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梁培禾是想要把皮三金那个货抓过来审一审,但是周六一套过话了。
皮三金和宋福,是在三江市认识的。
也就是说,这个街溜子,也不太知晓宋福的底细,他在认识宋福的时候,宋福就已经是福叔了。
当一个庞大的机构运转起来,只为了找到人为的蛛丝马迹,其实并不那么困难。
首先是把庞虎提出来再审,庞虎对于把他救上来的警察,千恩万谢的,完全是有问必答的态度:
“你们说的是福叔?他咋了?他挺好的,每次办事儿时候,都会请我们吃饭。”
雷明问:
“他说话是哪里的口音?”
庞虎拼命地回想着:
“口音我没有太注意,是本地的口音,但是他不吃咱们本地的面线糊,还有锅边儿,认为那就是剩饭和涮锅水。”
“他经常穿戴的,倒是挺好,我认出来他那块表值个一百多万,他说是假的,我那会儿挣了一点小钱,开始玩儿表,我觉得那表不像是假的,肯定是真的,假的没有那样的光泽度。”
口味并不能完全佐证,这一点让人觉得很失望,但是这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梁培禾立刻让尚天鲲和向准去查那块表,向准对奢侈品不熟,尚天鲲兴奋的搓搓手:
“师父,这您就不懂了吧,奢侈品这种东西,和日用品不一样,你在超市买个牙刷脸盆的,这些就找不到,大家也懒得登记。
但是这几百上千万的手表,可就不一样了,在奢侈品柜台那里,在总部那里,全都是有登记的。
我妈前两年想要买个爱马仕,这品牌可有逼格了,非要让先买一万的裤子,十万的衣服,二十万的首饰,然后才能买一个入门级的包包。
其实那个包,你放在桃宝上,看起来丑爆了,但是要的就是个逼格。
然后,还要登记呢。
登记的这个过程,差不多把你的家底儿都给翻了一遍,因为有些奢侈品,不买个一千万,都不够入门级别。”
向准听得瞠目结舌:
“女人的包,有那么金贵呢?你看我这一辈子的工资,能买的起几个包?”
尚天鲲还真的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也就那么七八.九十个吧……”
向准直接把这个便宜徒弟给按到了车里:
“走吧。”
表的线索没有太多,但是提审孙明的部分,却有了新的进展,他在审讯室看到了梁培禾,整个人就矮了一截子。
梁培禾还给了他一根烟抽,孙明双手接过去:
“谢谢。”
隔着一道单向膜,毛尖和范迪看着审讯,如果有新的情况,还能从耳麦里告诉里面审讯的人。
梁培禾带着祝佳音在里面,为的是锻炼锻炼新人,让祝佳音这些年轻新警,也看看大案里面的犯罪分子都是什么样的。
范迪对毛尖道:
“还是咱们梁处厉害,这个孙明现在多老实。”
毛尖也道:
“对,这种人,就应该接受我们社会主义的改造。”
梁培禾直接把宋福的照片给孙明看,孙明那个眼神明显就是认识:
“这不是福叔吗?”
梁培禾眼前一亮,但是老将很沉得住气,冷笑一声:
“呦,熟人,这人在我们手心里,现在可是很重要。那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你们两个人,我可都只给一次机会,你是让他把你干过的再供一部分……”
不等着梁培禾说完,孙明竹筒倒豆子一般:
“警官,我知道这个人,他从来都不会动手,他贩卖的是思维,我们之前在一个群里,他提供一个思路,我们都跟着他做,他们从来不和没有见过的人做生意,认为不安全,我们会在线下见一面。
我是中游洗钱的,他们在上游,会专门飞到国外去把钱幻城高价值的物品,或者是信息。”
梁培禾抓住了关键词:
“信息?”
孙明从善如流:
“信息,指的就是黑产,一般都是各大平台有人爬虫到的东西,比如一些卖化妆品的,高端的代购,就是一二线城市的高级白领,女性,就能给她们发杀猪盘的信息,她们一直拖着不结婚,不是因为真的不想结婚,而是想要找到有房有车有钱的男人。
比如三四线城市的购物信息,大部分都是宝妈的,她们没工作,着急挣点钱改变家庭地位。
但是这些信息,都是越新鲜,就越值钱,拿到国外去,再倒卖到专门做这些的缅北。
那边有特别成熟的产业链,他们愿意为了这些信息出高价购买。
一条信息,就能创造几百万的利润,而这些信息,往往都是几万条的集中打包卖。
……”
梁培禾的脸色越来越冷峻:
“你为啥不早说?”
