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按住。

田丽四肢虽然动不了，谩骂之词却如洪流般自她口中喷涌而出：“报警?！你要毁了你弟弟啊！你个死丫头！贱丫头！早知道你的心这么毒，当初刚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扔进马桶里溺死！”

李菲却丝毫不以为意，她俯下身来盯着田丽，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你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不再装慈母了？你要赡养费我给你了，要我帮李世恒入学，我也同意了。我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今后，如果你们再来骚扰我，休怪我不客气。”

李菲又转向李耀星：“和我作对的下场，有人提醒过你吧？”李耀星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李菲又道：“不想你儿子加刑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李世恒最终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这还是在李耀星夫妇积极给付唐同学医药费和赔偿金，田丽又天天去人家家里磕头哭诉，唐氏夫妇无奈之下给他出具谅解书的情况下换得的结果。

李菲本以为此事会就此平息，不想没过多久，助理向她通报说，田丽在公司门口，教人将一样东西转交给她。李菲拆开助理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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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信封，里面是一本相册。李菲打开相册翻了几页，对助理说：“请她进来吧。”

李菲见到田丽时不免一惊，她原本是个极美的妇人，即便年华老去，却依旧优雅动人，风韵犹存。但如今李菲面前的田丽好似陡然老了二十岁，形容枯槁，是个极为憔悴的老妇人。

李菲当然明白她骤然衰老的缘故，无非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想到此节，李菲在心底冷笑一声。

田丽对李菲愿意见她一事显得甚为欣慰，似乎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田丽一开口，声音也带了些许嘶哑：“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偶然找到了这本相册，所以想着给你送来。”

她从李菲手中取过相册翻开，自说自话一般说道：“这是你三岁那年，第一次带你去游乐场，坐个小火车你都害怕得要哭，那会你胆小的要命。谁想现在长成了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是你上小学加入少先队的第一天，系上红领巾，你兴奋得要命，非让你爸给你照相。这是你八岁那年第一回带你去外地玩，你第一次坐火车，看到什么都新鲜。这是……”

李菲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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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经酸涩的眼眶恢复正常。她从田丽手里取过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说道：“这个小女孩还蛮可爱的嘛，只不过，为什么最后一张照片是她不到九岁的时候？她后来的照片呢？还是说，她九岁就死了？是怎么死的？被你扔洗衣机里绞死的？还是按在马桶里溺死的？或者……灌开水烫死的？”

田丽惊呆了，她没想到李菲狠起来连自己都咒。田丽打回忆亲情牌的算盘彻底落空，李菲主动请她进来，根本不是为了和她重叙母女情，只是想让田丽彻底死心。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女孩已经‘死’了。自从你得了儿子，你们一家三口过起了其乐融融的生活。你们已经彻底把这个女孩从你们的生活中抹去了。”李菲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都‘死’了的人，还把她翻出来做什么？”李菲说着，顺手就将相册丢进了自己脚下的垃圾桶。

“田女士，你还有别的事吗？”李菲认真地盯着田丽问道，好像她只是来找她谈判的一位客户。

田丽怅然若失地站起身来，在神情恍惚中走出了李菲的办公室。

田丽离开后，李菲将相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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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桶里拣出，一页页翻看，翻的极慢，她每一张照片都看得很认真，眼前不断浮现起当时的情景。

第一次去游乐场，小火车汽笛响起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忙往田丽怀里钻。

第一次系上红领巾，她骄傲地回家告诉父母她是第一批入队的。

第一次去外地玩，她趴在火车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对父母说今后每年都要坐火车出来玩，可惜那之后，她再踏出家门，便是她高中毕业去外地上大学的时候了。

李菲将照片翻到最后一页，那是她八岁生日时照的，她双眼紧闭，正在对着面前的生日蛋糕许愿。她当时许的是什么愿？希望自己期末考试继续考第一名，让爸爸妈妈为自己自豪。那是她最后一张生日照，也是她最后一次过生日。

那一切，都是她童年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小的时候她曾想过，要是自己死在那个时候就好了，她会在快乐幸福中死去，父母也会怀念她一辈子。这当然是她的痴心妄想。现在回想起来，李菲还会为自己当初的傻想法而后怕。没有人会怀念她，她在这个世界上，所能依凭的唯有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