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艺不见周六一,但是要见雷明,哪怕是卸了妆,换上了囚服,南艺还是美丽的扎眼。
只是大家都在说,可惜,可惜了这么美丽的脸。
她的情况比杜明坤那货要严重得多,但是她拒绝了高端的医疗,只要维持生命就可以了。
在外面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现在吃牢饭,她一点也没有杜明坤那么多的要求,很安静,很合群。
在审讯室,南艺身上洗去了风尘气,她对雷明礼貌道:
“雷警官,你好。”
雷明翻开了笔记本,准备开始做笔录。
这个女人,很是复杂,她父亲被杀的消息告诉她,她也只是哦了一声。
“其实后来,杜明坤发现了他可能是警察,所以要收买他,但是他居然不爱钱,也不爱女人,还会为了救别人,出生入死。”
“可笑吧,我见过那么多的人,竟然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的人。”
“我想要收买他,有他的保护,我就可以重新开始,但是我又很矛盾,如果他是可以被收买的,那么他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居然那么坚定,毫不动摇,完全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见色起意,见财起意。”
“给他搞一个高官私生子的名头,这不是为了骗别人,就是为了骗他,我们调查过他,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但是他体会了那么多的阿谀奉承,看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居然能拒绝得了,想骗他太难了。”
“他很好,所以,我才会坐牢。”
……
南艺却是细细的打量着雷明,眼中是艳羡,是惊艳,身为女人的敏感,很清楚周六一看雷明的眼神,和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雷明皱了皱眉,她没有怎么看过小说和电视剧,这种女人弱柳扶风的诉说绵绵情意,她并不能理解。
看着雷明这种冷峻的、稳定的、甚至有些慈爱的表情,南艺微笑着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杜明坤,他每次做一个骗局,就会纠集一帮新的人,只有最优秀的,隐藏最深的人,他才会下一次继续用。”
“他会留着我,是因为我年纪小,长得漂亮,可以帮他做很多事情,其实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抓,但是他带着我这个女儿,就会平安无事了,谁会相信一个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居然会养着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儿呢?”
“我的名字叫南艺,谐音是艰难又容易,美貌和家世,聪明才智,组合起来,才是王炸,而只有美貌,就是艰难,是灾难。”
“我一直以为,他给我取的名字是独一无二,但是有一次听他说起来,他还收养过一个逆子,他取名叫南风,背叛了他,让他失去了一切。”
雷明瞬间警醒,但是只是心中怀疑,五个人,抓到了四个人,还有一个货车司机,难道不对吗?
……………………
周六一很快就回去再上班了,不过这些同事们是真的快,案卷堆满了整个办公室,祝佳音都是顶着一对黑眼圈,但是大家恨不得吃饭都在办公室吃外卖,为了快点做案卷,水都不喝一口。
其他单位的人过来协助办案,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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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况啧啧称奇:
“梁扒皮是怎么做到的,加班费一分都不给,比互联网大厂加班还玩儿命?”
一个案卷,如果几个人轮流要用的话,大家甚至是轮流熬夜,稍微睡那么一会儿,用完了就把人把拍醒。
总之,就是要争分夺秒,恨不得下一分钟,就把所有的案子都给理清楚。
至于几个青壮,像雷明向准他们,出一趟差回来,完全不休息,交接完了工作,立刻跑下一趟。
其他部门的领导都吓怕了,尤其是长张时雨,这种加班狂魔都吓到了:
“梁扒皮,你这里就算是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呀!”
梁培禾很是无奈:
“我已经让大家休息了,一般案子到现在,就应该缓缓了,人也抓了,证据链也都有了,但是他们一定要这么快,我也没办法。”
大家看他的目光,都是:你很勇!
周六一拉住毛尖问:
“怎么啦?”
毛尖压低了声音:
“现在大家都把嫌疑人当个宝贝,你居然把人给打了,杜明坤掉了一颗牙,脸肿了好几天,嘴都张不开,喝了好几天奶粉。”
周六一道:
“这么严重?”
毛尖指了指那些堆积如山的案卷:
“不严重,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加班,你回头得请我们吃饭。”
周六一问:
“为啥?”
毛尖声音更低了:
“我们早点把案卷做完了,法院那边不就能早点判了吗?”
……………………………
二月份的时候,案子结了,一群人紧赶慢赶,居然是在年前完成了,简直是个奇迹。
付胜打电话让周六一去拉年货。
周六一捂着电话,不敢让同事们听见,他们这种新单位,过年啥也不发,就只又发了一堆案子。
“所长,这不好吧,我就只干了一个多月,我不好意思……”
付胜的声音震天响:
“叫你来拿你就拿,废什么话,不是公款,是我个人给大家买点水果和猪肉,咱们所本来就没几个人,花不了几个钱。”
姜汉山在电话那头,默默道:
“还有我……”
周六一下了班以后就过去了,所里还是忙忙碌碌的,但是却喜气洋洋的,付胜看到了周六一,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过来,锤了一下,有一个熊抱:
“好小子!”