孙明还想了一下:
“你们也没问我呀,这事儿过去好长时间了,而且我只干其中一个环节,这也不算太重要的吧?他们搞的数目又不大。”
梁培禾单手扶额,掩饰失态,孙明在网上洗钱的渠道很多,游戏充值、刷单、地下钱庄、跨区域拍卖交易……宋福的这一个部分,确实是不算很扎眼。
“还有吗?”
孙明搜肠刮肚,显然是想要想到一个最明显的部分,好能够让他换个牢房。
突然之间,孙明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们在沙滩上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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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女女大家都是只穿着比基尼和泳裤,脚上穿拖鞋,我们都是搞互联网的,怕被人录音录像,这也正常,但是福叔一直都是穿着黑袜子,没脱过鞋。”
梁培禾略带失望,这条线索,周六一已经提供了,宋福确实是右脚大拇指缺了一根大拇指。
这和二十年前的银行抢劫案的其中一个人的体貌特征相仿,但是早些年因为打架斗殴,瘸了一根大拇指的人不少呢,谁知道是不是宋福。
还需要其他的人证,物证,作为佐证。
最好是能找到他们当年抢劫银行的证据。
“还有呢?”
孙明似乎是在拼命地回忆,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他说他有很多金条!”
梁培禾差点站起来:
“具体点。”
孙明道:
“他说他给他的家人留了很多金条,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家人了,你知道的,我和我前妻在一块儿的时候,年龄不到没有领证,我也给了我前妻很多钱。”
孙明眼睛亮起来:
“警官,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我前妻现在过得好不好……算了,我也出不去了,还是别让人知道她和我好过,她的日子才能过得好点。”
毛尖看着道:
“看不出来,这小子居然是真的痴情。”
范迪提醒他:
“他们的快乐,是建立在千千万万的家庭的痛苦上的,别对这些人的同情心太多。”
孙明继续道:
“我想起来了,他说他老家特别冷,从过了国庆节开始下雪,一直下到第二年的五月份,就算是夏天,也要穿秋衣秋裤,很少有这么热的时候,他来南方之前,就从来没有见过海。”
这?
梁培禾反复咀嚼着孙明的这几句话,把谢敏叫过来开会,还叫了几个刑警,尤其是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的刑警。
在各种科技设备不发达的年代,老一代的警察们也是命案必破的任务,甚至是为了缓解本地居民的情绪,他们往往要求七十二小时命案必破。
孙明的口供,周六一这段时间收集到的线索,再加上这么多积压起来的案卷。
大家做在一起讨论案情。
其中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直接在地图上划了一下:
“过了国庆节就下雪,下到次年的五月份,就是这片儿,我有经验,我在这里出过差。”
谢敏道:
“这个人在早年曾经接到厂里的任务去南方找销路,我们可以把二十多年前的这片儿的生产厂家的信息汇总一下,集中在销售科这一块儿。”
还有人指着缺失的大脚趾:
“我认为,把本地的老炮儿也叫到一起打听打听,剁掉了人的大脚趾头,这在和平年代,已经相当残忍了,而且这应该是赌博出千之类的失败后的公开处刑,在当地老一辈中,肯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
很快,一个老刑警带了一个年轻警察,立刻就奔赴当地,谢敏和当地的警察打电话:
“师兄,我这不是有事儿请你帮忙吗?你在休假?那你能不能抽空帮我这俩兄弟安排一下,调查一下。你们那边儿我了解,民风剽悍,但是你们警察更剽悍,一个人穿着警服站在巷子里,街溜子都回去了。
你说你现在就去档案室?
