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翔惊呼:
“不会吧,我们这么倒霉遇上这种事儿?”
他还问周六一:
“会不会司机在耍我们?”
周六一摇头,看起来非常冷静:
“不会,车已经歪了,因为超载,已经快要翻了,他还没有停下来,擦着路边走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霍亚楠和伍国庆,立刻去开警车,准备把那辆车拦下来,但是周六一先过去了,一把拿过了霍亚楠手里的喇叭:
“所长,让我去吧。”
霍亚楠不放心,但是伍国庆道:
“让他去吧,他是王师傅的徒弟。”
周六一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车在盘山公路上,像是飞了起来,车的引擎像是在嘶吼,朝着前面的货车,咬着追了上去。
洪翔都看懵了:
“不是吧,就咱们所的那辆破车,还能开出这赛车的效果?”
伍国庆问他:
“你看过电影,秋名山车神吗?就算是破车,只要技术好,就能开得好。”
伍国庆和霍亚楠,他们现在都在往山下跑,洪翔也赶紧跟上。
“他咋那么熟悉咱们这儿的环境?”
伍国庆对于这个在这里一年多了,但是只会混吃等死的年轻人,还是很宽容的:
“周六一以前干过社区民警,社区民警的要求就是,辖区内所有的街道和路口,必须完全了如指掌,辖区有多大,心就得有多大。
你以为他前几天骑着我的摩托车,是出来玩儿呢?他是在出来记路呢,不然干嘛要费那么多的油,油现在那么贵,我们办案子,花的钱,还不都是老百姓的吗?”
洪翔被说的无地自容:
“伍所长,我哪知道这么多,我又不是警校毕业的……”
伍国庆道:
“谁是天生的,周六一这小子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脑子活络一点,多学习学习。”
洪翔道:
“我知道了。”
霍亚楠带路,他们直接穿过了林子,往下面的路上飞奔而去。
周六一开着警车,接近货车,和货车并排而走,他看到了货车上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上,车窗玻璃开着,山风呼啸,两个人都看上去中年谢顶,很显老相,看着也是受苦受累出力的民工劳动者。
显然,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不是家里急着用钱,也不用大半夜铤而走险,来这边的山里偷盗树木。
周六一拿出喇叭,朝着他们喊话:
“我是溪山派出所的民警,现在你们听我指挥,准备刹车停车。”
那辆货车,跑起来像脱肛的野马,怎么都停不下来。
上面的司机撕心裂肺的吼道:
“别管我们了,警察同志,你让开。”
这司机,还算是有点良心,那周六一就更不能看着他翻下山沟了,他拿着喇叭,厉声道:
“现在开始,听我指挥,做完了,就喊一声到,前面两公里的地方,有一段上坡,右侧是黄土,我能帮你停下来。”
“松开油门踏板。”
司机声音快要破音了:
“到!”
“将档位挂到手动模式,从高位挡一次手动降到低档位。”
“到!”
“拉手刹时,按住解刹按钮,连续一下一下拉手刹,不能拉死。”
“到!”
……
其实,作为一个老司机,这几个步骤,差不多都能做到,周六一说一遍,更多的是要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和这位司机达成默契,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逐渐减速,逼停这辆大货车,而且还要让它在严重超载的情况下不能侧翻。
马上就要上坡了,周六一调挡,这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霍亚楠的声音:
“六一,怎么样了。”
周六一看了看前面的山坡:
“没事,就是咱们所,今年可能得换警车了。”
伍国庆来了一句:
“靠,他想干什么,这种大货车,根本就刹不住!上次一个开九米六的过红绿灯,踩了刹车都没用!”
