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坑里明明有一堆活人,却死一般的安静。
似乎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十几秒,大概因为屏住呼吸,就显得格外漫长。
许枳听到司晏深熟悉的低沉声音,“视频说明不了什么。”
这个回答,在许枳的意料当中,但心脏还是有那么一瞬的窒息,像是撕裂了的疼。
她一遍遍告诫自己,司晏深这样是因为吃了药,他吃了药,他不正常,他现在是个工具人。
不过,他的话还是伤害了很多人。
司沛儒第一个不认可,冲儿子吼,“你是瞎了吗? 她进去就冲许枳喊你也有今天,还一脸的凶狠,根本是奔着要许枳命去的。”
“可她在视频里也没再说什么做什么,反而是许枳明显的下了圈套。父亲,许枳跟明微俩个人不对付,明微对许枳有什么过激的言行都可以理解,从视频里我反正看不到她杀人。”
说着,他看向许枳,“你是律师,这样的证据能指控杀人罪名成立吗?”
没等许枳回答,司沛儒已经张口结舌,指着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就说不下去。
许枳怕老人家气出个好歹,忙对木木说:“先陪着你爷爷上车,反正证据都在这里了,先回去说也一样。”
司沛儒也觉得她说的对,毕竟坟坑子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带着木木和那个叫小麻团的孩子上了车,许枳则和丁一上车。
司晏深跟沈明微在最后,许枳回头看的时候丁一说:“别看了,看了也没用。”
许枳差点掉下眼泪来。
丁一还安慰她,“吃药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许枳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你人还怪好嘞。”
“不客气。”
跟这种没有情感的机器没法说话。
但是,丁一又正经起来。
“那俩个绑匪应该就是杰克的手下,但大概来亰市的时间太长,人都变成面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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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否则怎么可能让木木得手。”
“我觉得还是他们太轻视小孩了,小孩子……无论多弱的小孩子,也不能轻视。”
许枳看着她忽然凝重的脸庞,甚至一向没什么感情的眼睛里,有痛苦一闪而过。
对,她没看错,是痛苦。
正想要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后面砰的一声。
丁一立刻把车子靠边停了,“你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许枳知道自己的斤两,就乖乖待在车上,却不免往后张望。
后面,是司晏深的车子,被撞的半边挂在悬崖边,还有一辆车子直接滚下悬崖。
很快丁一就回来了,她拉开车门,“你下来看看吧。”
许枳看她一脸的凝重,也没多问,直接跑到悬崖边。
刚好司晏深抱着沈明微上来,满身的血,沈明微垂着头窝在他怀里,看着好像受了重伤。
“发生了什么事?”
司晏深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现在你满意了?逃跑的歹徒抢车撞了我们,明微为了保护我受伤,现在生死不明。”
许枳第一反应先是沈明微真够狠心的。
连自己的命都可以当筹码。
这样一来,不管司晏深有多少怀疑都可以打消了,甚至俩个人的关系会发生质的改变。
这一次,还是她输了。
输在她顾虑多,当时就该一刀子先解决了她。
警察很快就来了,绑匪从崖底找到,一死一重伤,保镖也受了重伤。
许枳没再耽搁,跟丁一回到了庄园。
祭祀的人都走了,庄园里冷冷清清的,于兰蓝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许枳迎上去,“妈妈。”
于兰蓝握住她的手,“怎么样,我听说晏深的车子出了事。”
“他没什么事,沈明微保护了他,伤的挺重,现在在医院。”
于兰蓝有千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叹息,“怎么会这样?”
许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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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抱她,“您别担心了,有爸爸和司晏深,您照顾好林林就行了。”
于兰蓝郑重点头,在庄园里发生了绑架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许枳又去了司沛儒的书房。
木木也在,看到她冲她点头。
许枳在他身旁坐下。
司沛儒说:“刚才医院那边已经打来电话,另一名绑匪在路上死了,这件事需要到此为止了。”
也就是说,不能再往下查,司晏深要保护沈明微。
司沛儒一定知道的不少吧?
在她的孩子和家族荣誉面前,他选择的始终是家族荣誉。
这是一个大家长的格局和责任,许枳虽然理解,但无法苟同。
木木是这个家族荣誉的一部分,难道他也觉得沈明微可以生更优秀的孩子吗?