那可太谢谢了,你下回来我这儿,我肯定给你安排妥帖。”
打完了电话,站在旁边的梁培禾赶忙道谢,谢敏摆了摆手:
“老梁,咱们现在是搭档了,这是我该做的。”
梁培禾在工作方面,路子比较野,把人都聚在一块儿,快速破案,这个风格,除了雷明和盛长风那一类的狠人,能直接把办公室当成了宿舍,其他人都不太能吃得消。
像尚天鲲和祝佳音这种,下次梁培禾办案子,就不打算带他们俩了,嫌扛不住造,老摸鱼。
大家私下里,对梁培禾的称呼,已经从梁处,换成了梁扒皮。
梁培禾又道:
“过段时间,抓捕的时候,你和治安大队上的人再去打个招呼,让他们全体备勤,准备配合我们。”
谢敏脱口而出:
“梁扒皮,你这样就太过分了,马上就是元旦了,大家都为了家庭和谐,提前在家里陪陪家人,你这么搞,会天怒人怨的。“
梁培禾道:
“我有分寸,这个案子非常重要,我们可能有几百个人要逮捕呢,抓了人之后,大家就能休息一段时间,而且我们追回来的钱,说不定就能把烂尾楼的事情给解决了,以后再路过那边的街道,看到的就不是黑黢黢的鬼城,能看到明亮的千家万户的灯光了。”
谢敏被怼的哑口无言:
“梁扒皮,你这么安排,警嫂们很难做呀。”
梁培禾还真是不以为意,他有个电话进来,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
“我可以带头备勤,抓捕之前不离开办公室。”
谢敏:
“呵呵,你为了办案子,婚都离了,别人能学你?”
雷明拿出靠枕往桌上放的时候,谢敏就过去劝雷明回宿舍睡觉:
“别学梁扒皮,好好的大姑娘,哪能天天住在办公室,你看你这头发都几天没洗了。”
而谢敏,自己却是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
梁培禾撒出去的人,很快就有了消息,先是尚天鲲和向准带了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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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回来,向准对梁培禾道:
“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居然还是个人才,和柜员扯什么家里老叔不行了,小三和婶娘在分家产,要看这块表是不是老叔亲自来买的。
还真找到了卖出时候的录像,这些奢侈品,还挺讲究的。
确实是宋福去买的,不过他用的又是一个身份,冯家驹,冒用的是港商的身份,我们看到他的录像里面,港普说的挺标准的。
他当时带了一个女人过去,这个女人就是南艺。”
在宋福每一次作案的时候,都不会重复用人,南艺居然能从冯家驹跟到了宋福,说明南艺是常驻嘉宾,很不简单。
但是南艺现在是明面上蹦跶的人,她就像一个风向标,如果抓了她,其他人立刻像是鸟雀一样,会马上被惊飞。
尤其是南艺明面上的蛋糕店和美容院,都是正当生意,就连税务上都查不出来毛病。
这就难办了。
听着尚天鲲眉飞色舞的报告,梁培禾改变了主意,下一次还能把这个活宝给带上。
不过,派到了冰天雪地地方的两个刑警,有了消息,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这位刑警老大哥一直在打喷嚏:
“我们打听到了,这个人,叫做杜明坤,在铝厂上班,厂里的东西不好卖了,几个月的工资发不下来,他欺骗厂长说他愿意在厂里看门,结果把厂里的设备给卖了。
厂里报警抓他,他忽悠厂长说老婆生孩子用钱,实际上他拿了钱,就跑了。
后来厂里的人在南方抓到了他,他又忽悠大家,说自己马上就能找到销路。
他老婆孩子,后来就没有见过他,他老婆在他跑第五年的时候,就报了失踪,向法院提交了离婚申请,又嫁了。
他后来回来过一次,给他老婆孩子送钱,看起来很成功,当时在镇上还敲锣打鼓的,他老婆都快要动心了,准备和现在这个离婚跟他走。
结果别提了,人家公安跨省来抓人,村里这个外人也少,风声走漏了,他徒步翻了两座山,真不知道那冰天雪地的怎么跑了,大家都以为他是死山里面了。
这个山是真大,一天都未必能翻出来一座,这边山上,还有不少珍惜的野生动物,都吃肉的。
后来他就没回来过了,但是托人给孩子带过一箱罐头,上面一层是罐头,底下那一层是金条,他那个孩子争气,在当地开连锁饺子店,过得挺不错的。
那底下的金条,他孩子认为,他那个骗子爹从来没有露过面儿,这东北人就讲究个面儿,肯定是用假的金条骗人呢,从来都没有用过,怕拿出去丢人。
这箱金条,在他们家的旧仓库,放了十五年,我们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簇新簇新的,上面打着钢印,查过了,上面有宋福的指纹,也就是杜明坤的指纹。
……”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杜明坤,这个人的信息量有点大,他偷走的金条被发现了,这就足以说明,宋福和杜明坤是一个人,是二十年前的银行抢劫案的犯罪分子。
可以确定了这一点,就能进行抓捕了。
雷明拿到了前面发回的信息发回的纸质文件,双手接过,手抖得厉害,眼泪控制不住的大颗大颗的落下,反复的问梁培禾和谢敏:
“这个案子,马上要破了,对不对?”