然后,周六一换了车道,直接挡在了那辆大车前面,他的速度比那辆大车稍微慢一点,所以就在被顶着前进,车轮胎在粗粝的山路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轰鸣声。
而在外面的洪翔,看到这样的景象,赶忙掏出来手机拍了下来短视频。
周六一的车轮胎,一阵阵的火星子,看着惊心动魄。
周六一从后视镜上,看到了那辆大货车,借助着上坡的力量,在逐渐的速度慢下来。
这是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远处的警察看着,都倒吸一口冷气。
就算是借助了上坡的力道,大货车冲击的力度,还是把那辆警车给掀翻了,整个挂在了路边。
而那辆大货车,最终还是稳稳的停住了。
几个警察赶紧冲过去,周六一从变形的车门里爬了出来,对着大家招了招手:
“我没事。”
但是这个事情,吓坏了霍亚楠,她赶忙给周六一检查了一下全身,反复确认:
“你真的没事吗?”
伍国庆拍了拍周六一的肩膀,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有种!”
洪翔依旧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反复在现场看了一遍又一遍,执法记录仪上其实都拍到了,但是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在手机上又拍了一遍:
“我都不敢再看我的手机。”
而货车上,司机和副驾的人下来,两个人腿都是软的,洪翔过去把人给扶了一把,货车司机,五十多岁的人了,抱着洪翔的肩膀,哇哇的大哭起来。
“谢谢警察,谢谢!”
警车和货车,都只能先放着,拉起了隔离带,又放置了几个交通锥,都是反光的,用来提醒过往的行人。
霍亚楠打电话联系了交警,还有林业局,让他们明天安排人,过来交接一下。
回到所里,已经到了后半夜,霍亚楠去找人借了车,把周六一先送到县医院去看看,不管他怎么拒绝,这个都不能省了。
周六一在医院又躺了一星期,每天做核磁什么的,中间洪翔天天骑着车,来给周六一送饭。
周六一不喜欢吃医院的饭菜,嫌太淡,没啥味儿。
用了不到三四天,他就和一个楼层的老大爷混熟了,天天在医院楼下的绿化带下象棋,可以说是下遍天下无敌手。
洪翔来的时候,周六一正在被两个大娘缠着问工作情况,家里几口人,工资多少。
这些大爷大妈,都想要给周六一介绍相亲对象。
周六一看了看手机,笑道:
“我工资不高,上个月到手,才四千五。”
一个大娘拉着他:
“我给你介绍我孙女儿,事业编,虽然挣得少,但是我和她爷爷的退休金高,我们加起来两个人一个月有一万三呢!”
看到了洪翔,周六一赶忙找了个借口溜了,他急切的想知道,那两个采伐树木的人怎么样了。
洪翔看了一眼远处的热闹闲适,喉头滚动:
“乱砍乱伐林木,达到一定数量的,可能构成犯罪,会被法院判处刑罚的。盗伐森林或者其他林木,数量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量巨大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数量特别巨大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已经报上去了,三年肯定是跑不了了。”
……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这次洪翔带过来的饭,周六一怎么都吃不下去了,洪翔还说,已经通知家属了,司机的女儿,很感谢周六一救了她的爸爸。
周六一静静的坐了一下午。
晚上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另一个号码,发短信的人是皮三金:
“六哥,能不能给我吃顿饭?”
不得不说,杜明坤最终还是保护了皮三金不少,但是也坑了不少,有些真合同,放在这个二愣子的名下。
要是出了国,就算是跑路成功,不会负责任了。
但是没有跑路成功,就成了老赖。
周六一直接找拼车群,找了个车,直奔三江市过去,他在路边见到了皮三金。
他嘿嘿一笑,嘴里的大金牙没了,头发盖住了眼睛,身上臭气熏天。
这个人本来就擅长隐藏,现在更是一直都在躲着警方,他当时跑了,没有落网。
“你一直吃我的,我也吃你一顿。”
这货的笑容,还挺憨厚的。
“行,哥们儿上个月工资发下来了,让你造。”
皮三金搓了搓手,就朝着附近的海鲜楼努了努嘴:
“吃顿好的,很久没吃了,不过你工资多少?”
