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谁也没有提消失不见的这近三个月,到底彼此发生了什么。
盛临江什么都跟她聊,就是不谈盛家,不提盛临川。
盛临江连余未晚做的梦都会好奇,会问梦里有没有他的存在?
余未晚老实回答,有啊。
怎么会没有呢。
“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时光,就是咱们俩一起在星光大道摆摊卖画的时候。”余未晚提起了这件事,眼中映上了温润的光泽,很惬意地说,“等我养好身体,我们再卖画把,以后我开画展,你当馆长。”
“好啊,不过说好要分账五五开,你负责画,我负责卖,不管你画的好不好,忽悠一个是一个。”盛临江也大笑出来,就像没有任何烦恼一般。
在他们聊这些的时候,繁夜去了医院五楼的天台。
天台顶上,晨风凛冽。
张墨峰守在天台入口处,保镖更是还在楼梯间那边。
空旷的天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穿着黑衣黑裤,凉风顺着衣袖领口灌注全身。
天台的远处是一点翠绿的山峦和无穷无尽的碧蓝晴空。
他漆黑的身影,在湛蓝天空下就显得格外渺小。
其实人,生来就是渺小的,不管爬上多高的位置,在某些事情面前,终究会显得力有不及。
就像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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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拥百亿身家,做到国内江北地区第一公司,就像现在十万员工需要倚仗他来生存,哪怕是在大马国的繁家,也要依赖他的辅助再能支撑集团……财富和地位如此之高,已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位置,就算他做到了这些,又怎么样?
曾经发生的过去,他丝毫改变不了。
正在经历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他看着远处山峦与天幕相接,再一次从唇间挤出三个无声的字:“对不起。”
有太多的对不起要说了。
成百上千,无穷无尽。
分明说过不会在伤害她,可到头来……持续伤害她最深的人,依然是他。
薄夜在圈禁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沉浸在混沌似的黑暗里。
她受苦受难,被薄夜殴打的时候,被欺负的时候,她一定喊过他的名字,可他不知道。
财富、地位、名誉,他都有了。可这些对他有什么用?
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很有用。
可对他而言,既不能让他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亦不能阻止从前的悲剧,也没有办法拯救现在的自己和病弱的她。
他手里握着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
*
三天时间,余未晚都在医院度过。
盛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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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见她的第一天,还兴冲冲地跟她商量过段时间去哪里摆摊卖画的事情。
但第二天,就再没提过,而是聊起了别的,问她以后最想去哪里玩?想让孩子去什么样的学校,照着什么路子培养?
余未晚想,也许是很久没见,他想聊的实在太多了,就跟他一样一样的扯,顺着他的话题回答下去。
她最想去的还是看太平洋和大西洋的交接,想看看两种颜色的海水无法相容的奇观。
盛临江有点失望:“可是,海上光秃秃的,除了水还是水,没什么看头吧?要不我们去热带雨林?要么去看金字塔,看历史人文?”
“只看大海应该是会无聊的,但是以前,盛临川答应过我,和我一起去看的。”
余未晚回答完,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她忘了,盛临川不在了。出神了一瞬,她换话题,“你很想去看金字塔吗?那罗马斗兽场你要不要去看?”
“想啊,都想去,你好好吃消炎药啊,养好身体我们就能一起带孩子玩了。”
“好啊。”
后来,盛临江聊不下去了。
他找借口说要出去抽烟,走出病房,坐在医院消防楼梯间的台阶上,无意识地身上的烟一根一根抽出来掰断。
一直到繁夜走到他身后,才惊醒了他。
繁夜才刚靠近,还没有任何言语,盛临江就想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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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刺激的猎豹,噌地一下原地窜起,抬手就给了繁夜一耳光。
事发突然,繁夜没有防备,跟着繁夜一起进来的张墨峰也没料到。
等张墨峰冲过来要挡开盛临江的时候,繁夜却略抬手,把张墨峰挡在身后。
张墨峰被迫退下,退回到了消防楼梯的铁门那边。
盛临江打完那一巴掌,人才冷静下来,想到自己是在繁夜的地盘上,想到繁夜这个人疯起来的危险系数后,又退到一边,仍是怨恨地瞪着繁夜:“是你把她害成这样。”
繁夜看着他,白净的面容红了一片,却静默无言。
“你把她害成这样!如果几年前,你好好对她,她怎么会有这病?她还这么年轻,你把她害成这样……就算你那个时候恨她,你可以跟她离婚,你可以报复她家里,但为什么要伤害她啊,她以前那么喜欢你,你就是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你也不能把她那样祸害吧?”
繁夜默然片刻,点头:“你打的对。”
“她现在怎么办?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就算骗她,又能骗多久?”盛临江说完,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快编不下去了,她迟早会知道的……”
能骗多久?繁夜眸光晦暗,“能多维持一天,就算一天。我已经在想办法。”
盛临江冷笑了下,没说话了,又开始一节一节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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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香烟……
今天,余未晚又很早睡下了。
睡觉之前,有护工喊她起来吃饭。
她吃过饭,疲惫得很,心里想的事情很多,可躺在床上头沉沉的,很快就睡沉了。
在她入睡后,房门开启,繁夜走了进来,穿过外间的客厅走到病床这里,然后搬来一把椅子,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注视她许久。
又住了几天,余未晚脖子上的缝合的线已经拆了。
可医生没开出院通知,她的药也从普通的口服药物变成了输液治疗,她觉得自己更困了。
每天还会有医生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她问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医生说,是她脖子上的伤口在山里意外感染了一种罕见的病菌,这种病菌可能会引起头痛、低烧,头晕的一些反应,她还需要持续观察和治疗,暂时不能出院。
可她看过自己的脖子上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只剩下粉色的疤痕。
她问出疑惑,医生就说:“病菌是随着血液进入身体的,不影响伤口愈合。”
起先她是相信的。
直到输液的药物开始越开越疼,而这种疼痛是那么熟悉;直到繁夜总是用那种心疼又懊悔的目光看她;直到她从盛临江的脸上看不到真实的笑容……
她终于有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她的癌症,应该是复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