谢敏扶住了雷明的肩膀,也一次又一次的和雷明说:
“对,马上就能破案了。”
……
二十年了,她的父亲雷霆为了保护闹市中心的人,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把车开到了大桥上,在炸弹爆炸之前冲下了桥,尸骨无存。
几十斤重的TNT,就算是神仙,也会被炸的灰飞烟灭。
除了她的父亲,没有一个群众和其他警员的伤亡,他救了很多人。
她的母亲从干涸的江里,捧出了她父亲的不完整的骸骨,悼念仪式上,国旗盖在骨灰盒上……
雷明哭的不能自已,把这些证据捧在手心里,浑身酸软,跪在地上,等了整整二十年了,她继承了父亲的警号,也走上了这条路,也有好多次出生入死,但是她极其幸运,她等到了这一天……
…………………………
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再见周六一一次,把有效信息和周六一说一下。
警方盯周六一盯的很严,但是犯罪团伙盯周六一盯的更严,南艺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和周六一待在一起,外面还有专门雇来的保镖。
送外卖、买东西、就医什么的,都行不通。
清晨醒过来,南艺脸色苍白,拉开桌子旁边的抽屉,拿出来一把药吃着,指甲盖那么大的药,吞咽特别困难,纤细的脖子肌肉痉挛,滚动了好几下,才吃下去。
南艺一般不当着周六一的面吃药。
喝下几口水以后,南艺咳嗽着,脸涨得通红,像是一个粉白娇艳的桃子。
周六一给她拍了拍背,南艺的手握住周六一的手,轻轻摩擦着,一路向上,充满了勾引的意味,眼神更是顾盼生姿:
“要不咱们先把事儿办了吧。”
周六一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她的手:
“你太漂亮了,会影响我的判断。”
周六一下床去洗漱,南艺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复杂的表情。
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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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间的窗户上,周六一看到了警察留的标志,就是梁培禾要快点见他一面,非常迫切。
但是现在这些人对他的人身限制,已经非常严重了。
周六一看着卫生间的马桶,突然心生一计,他把卫生纸撕下来一大团,卷成了一个质地坚硬的小球,塞进了马桶里面,然后坐在马桶上上大号,再按一下冲水键。
毫无意外的,整个卫生间弥漫着一股臭味。
南艺捂着鼻子,但是意外的波澜不惊:
“打维修电话吧。”
周六一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不好意思,让你觉得恶心了。”
南艺甩了甩头发,无所谓道:
“你当我生下来就能有干净的大房子住?其实不是的,我小的时候,家里的房子被冲塌了,还和猪在一块儿挤过。”
周六一道:
“南姐,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南艺道: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过,南艺还是上了楼,周六一在等着疏通马桶的人上门,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人就上来了。
梁培禾戴着帽子和口罩,搁以前,这个穿着很奇怪,但是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奇怪,大街上有一半的男的都是这么穿的。
梁培禾戴上了手套,提着工具箱,看起来非常专业,询问周六一是怎么堵得,堵了多久了。
梁培禾观察了一圈,把卫生间的水龙头开开,背对着监控,掏出来一个东西给周六一看。
雷明看到这些关联证据的时候,哭的不能自已,周六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怔怔的看着,但是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就能切换过来,谈笑风生:
“快点给通一下,臭死了,我等会儿还得叫钟点工过来收拾。”
梁培禾看到周六一这样的表情,就放心下来,他不过看着这满地狼藉,他还是皱了皱眉头,撸起袖子开始干。
周六一站在旁边,抽了一根烟,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手一直在发抖。
他在窗边,看向外面浮云万里,此生没有任何一刻,他这个无神论者,会期待人死后真的有灵魂。
你看到了吗?