周六一笑了笑:
“四千五,在实习生里面,算高的了。”
皮三金咂摸了一下:
“我呸,四千五,你就卖命了?你知道南姐给你开的什么价码?南姐给你的,可是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周六一没说话。
皮三金又问:
“你真的是条子?”
周六一点了点头:
“我喜欢我这身衣服。”
落座以后,皮三金拿着菜单,直接对服务员道:
“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剩下的全都给我来一份。”
周六一扶额:
“就我那点儿工资,你饶了我吧。”
皮三金嘿嘿一笑:
“不行,就我犯得那些事儿,出来估计到了下辈子了,我可得多吃点,进去仔细的咂摸这些山珍海味的味道。”
周六一只要了一杯白水,就这么坐着,看着皮三金吃。
这货吃的汁水飞溅,一盘一盘的空了,但是桌上还有很多没有动过,他就拍着肚皮,说他饱了。
皮三金剔牙的时候,一群警察,推门而入,照着警务通上的照片看他,皮三金还把脸上的头发散开,让警察仔细看他。
“哥们儿,我自首了,向你自首了。你说你,穿警服干嘛,你要是没这身警服,就是向公安提供重大线索,我在网吧看过我的通缉令了,挺值钱的,有一百来万呢。
你穿着警服,这可就是你的工作了,就你这年纪,抓了我,你也升不上去呀。
哈哈哈哈,真是白骗了你一顿海鲜。”
银铐子落在他的手腕上,皮三金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我这辈子,没啥文化,也很笨,我怎么都想不通,像南姐、宋叔,他们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弄那么多的钱,还为了钱杀人,他们只需要稍微动动手指头,手上的钱,就够吃一辈子的山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海味了,而且还是撑死都吃不完的那种。”
周六一端起来这杯白水,敬了皮三金一下:
“说实话,我也想不通。”
说完,皮三金就被带走了,带他走的警察,周六一不认识,但是给周六一发了根烟:
“周警官,这事儿我会上报的,谢谢啦,没你我们还真抓不到这个大耗子。”
周六一去了趟反诈中心,也没有见到梁培禾,只有祝佳音接待了他,在食堂吃了饭。
这个点儿,都吃过饭了,食堂的大米又冷又硬,而且因为三江气候比较暖,周六一尝着这大米,还有点搜了。
但是拌着汤汁儿,他吃了三四碗。
“梁处出差了,现在主持工作的是谢主任,灭绝师太,人如其名,每天雷厉风行的,骂人一点考虑人的心情,我现在都快神经衰弱了。”
“不过她又借调了几个大神,破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
周六一反复打听梁培禾他们,但是祝佳音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梁培禾直接带着小组,集体出差了。
一无所获。
周六一又去医院看了看盛长风。
一直躺在床上的盛长风,看起来反而是消瘦了很多,没有加班熬夜办案子那会儿胖了。
周六一把一盒薄荷糖放在了他床前的床头柜上。
一个女医生过来,看到了周六一,就和他聊了两句。
当时,女医生对盛长风特别的上心,一路上一直抱着他,血把女医生的白色大褂染红了。
而且接下来的问诊,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有事儿没事就往盛长风的病房跑。
女医生个子高挑,看起来文静,又白皙,本地人,大家都认为,女医生可能和盛长风会有一段故事,只要他醒来,可能就会有一段佳话了。
但是现在,女医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和周六一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约我晚上吃饭。”
周六一点头道:
“没关系。”
女医生解释:
“上个月刚确定关系,比较粘人。”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是更尴尬了。
“没事。”
女医生又解释:
“军医大学那边,和国外也有一些联系,近期一些专家交流回来了,很快就会来会诊,对他的伤情很有帮助,调整一下治疗方法,如果运气好的话,再过两个月,就能醒过来了。”
女医生的目光,望向盛长风,满满的都是温柔。
但是她也有很多世俗的无奈,比如自己年纪大了,马上三十二,比如家里催婚很严重,作为独生子女,必须要给父母祖母辈一个交代。
就算能醒过来,盛长风的这一生,也错过了太多。
他的身体状况,再也不可能在一线领导岗位了,只会赋闲,边缘化,刑事侦查科,冲锋在一线,五十岁以前在省厅有一席之地。
再也不可能了。
周六一只觉得,心里遗憾满满。
回到溪山派出所以后,周六一反而是重感冒了一场,每天的鼻涕纸,能塞满一个垃圾箱。
他在床上昏睡了两三天,这才醒过来。
洪翔兴奋的叫他:
“快,现在有案子了!”