争论毫无意义,许枳点了头,“好的,爸爸。”
司沛儒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以前这丫头还执拗着,到底是成长了。
他满意的笑了笑,“你也放心,木木不会这么白受罪。我已经联系律师,要重新更改一下遗嘱了。”
许枳愣住,她没觉得这种事司沛儒会对自己说。
木木已经识趣的出去。
那个下午,许枳在司沛儒的房间里待了很久。
出去的时候,她眉目冷清,看不出喜怒。
回到房间,木木已经在等她。
“妈妈,您先休息一下吧。”
许枳嗯了一声,“林林呢?”
“在奶奶房间里。”
木木倒了一杯红茶后,就开始给她剥干果。
许枳想起第一次到庄园里,这孩子才五六岁,就给她剥干果,太乖了。
可又有谁知道,这样外表乖顺的小孩儿,竟然总做些捅破天的大事儿呢。
她不由想到了景墨,她的木木可不要变成那种人。
“你要跟妈妈说什么?”许枳不接他剥好的干果。
木木一脸讨好,“妈妈,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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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不该以身犯险。”
“还有呢?”
他先摇摇头,看许枳面色不善,“不该切断了部分防御报警线路。”
许枳冷哼,“也就是今天没出什么大事,要是那个叫麻团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妈怎么办?”
说着,眼泪已经下来了。
木木忙扑到她怀里,“妈妈,我错了。”
“对,你错了,下次还敢。司君木,每次都这样,我已经管不了你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透着无奈和疲惫,又有一种木木说不上的情绪。
肯定是跟司晏深有关系的。
木木忽然觉得,除了林林,好像司家的男人总在气她。
刚才爷爷也是那样的态度。
“妈妈,对不起,我只是想要除掉沈明微。”
许枳觉得有必要跟木木好好说说了。
她握住他的肩膀,“木木,你跟妈妈说,在妈妈出现之前,你也这么讨厌沈明微?”
他想了一下,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她除了想急切的当我妈妈,别的都还好。”
“不止这些。那时候你在生病,经常需要输血,是她一直输给你。”
“可她也害你……”
“那是妈妈跟她的恩怨,你要记住她曾经给你输血,对她不用讲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那是为了讨好你爹,是把自己的血液当工具,但你一个小孩子,也不要去大人做的事……救你爸爸,找她的犯罪证据有我,你可以帮妈妈查查IP这些,但不要自作主张去冒险,行吗?”
许枳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圣母圣父,但也不想他是非不分。
木木很聪明,许枳的话说的又透,他听得很明白。
但也不是很赞同。
他就觉得,只要有人害妈妈,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但只要妈妈高兴,哄着也是可以的。
许枳看出他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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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阴违,“木木,我希望你是真心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忙点头,“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许枳很头疼。
木木趁机换了话题,“爷爷找您什么事,是不是要变天了?”
许枳觉得这个用词不当,可推算后面的事,可不真是鼎盛司家的天要变了吗?
……
从房间里出来,许枳忽然被一只满是鲜血的大手抓住,吓得她大喊出声。
“别叫,是我!”
竟然是司晏深。
许枳下意识的去抓他的手,“你受伤了,怎么不处理一下?”
他避开了,“跟我去医院。”
“干嘛?”
“给明微输血。”
许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明微失血过多,但熊猫血现在医院储存不够,我知道你们是一样的血型。”
许枳脸一下变得惨白。
竟然又是输血,一切怎么就像个圈儿,又回到了原点?
她当然不肯。
“司晏深,你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你用脚趾头想想,我都不可能给沈明微献血的。”
“算我求你。”
许枳不停的摇头,“谁都不行,她差点害死我儿子,我没那么圣母,还要给仇人去献血。”
“那我去找木木。”
许枳拦住他,整个人因为愤怒都在颤抖,“你疯了吗?木木还是个孩子,而且他做了骨髓移植手术才2年,哪能输血?”
“那你去。”
这是在用木木逼她。
“如果我不去呢?”
司晏深浓黑的眉眼显得疏离又无情,“如果不去,我就要回林林的抚养权。”
“你敢!有协议。”
“许枳,你知道的,那些东西只有我愿意遵守的时候才有约束力,否则就是一张废纸。”
“你敢!”
“你试试!”
两个人对峙着,男人眼睛通红,好像狂怒的豹子,随时会撕碎对面娇小柔弱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