时候,咱也不能逃避是不?
我和我媳妇儿两个人都要上班,总不能天天在家里处理鸡毛蒜皮吧?这个项目,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这么好的项目,当然要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我就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这个伟大的事业中!”
这番话说完,跟随而来的老人们,甚至在热烈的鼓掌。
周六一出来以后,宋福开着车就在旁边等着,他对着那两个人挥了挥手,那两个人就走远了,他让周六一上车。
周六一上车:
“怎么,你的脸好多了?”
宋福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得不感慨现代医学的神奇,前两天还像是就剩下半条命了,现在生龙活虎的,脸上只有几个淡淡的血痂。
周六一这个性子,有仇必报。
刘烊敢把他往水里扔,敢用他的命威胁他,宋福还想要来补一刀,周六一就肯定会拼了命的反击。
宋福笑道:
“现在的年轻人,流行一句话,叫做打不过就加入。”
周六一抬眉:
“怎么,你打算加入我了?”
宋福摇头:
“不是,是让你加入我们。”
周六一看着浩浩荡荡的银发旅游团,又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导游下了车:
“我就是奇怪,你们没有搞窝点,弄什么人身限制,怎么能发展这么多人来背书?”
聊到这里,就是宋福的得意之处:
“这你就不懂了,或者说你这个年纪还不懂,对于一个人而言,能够支撑他走下去的,和物质有关,但是又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信念。
只要能把信念植入人心,这个人,就会深信不疑,他说出来的话,就会充满了感染力,其他人也会认为是他说的是对的。
早年间的那一套,搁现在已经不管用了,那些套路都太老了。”
周六一道:
“所以,这些都是假的?”
宋福看着窗外那么多的人,像是看着一茬一茬的韭菜:
“当然是真的,头部的人,一定要得到真金白银,那样才会给卖力的宣传。”
周六一反问:
“那你做过微商吗?互联网传销?就是那种,头一个人赚钱,然后下面的人全都是韭菜,只有金字塔顶端的人能赚到钱。
而且这种模式,就只是在手机上,点击下就能完成,会有一点几块钱的收益,会给人一种错觉,只要拉的人够多,就会飞黄腾达。
对不对?”
…………………………
宋福把周六一带到了一个半封闭的网吧地下室,这边有十几个人,都在一个人管着三台电脑。
他们坐得椅子都是带滑轮的,一个人可以在三四台电脑之间快速切换。
“这些可都是我们的客户经理。”
“说起来是在管理客户,实际上就是在处理各种各样的客户的奇葩要求,对吧?”
“我们收到的钱,都是一定要负责任的。”
“现在的人还在赚钱,等到需要我们负责的时候,我们的场子,早就倒闭了,对吧?”
……
宋福看了一眼周六一:
“这做人,不能太较真儿了,差不多就行了。”
周六一瞟了一眼电脑屏幕:
“只要能在当下打钱就可以了,对吧?”
宋福道:
“我也是从农村来的,我小的时候,物质匮乏,你知道我们村里的老人聚在一块儿,怎么想象皇帝的生活吗?
宫里的娘娘,床头肯定是摆着两个糖罐,一罐红糖,一罐白糖,晚上要吃好面馍馍再睡觉,想吃白糖就吃白糖,想吃红糖就吃红糖。
你说这,气不气人?”
周六一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对还在费力让人充值的女职员说:
“换下一个吧。”
“这个,不行吗?”
“你和他聊了一百句了,都不信任你,不信任怎么会掏钱呢?”
女职员还是觉得有戏。
周六一却是道:
“你看,他一直让你发照片,让你语音聊天的,明显就是单身宅男晚上寂寞,肯定扣的不想掏一分钱,要是能稍微大方一点,也就不会再和你聊天了。”
女职员这才把页面关了,再换一个。
走到走廊尽头,宋福从手机上拉了个清单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给周六一看:
“你看,咱们这个场子,其实很挣钱的,我现在就都交给你了,我也不多要,五五分成,怎么样?”
周六一拿过来,看了看:
“你确定?”
宋福一指:
“你看,我和他们都打过招呼了,我和他们说,你就是老板的亲弟弟,被派过来管着这儿。”
宋福还拿了一个U盘给周六一:
“你要是用钱的话,这里面的信息,全都是成套的,拿过来就能用。”
周六一接了过来:
“谢谢。”
宋福长叹了一口气:
“你当警察那会儿,是怎么想的?”
周六一浑身像是在过电:
“能怎么想?觉得好好工作,就会升职加薪,谁知道啥错误都没有犯,我就被开除了。”
宋福笑道:
“一样的,我年轻时候,厂里的货积压的太多了,厂里让我下南方去找找销路,结果货没有推销出去,还把厂里的钱给让人骗了,回来就被开除了。”
周六一抓住了这个点: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北方人,我还以为你是本地人呢,你那会儿是卖什么的?”