周六一现在听到案子,就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从床上爬起来:
“啥案子?”
洪翔道:
“有个外地人,承包了一片地,有个二十来亩,一眼望去,全是大葱,现在被人给偷了。”
霍亚楠去了县城,为了那个货车司机的案子奔走,那一家子,上有老下有小,小的两个都在读书,他其实年纪还不到四十,是货车这行熬人,显得年纪大,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九十岁的祖父。
那个司机,是一家人的顶梁柱,他要是进去了,整个家庭就分崩离析了。
伍国庆去司机家里看看,帮着找个公益律师。
所以,现在有了案子,就是周六一和洪翔过去。
周六一一到现场,好家伙,乌泱泱的老头儿老太太,都撅着屁股,在那儿薅大葱。
远处一个急的快要哭了的大男人,是这片葱的主人,吴洋,看到周六一,立刻跑过去:
“我贷款十来万,种了这么多的葱,就是为了能卖点钱……”
但是旁边一个老太,和吴洋激情对骂:
“你这孩子,你这葱长那么好,我吃一把怎么啦?”
周六一过去拉住一个人问:
“这是人家地里的,你不能拿!”
老太还有理了:
“这儿是农村,谁没有吃别人地里点瓜菜的,我从小吃到大。”
吴洋无语了:
“你从小吃到大?你还叫人组团来吃?”
周六一看着那乌泱泱的人群,直接对着人吼道:
“都给我停下,你们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什么?主人如果今天不在这里,你们这叫做盗窃!
盗窃什么罪名?”
那些老头儿老太太,还停下来了,周六一就继续解释道: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的规定,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或者多次盗窃、入户盗窃、携带凶器盗窃、扒窃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但是,今天,葱的主人在这里,你们的行为叫什么?叫抢劫!你们知道,抢劫是什么罪吗?”
“《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一群老头老太太,不但不觉得害怕,还嫌弃周六一啰嗦:
“你这个人新来的年轻人,就是会吓唬人,尽说我们听不懂的话。”
周六一现在已经在老头儿老太太中间了:
“那我换一种说法,人家报警了,我们处警了,人家不接受调解,我们就只能把你们带走。
抢劫,再小也是重罪,我们需要立案,然后你们被判了,会影响你们孩子,孙子的工作。
三代以内,不能考公务员了!不能当兵了!”
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
“啥,不就几根葱,还不能考公务员了?”
周六一道:
“那你们现在手机搜,父母直系亲属抢劫,孩子还能当兵吗?”