就要水落石出了!
……………………
下午,宋福带着周六一去钓鱼,在距离三江市不远的一个水库,一个人交了八百块钱,宋福看了看这些装备,就又选的是高级VIP套餐,一个人再交一千块钱,有人给扛箱子,帮着放鱼线,鱼儿上钩以后,太大太重的,还有人帮着划船过来捞鱼。
周六一并不是一个很有闲情逸致玩乐的人,从他记事开始,就要为了生活奔波,他每天忙得连像别的小朋友那样看动画片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要玩的话,他肯定要拿到第一,校运会的跑步跳远这些项目,都是有奖金的,去了肯定不能空手。
他所有的时间体力智力,都是跟着有用的项目跑的,对于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他其实没什么兴趣。
宋福很享受,等着人把钓线什么的准备好,他就只需要抛竿:
“快元旦了,水库里投放了不少鱼,鲤鱼四千斤,黑鱼三千斤,花鲢两千斤,鲢鳙五千斤,全都是一条五斤往上的大鱼,钓起来肯定会乐趣无穷。”
周六一道:
“去菜市场买的话,鲤鱼一斤八块,鲢鳙六块,黑鱼十三,一百块钱就能买十几斤了,费这个劲儿来钓鱼?瞎折腾。”
这超出了周六一的理解范围。
宋福又穿了一件羽绒服,把自己裹起来,像个棕熊:
“人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不就是折腾吗?明明一日三餐,一席安睡,就能解决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问题,一辈子,无非是哭着来,遗憾着离开,但是却还是要起早贪黑的折腾。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种出来的菜,吃着就是香,和老婆两个人白手起家秀起来的房子,住着就是满意。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是比别人的看着顺眼。
人就是喜欢自己流过血,流过汗,费尽心思弄来的一切。
所以,我们在这儿钓到的鱼,比去菜市场买到的更满意。”
周六一并不满意宋福的这些话,他现在每时每秒,都在等待的宋福被抓的那一刻。
两个人坐在马扎上,周六一百无聊赖的把鱼食捏成了球,不断地往鱼钩附近抛,打得还挺准的。
“不劳而获,也会有成就感吗?”
宋福笑道:
“当然,我们人类骨子里就刻着好逸恶劳的基因,最勤奋的先祖,他们都已经被淘汰了,他们沉迷于用双腿追击,用双手亲自捕获猎物。
而动脑子的先祖,驱使牛马,使用工具。
等到现在,你看水电入户,智能家居,哪一样不是在让人懒惰的合情合理。
不劳而获,是一个贬义词吗?
恰恰相反,我认为不劳而获,是人类发展历史上,里程碑意义的词汇。”
周六一道:
“踩着同类的尸首,不劳而获,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宋福看了周六一眼,眼神像是刀子一样,随即转瞬即逝,他认为钱已经给够了,现在这只是小朋友在闹情绪。
“专心钓鱼吧,只要给的诱惑足够的多,不管多大的鱼,都能够上钩。”
周六一直接把所有的鱼食,都朝着吊钩的方向抛下,宋福鄙夷:
“这么贵的鱼食,要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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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呢,你全部下了,一会儿抛空杆,有你哭的。”
然而,周六一的鱼鳔动了一下,猛的冒出来,又深深的扎进了水底,鱼竿都被带出去,要不是周六一眼疾手快,鱼竿就被拖进水里了。
船上的两个人立刻拿上网,过来帮着周六一捞鱼:
“恭喜老板,旗开得胜!”
一条特别大的鲢鳙出水了,工作人员还带着有称,直接称了一下,喜气洋洋道:
“厉害呀,这一钩子下去,就钓了一条二十五斤重的大鱼!我们一共也没有放几条这么大的。”
宋福的脸都有点绿了,他还没有钓到。
周六一淡淡道:
“再买一盆鱼食,撒进去,这叫啥?”