姜汉山正在清点东西,招呼周六一,他看周六一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
“好好干,有前途!”
姜汉山还叫李华和张思睿给周六一搬年货:
“好好过个年,好好休整一下,然后就要接下来好好战斗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算不能冲锋陷阵了,也能给你保驾护航!”
李华乐呵呵的,箭一样的窜出去了,张思睿虽然慢,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很清秀了。
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
不过,这年货也太夸张了吧,水果干果猪腿米面粮油……搬起来像是一座山。
周六一还没来得及说拒绝的话,王才智刚才外面进来,赶紧凑过来,拉住了周六一的手:
“六,亮子开了年四月份结婚呢,你给当伴郎!和他要个伴郎的大红包!”
周六一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也能当伴郎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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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即笑道:
“好,必须滴!”
彭志远着急办手续,看到了周六一,高兴地不得了,把周六一熊抱了好几下,使劲儿的锤周六一的胸口:
“好样儿的!”
“骑不骑摩托,我新买了一个,动力强劲,百公里加速不到三秒……”
姜汉山无语:
“男人至死是少年。”
姜汉山准备办内退了,他身体损伤的严重,这个工作强度都很难继续支撑了,上面会派一个新的教导员下来,并且给彭志远升成副所长。
……
这个大年,是在一片喜气洋洋里过了,周六一睡醒了吃,吃完了玩游戏,玩了游戏出门溜达。
毕竟右手受了伤,他自己不在意,但是可把他妈心疼坏了,恨不得他一天到晚躺着,就连洗脸,他妈都要把毛巾给拧了,给他把脸盘一遍。
周倩忙着值班什么的,顾不上回来,罗美霞准备了一大堆的年货,一打电话就骂人:
“丧良心的货,我养了她那么大,卖给单位了,过年都不回来瞧瞧我。”
周凌晨赶忙给罗女士夹菜:
“姐姐忙嘛。”
周倩确实是忙得脚不沾地,大宗钱款财务,都需要充入国库,然后上面一直在开会,这些钱要拿出来归还受害者,解决烂尾楼的问题,各方在会议桌上,唾沫横飞,极其激烈。
雷明也没啥空回来,她妈带着后面那个叔叔来家里拜年,嗑着瓜子儿看循环的春晚:
“我闺女,人没有回来,就给我寄了一堆年货,我看了看那些大米白面,能吃到明年过年了。
倒是还有些新奇的其他玩意儿,可我都这个岁数了,不好这口呀。
这养儿养女,就是养成仇,我是买不起那点年货吗?我是太想她了……”
罗美霞女士深以为然:
“对对对,我家那俩也是!”
……
周六一在厨房里忙着炒菜,反而还落了一身的埋怨。
过了初五,罗美霞女士才开始扫院子,嘴里絮絮叨叨着:
“初五送穷鬼了!”
周六一道:
“妈,啥是送穷鬼,我咋就没有听说过?”
罗女士笑道:
“你出去上班,就叫做送穷鬼了,你说你天天在家里蹲,谁给你发工资呢?我们街道口的派出所,你看人家过年休息没?越是过节,人家越忙,咋就你这么闲呢?”
周六一笑嘻嘻的耍赖:
“妈,我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里行不行?”
罗美霞女士拿起来笤帚就打:
“那我花那么多钱让你读书,不就白瞎了吗?你知道我赚钱多不容易吗?我弄个背带把你绑身上,有一次带子断了,你直接就砸锅台上了,吓得我要死……”
周六一投降:
“行了行了,我上班。”
雷明调休,回来了,周六一来找她,到了门口,就看到她出来了,后面也是她妈在骂:
“让你回来和我说拜年呢,你和我说你回来收拾东西,要出差两三个月,你咋不上天!”
两个人相视一笑,肩并肩走在街道上,穿着便装的雷明,现在看起来有点小鸟依人。
不过,这可是一个随时能把犯罪分子的天灵盖拧下来的猛人。
“我妈也是,我不在家,想我想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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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在家就嫌我烦……”
雷明突然拉住了周六一的手,十指相扣,她的手纤长有力,带着一种凉酥酥的感觉。
周六一一肚子的话,突然之间一片空白。
在这个城市的烟花炸响的时候,雷明笑着问他:
“要不要接个吻?”
周六一甚至觉得,脑子里在麻酥酥的过电,一浪超过一浪,当然要,虽然他说不出来,行动上却是必须的。
第二天,万里晴空,雷明梳了梳头发,穿上衣服,回家里去收拾东西:
“我要出差了。”
“去多久?”
“两个月吧。”
“这么久。”
“等我回来,就先回来看你。”
“那你妈呢?”
“啥?你还想去我家?”
……
雷明走的时候,周六一去她家里,帮她收拾东西,洗了洗车,雷明妈一直道:
“你当个查户口的小片儿警多好,你看人家六一,天天在家里,他妈能看得见,我见了你妈两回,说准备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回来咱们这儿的户籍处……”
雷明笑道:
“妈,你看周六一这么好,给你当女婿好不好?”