这些老人,手机用起来并不大顺溜,不少人的手机很卡,用的还是子女退下来的。
周六一拿过来,帮助他们搜索,搜索完了,好多人手里拿着的大葱,像是拿着毒药一样,赶忙就放下了,嘴上还念叨着:
“这害人的东西,我不要了。”
周六一给两方协商,葱还能要,就是按照市场价,出点钱,并且口头保证一下,下一次绝对不再过来偷。
这个小老板也算是比较会做生意的,还说了几句场面话:
“各位爷爷奶奶,我头一次来溪山种葱,希望大家照顾照顾我。”
然后,他就象征性的收了一点点钱。
完事儿以后,他从自家的小冰柜里,拿出来两瓶饮料,给了周六一和洪翔,擦了擦脸上的汗:
“警察同志,谢谢啦,我今天可真是怕了,网上那么多外乡人,种点东西,颗粒无收的。”
周六一道:
“以后有事儿,还能找我们。”
洪翔抿了一口饮料,冰甜爽口,但是再看看周六一,却是觉得很不是滋味。
回到所里以后,周六一把饮料放下,就去网上查刑法,那种很薄,但是大致笼统比较全面,一本儿花不了一块钱的,然后又找案例,因为父母案件累累,所以影响了子女的前途。
洪翔道:
“咱们这案子,不是就已经算完了吗?调节的挺好的呀。”
周六一道:
“不是这样的,咱们这边,大家的法制意识淡薄,需要引导一下,宣传法治建设,也是咱们派出所的工作。”
洪翔看着周六一下了那么多单,不由抱怨道:
“这十里八乡的,人那么多,咱们怎么发的完?所里也不能没人呀。”
周六一笑道:
“这很简单,咱们这边,快要过端午了嘛,咱们这边,端午的时候,会给发粽叶江米这些福利,把宣传册子和单子一块儿发下去就行了,就是买这些东西花点钱,这也是我们宣传经费的一部分。”
这下子,洪翔彻底对周六一刮目相看了:
“这人和人之间,就是存在差距的。”
周六一道:
“没有,你是忙着看书,所以对这些都不太在意。”
其实这段时间,洪翔一直对自己的选择有怀疑,找这么一个钱不多,但是事儿特别少的地方,就能专心考公了吗?
洪翔思来想去,去找霍亚楠提出了辞职,霍亚楠把辞职信压在了杯底:
“想好了?”
洪翔道:
“想好了,我总不能一辈子一直混吃等死,一直埋怨环境的问题,趁着年轻,我想拼一点。”
霍亚楠道:
“你能这么想,我挺支持的,不过咱们这种单位,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样吧,你先等半个月,我和县里说一声,让他们再派个人过来。”
………………………………
梁培禾颧骨高耸,显然是呕心沥血的不行了,他看着雷明最后消失的地点,一宿一宿的和不了眼。
向准、秦力、袁宏伟……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将,也全都出马好几次了,但是却完全没有音信。
梁培禾着急上火严重,一嘴的口腔溃疡,他开始考虑再次调兵遣将。
然后几个内推的人,他审查了一下,都不太合适。
谢敏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对梁培禾嫌弃的不得了:
“太乖的,你嫌人家没有主见,太刺儿头的,你觉得是脱缰的野马不好管理,真不知道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
梁培禾翻查着手上的这些人的执法记录仪的办案的片段,其中一份叫做:
深山公路,警车逼退卡车,两司机安然无恙!
逼停货车?
吹牛吧,多少交警追击货车,都被超载的货车强大的惯性给压翻了,尤其是零几年那会儿,这样的事故,甚至成了交
(本章未完,请翻页)
警殉职的首要原因。
警车,就那种破捷达,还能逼停了货车?
谢敏扫了一眼:
“现在的这些零零后,干活不积极,倒是自媒体的标题党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动不动就是震惊体。”
但是,这段视频打开,她就不说话了。
因为这段标题,不是在夸张,而是写实,画面上,这个警察,借助着上坡的坡度,警车的推力,再加上山坡一侧能托住一车的木头,硬生生的把这辆货车给软着陆了。
就算是电视剧和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吧?
太吓人了。
谢敏道:
“快让我看看,这个人是谁。”
打开旁边的文字资料,赫然三个字,尤为醒目:
周六一。
谢敏和梁培禾,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但是不约而同,把这个惊险刺激的画面,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是金子,不管去哪儿都会发光的。
这种虎虎生风的人,就算是扔到了养老院,也是最会整花儿活的人。
谢敏建议梁培禾:
“这小子和你比较契合,你把他调过来,最合适。”
梁培禾摇头:
“算了吧,我想让他实习期满,就调回到他们街道派出所,一家有一个烈士就够了,没必要满门忠烈吧?现在是和平年代,又不是天天要扛着枪上战场。”
谢敏有些无语:
“你管这,叫安全的工作?”