工作人员去给他拿鱼食,笑着解释道:
“这叫做打窝子,就是多放一些饵料,把鱼都吸引过来,就比较好钓。”
周六一一边往水里倒鱼食,再把宋福刚才的那句话还给他:
“只要有足够多的诱饵,不管品种多贵重的鱼,都会上钩。”
鱼窝子打起来以后,钓鱼就变得容易,周六一钓了一条又一条,很快装鱼的网就满了。
而宋福那边,居然一条都没有上钩。
工作人员说:
“这就是万事开头难,以后就越来越顺了。”
…………………………
就在周六一和宋福钓鱼的时候,警方和这些藏在暗处的犯罪分子,在近乎吐血的疯狂角力。
这些犯罪分子,在转移赃款,抹除犯罪痕迹,而警方在快速地锁定IP,固定证据。
很快,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
你还在买海景房养老吗?本地人最不愿意买的就是海景房,家具都被海风吹坏了,被褥全年都是潮湿的。
震惊,养老骗局,是否也席卷了你的父母!
……
最让宋福震惊和慌乱的,是下面的配图,用的是他多年前的照片,而且还是他的本名:
杜明坤。
宋福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他先打开了电脑,开始转账,做完了以后,把一瓶硫酸拿出来,泼在了电脑上。
宋福倒是没有忘记,给南艺打电话:
“我放在你保险柜里的金条,给我送过来。”
宋福一直辗转各种酒店,并没有能够存放贵重物品的条件,所以一直存放在南艺的凤鸣轩。
周六一翻过南艺的东西,放金条的小盒子里,被他放了一个追踪器,就是让雷明带了一个金条回去,挖了一个洞,把追踪器放进去,然后再封口。
这样的技术,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非常难,但是警方的痕迹科、证物科、这些科室,拉出来甚至可以直接去鉴定文物了,他们的仪器高端又精密,搞这个简直小菜一碟。
除非是非要拿个称称一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这些金条被动了手脚。
南艺给宋福送了过去。
但是南艺出来以后,就有两个人跟着他们,他们急忙朝着人多的商场跑过去。
周六一让南艺坐电梯下去,把两个人拦在外面,然后自己朝着扶梯的地方跑。
他在商场乘电梯下去,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故意拉了一个行李箱,朝着周六一砸下去。
周六一回头一看,一个行李箱接着下坠的力道滚了下来,他自己是可以撑着扶手,跳到另一边的。
但是下面还站着一个女人,牵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此刻听到了动静一回头,惊恐的看着滚落的行李箱。
这千钧一发,这个母亲,只能双手挡在两个孩子的后脑勺上,这已经是她能想得到的最好的保护孩子的方式了。
周六一咬咬牙,飞速转过身,矮下身体,一手抓着扶手,一手准备抓住那个飞坠的行李箱。
“砰!”
他没有抓稳,右手的手指甲被撞飞了,血溅了他一脸,但是整个人几乎是坐在地上,硬生生的接住了那个行李箱。
那两个人见势不妙,赶紧混入人群跑了,到了下面,那个妈妈吓得魂飞魄散,但是赶忙镇定下来,找商场的负责人,帮忙联系人报警。
南艺飞奔下来,看到周六一的手,吓了一大跳,赶忙把脖子上的丝巾解下来,给周六一垫着手,又用纸巾小心翼翼的把掉在地上的指甲捡起来:
“怎么会这样?”
周六一疼的冷汗直流,但是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儿,指甲过几天就长起来了。”
南艺眼泪哗哗往下流。
商场经理过来,千恩万谢的,如果周六一跑了的话,砸到了那两个孩子和妈妈,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还表示要出医药费。
南艺恨恨道:
“赶紧报警抓人!这是恶意谋杀!给钱有什么用,我男朋友的手能恢复过来吗?”
一直到医院,医生把残留的断甲拔下来,还戴着医用橡胶手套,摸了半天,把脏东西给洗出来。
这个过程,看起来很疼。
再然后是缝针,南艺捧着周六一的手,还在哭,周六一的手指插在她的头发里:
“没那么疼,打了麻药了。”
南艺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问周六一:
“如果是我,遇到了那样的危险,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救我吗?”
周六一看着她的眼睛,目不转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会。”
不管是谁遇到了那样的危险,他都会奋不顾身,毫不犹豫的那么做,因为他是一个警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