她妈一下子急了:
“开什么玩笑?别看他已经工作了,但是年纪在这儿摆着呢,还不到领证年龄,你别带坏了小孩子……”
周六一开车,一直把雷明送到了差不多到这个城市的尽头,才打车回去。
他朝着雷明挥了挥手,那辆银白色的小轿车,在朝阳渐起的马路上,踏着金光,消失在了尽头。
…………………………
梁培禾在办公室,看着一大堆整理出来的数据发懵,那么多的单位,都在等着要钱,但是他手上没那么多钱。
一打开邮箱,邮件多的差点把电脑给卡死,各个单位的问询函,像是雪花片一样飞过来。
梁培禾打开看了几个,又都关上了。
雷明给梁培禾打电话:
“梁处,我已经到了,手机卡和钱也都兑换好了,我也找当地人租了房子。”
这位年轻的女警察,不管做什么,都让人觉得靠谱和放心。
梁培禾揉了揉眉心,嘱咐道:
“注意安全。”
…………………………
反诈中心的借调结束了,这些新警察们,就要统一安排去向。
毛尖看到自己的安排,一蹦三尺高:
“发回原籍!我就是想回老家,我们那儿的风景好,现在在城墙上写生拍照拍汉服的特别多,我就是想回去干这个!”
尚天鲲也很兴奋:
“哎呀妈呀卧槽,我能在市里的单位了!”
向准拎着他的耳朵:
“别掉链子,活儿还得干。”
范迪看完他的安排,直接就走了,他被下放到了派出所,还是周六一之前待过的龙华街派出所。
这让他血压都升高了,毛尖和他说话,都没有搭理。
梁培禾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态度和蔼:
“坐。”
范迪坐下,有些局促,到底还是年纪轻,有点什么都是写在脸上,梁培禾笑了笑:
“你是觉得我对你有意见,所以才把你放在了龙华街派出所?”
这次办案的主力,差不多都是刚进单位的年轻人,梁培禾做为直属领导,他的发言,其他人都要权衡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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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过你的履历,你也在我身边工作了一段时间,你很踏实,能力也是有的,做事情也积极,但是你缺乏基层经验,我想让你锻炼锻炼。
去龙华街派出所,不是个查的选择,远的不说,现在刚刚调走的胡亮和徐海,他们一个去了经侦大队,一个去了刑侦大队,都是骨干。
你还年轻,肯定在办案的路上还长,但是办案子不是空中楼阁闭门造车,需要人情练达,需要掌握很多实战经验。
龙华街一天接警十来个,你会得到很好的锻炼。
我们老了,将来还指望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能扛鼎。”
范迪面露喜悦:
“梁处,您真的是这么想的?”
梁培禾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寄予厚望。
范迪没有了思想包袱,立刻问梁培禾:
“那梁处,周六一呢,他去哪里?”
梁培禾面露难色,随即笑了笑:
“他去的地方,谢主任会和他说。”
……………………
谢敏招呼周六一坐下,还给周六一泡茶,周六一的手上还缠着纱布,断了的指甲,中指的还能长起来,无名指的指甲,长不出来了。
谢敏看着周六一的手指,说话声明显柔和了不少:
“这案子办得不错呀,回头你写个总结,我发到内网上,让大家都学习一下。”
周六一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认真一点儿,细心一点儿,多掌握一点技术,人人都是神探了。”
谢敏微笑着点头,能让这个灭绝师太点头,说明是真的满意,周六一赶忙问:
“那我去哪儿?是不是直接到反诈中心?”
谢敏把文件拿过来,周六一看了一眼,差点儿从椅子上栽倒:
“什么?溪山派出所?谢主任,会不会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是一个山上的派出所呢?那里和野鸡打交道都比和人打交道多。”
谢敏慈爱的点了点头:
“去吧,你这人太浮躁了,去好好的沉淀一下。”
这?
不办案子,怎么沉淀?
周六一拿着一纸文件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凑上来看,全都傻眼了,就连祝佳音,都在反诈中心干文职了。
周六一居然是去了溪山派出所?
“不会吧,那里连所长一共不到五个人,一年的案件不到十个,让你去那儿?”
“会不会是搞错了?”
……
周六一在办公室,就给梁培禾打了好几个电话,梁培禾居然没有挂了,就是不接。
这就过分了。
看着这么多的同僚,周六一手搭着尚天鲲和毛尖的脖子,嘻嘻哈哈的:
“我这是这段时间工作太辛苦了,所以领导对我厚爱,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山清水秀的,最适合修身养性,天天打了卡就能睡觉了,工资和白给的一样。”
“这是因为领导厚爱我,算是一种补偿吧。”
……
不明就里的几个年轻人,羡慕的眼睛都快要发绿了,范迪还傻不呵呵的问:
“真的吗?我咋听说,大部分人都不想去那儿。”
周六一凑近他,笑道:
“要不咱俩换换?”
范迪赶紧捂紧了自己的文件:
“不了不了,我会去龙华街好好干活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