周六一,明明可以待在舒适区,舒舒服服的,但是他自己冲到了前面。
代价是,惊心动魄。
结果是,安然无恙。
梁培禾在谢敏出去以后,忍不住给周六一打电话,周六一正骑着摩托车,在果园附近巡逻,这边的杏园,年年也被偷盗,损失惨重。
现在前面种的菠菜和韭菜,也有人挥舞着镰刀过来。
主人真是不堪其扰,去了派出所喊几次,都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
周六一看着有人过来偷菜,就把提前录好的音放大喇叭:
“偷菜不要脸,子女孙子孙女不能考公务员,影响三代,你就是罪人!”
……
现在的农村,也很重视教育,所以这招特别好使,周六一还给菜地主人送了一沓法制科普。
梁培禾打过来电话,听到的就是大喇叭里面的:
“偷菜不要脸!子女不能考公务员!”
梁培禾还愣了一下:
“你干嘛呢?”
周六一拿着手机,跑远一点:
“做普法工作呢,咋了?”
梁培禾道:
“给你个任务,回来这边,再帮我办个案子。”
周六一一点也不客气:
“你这年纪,警龄二十五年,年龄五十,能退休了吧?我才不去呢。”
梁培禾道:
“这是任务。”
周六一笑着挂断了他的电话:
“不了,我现在挺喜欢这儿,你别吓唬我,我的工资不是你发呢,你又开除不了我。”
挂了电话之后,周六一又看着和雷明的对话框,脸色沉重。
梁培禾出差了,带着不少人,肯定不是啥简单的案子。
雷明失联了,更可怕。
……………………………………
几天以后,梁培禾亲自带着省里的调令来了,当他驱车前往山里的时候,周六一正在查贩售野生动物的案子。
“你知道不知道,穿山甲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要判刑的!你看你抓了两只,鉴于这两只都活着,至少要判五年。”
周六一嘴上像是放鞭炮一样,把案件情况哗啦啦全都说出来,偷穿山甲的,是俩法盲。
笼子里的两个穿山甲,还在舔手手,吃蚂蚁。
但是这时候,穿山甲动了动,开始生产了,周六一都看懵了,不一会儿,从它们身上,掉下来好几个穿山甲,一个下了一个崽子,一个下了两个崽子。
这下,协助办案的护林员脸都绿了。
因为穿山甲这种动物,生子情况不是很好,一般一胎一个,两胎的很少,这一下子抓了两个,居然都是母的。
“得,两个变成了五个,刑期五年要变十年了。”
梁培禾就在一边看,看的一张紧绷的脸充满了笑意,这小子,不论去哪儿办案子,办什么案子,都会让人觉得趣味横生。
看着这绿水青山,梁培禾发现自己也很久没有这种松快劲儿了,等到周六一忙完了,他才去问周六一,有没有兴趣回去反诈中心继续办案子。
周六一却是热情似火:
“难得见一面,谈什么工作呀,我给你弄点葡萄酒喝,是我们这儿的老乡自己家里酿的,全是葡萄和白砂糖,一点狠活儿和黑科技都没有。”
周六一倒一杯,梁培禾喝一杯,他倒一杯,梁培禾喝一杯。
第三杯,梁培禾不再喝了:
“雷明失踪了。”
周六一早有预感:
“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儿?”
梁培禾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不管什么职业,女性的失踪,往往都意味着非人的折磨:
“绵北,一个多月前。”
周六一拿起来挂在椅背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去结账:
“走。”
梁培禾道:
“喝了酒不能开车。”
周六一道:
“我喝的是酸梅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