宋福似乎很少和人聊这些:
“以前的人做生意,和现在不一样,大家讲究同乡,学会说方言很重要,这样才会得到大家的信任。”
但是其他的东西,宋福又是讳莫如深,看起来很是低调:
“南小姐让我给你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
周六一道:
“是吗?”
宋福幽道:
“我能吃的上饭,全都靠的是南小姐。”
…………………………
周六一把雷明约出来,南艺主动跑去做头发了,女人做头发,起码需要两三个小时。
现在见面更难,像是在钢丝上跳舞,刘烊专门派人盯着他。
这些人互相之间,也没有多少信任可言。
雷明的造型比较百变,所以还是雷明和周六一见面,他就在咖啡厅,雷明给他上了杯咖啡,洒到了他身上,两个人短暂的说了几句话。
“想要人赃并获,就必须出其不意,尤其是要让他们带着赃物出逃。”
然后,周六一把U盘给了雷明,他用塑封袋包了起来。
之前雷明和他说过,宋福这个人非常谨慎,几乎没有在任何器物表面留下过指纹和生物痕迹。
就连开车,都要戴手套。
丁建设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发现了一枚指纹,但是在数据库里面没有发现吻合的。
“这上面有指纹,是他从兜里掏给我的。”
宋福大概不会想到,有人会拒绝一个载满了金钱的U盘。
随后,周六一又和雷明说:
“宋福这个人要重点关注一下。”
雷明咋舌:
“重点关注一个司机?”
周六一道:
“反正按照我的经验,一个能花大力气学十几种方言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给别人当一辈子司机,还没有社保,还冒着坐牢的风险。”
雷明虽然觉得离谱,但是也照做了。
……………………………
刘烊的两个人过来的时候,周六一已经换了一杯咖啡喝。
“刚才和你聊天的那个,是什么人?”
周六一淡淡道:
“我看那个妞长得不错,想要个微信,也有错吗?”
其中一个就想要去追雷明,其实看起来周六一的活动非常自由,但是他所有的接触,都是在他们的摄像头下。
周六一抓住那个人,直接就给了一拳:
“靠,老子看上的女人,你也敢追?”
现场瞬间就乱起来,排队买东西的人尖叫起来,周六一打人的时候,下的是死手,而这两个人还真的打不过周六一,三个男人绕着圈子跑。
南艺下来了。
其他人也都对着周六一指指点点的:
“自己女朋友这么漂亮,还要偷吃。”
“真是人不可貌相。”
……
南艺气的脸色铁青,和店主道歉,赔了一笔钱,才走出来,一言不发的上车。
“我就不明白了,安分点会死吗?”
周六一道:
“赚钱,不就是为了不安分吗?钱在手里不花,又有什么意义?”
南艺看着周六一,恨铁不成钢:
“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那两个人和南艺挑拨离间:
“南姐,你看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
南艺凶狠的瞪了一眼:
“我就看上了,怎么着?我就必须让他每天晚上都和我睡一块儿才行!”
……………………………
反诈中心,有了周六一提供的U盘、指纹、大家都极其忙碌,尚天鲲和向准两个人还专门出了一趟差,核实里面的银行卡的信息。
“这些银行卡,全都是来自于东北地区的村镇,这边的很多老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村庄。”
至于宋福,根据他登记的信息,梁培禾也感觉到了不安,立刻让人去了登记的籍贯所在地。
毛尖和盛长风两个人去的,盛长风带回来一个爆炸消息:
“这个宋福,身份证上的这个人,早就在十五年前死了,当时出了车祸,自己骑着摩托车栽了,也没有人赔,就在床上躺了几年,十来年就没有出过门儿,更不可能在监控摄像头底下出没了。
他的身份证一整套东西,被亲戚卖了。
这人死了,乡下的村子距离城里还有三十多公里,也不可能拉城里去看,没儿没女的,直接吹吹打.打的办了葬礼,也没有人再管这事儿。
所以这个宋福,带着他的身份证件,就到处跑了。”
年轻的警察们难以理解,祝佳音道:
“还能有这种事儿?”
梁培禾拿着真实的宋福的资料,面对这样的灯下黑,心中震动,难受道:
“现在年轻人犯案不太好抓了,因为不管是高铁火车还是商场,都有监控摄像头,天眼都已经联网了。
但是年纪比较大的罪犯,他们不少是在二代身份证之前就逃亡了,我们没有来得及采集他们的身份信息。
现在不少罪犯落网,就是因为他们也需要到公众场合,而公众场合在识别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脸和身份信息上的那个人对不上。
有的村镇比较严格,会核实身份,就会检测到买到的信息人已经过世。”
这,是一件好事。
现在更关键的点在于,冒充宋福的这个人,又是谁?
梁培禾立刻让大家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先把之前抓回来的人,全部都再提审一遍,找一找漏掉的线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