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室走廊昏暗的灯光、刺鼻的腐败气息,都让陆离离作呕。
她发颤的肩膀,靠在谢烬充满力量的胸膛,略微得到些安慰。
“我没事。”
在眩晕中咬牙挺住,陆离离推开谢烬。
“陆直亲生爸妈在哪里?”
她蹲在陆老太跟前,露出微笑。
“你老老实实说出来,还能少受些苦。”
精明如陆老太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说了实话,陆离离就能专心去找人,没时间和她纠缠。
如果不说,那她的罪责就要再加一条:冒认军属,欺骗抚恤金。
到时候再让公安从她嘴里审出实话,可就要受皮肉苦了。
“他爸是京城来的,看样子挺有钱。”
“他妈说陆直走丢的时候是五岁,最喜欢他爸的手表。”
“所以给几家人都分了块表带,也留了联系方式。”
“说是哪个孩子能认出来,就对得上号。”
京城?姓陆?
陆离离的心往下一沉。
五十年代,新华国建设伊始,各地区人员流动非常频繁。
要寻找当年在北山省驻留过的京城人?
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你胡说也有个限度。”
谢烬冷硬地开口。
“陆直与亲生父母走失时间大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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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他与你相认是在1971年。”
“你是说,过了十几年,走丢的孩子还记得那块表带,还偏偏与你遇上了?”
人生巧合事千千万,但能巧合到这个地步,谁能相信?
陆老太瞪着一双眼睛,闪着恶毒的亮光。
“我也想不到啊,谁知陆直找了他亲爸妈十几年。”
“到了部队上也没忘了这件事,还是他领导帮着联系上陆家村的。”
那时陆恒远还没退伍回村,想必是不清楚具体经过。
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告诉陆离离。
“他的领导是谁?当年来送抚恤金的,都是谁?”
原主还记得那么几个模糊的场景。
军绿色的人影,残存在小女孩的记忆深处。
“那我可不知道,你妈当时在场,她也没记住。”
陆老太提起来还挺不忿的。
“我当初让她去部队里再要点好处,她又不肯。”
“说到底,要不是她假清高,也不至于和部队领导没了联系!”
那点抚恤金算啥呀,有了军属身份,拿捏住部队领导才是正经。
“后来听说那些领导都被调走了,每月的补贴还是村里出的。”
罗凤那个没用的东西,眼看着到手的好处飞了。
她但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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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脑子,也不至于耽误她家老二的前程!
那年代牺牲军人的家属,想进部队多容易啊。
可陆老太不是陆直亲妈,去多了部队怕穿帮。
这才让她压下心思,全力以赴地压榨便宜儿媳妇。
陆离离想也不想,隔着铁栏杆,一巴掌扇到陆老太脸上。
把几天吃不饱的老太婆,打得眼冒金星。
“哎哟,你这个小贱人……”
“你再敢说我妈一句,我保证你出了监狱,也会流落街头。”
陆离离不是吓唬她。
陆家村的院子已经被她换了锁,又有村里民兵巡护。
就算公安局放了陆老太,她也是进不去门的。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有个考上大学的亲孙女?”
陆老太的心思被说中,惊恐地看着她。
“王凤兰的确很有出息,她马上就要去京城上大学了。”
“她以后就是国家的学生干部,前途可比你那个大孙子好得多。”
陆离离杀人诛心,幽幽地问道。
“可她来公安局看过你吗?她想要个有前科的奶奶?”
“也别忘了王翠琴,你们婆媳俩蛇鼠一窝,千万不能分开。”
这两人都把王凤兰当做摇钱树,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只盼着成了大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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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能把她的孝顺装到底。
陆老二和陆二虎做的事不多,达不到极刑标准。
等他们出来了,肯定也要那孝顺女儿照顾。
这一家人围上去,足够王凤兰应付了。
说好了要到京城慢慢玩儿,那可不能食言啊。
陆离离算准了这一家人还能团聚,痛快地站起来。
“警方办案很快的,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再见到家人。”
她露出个轻松的笑容,却看得陆老太毛骨悚然。
“希望到时候,你这位老太君,还能得享天年。”
陆离离拉住谢烬的手,微微发颤。
谢烬立即反手扶住她,搂着她的肩膀,一起离开。
震惊的陆老太浑身都凉了。
等她出去,王翠琴那贱人和她生的赔钱货,会管她这个孤老婆子吗?
就算她在赌庄还有钱存着,可风向变了,那些人早就跑了。
她到哪儿去找那些人?钱是不是都打了水漂?
越想越害怕,陆老太身下涌出一股骚臭的热流。
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夜晚寂静。
鸣虫似乎都陷入睡眠,大街上空无一人,没有一丝声音。
直到这时,陆离离身上的汗才落下。
谢烬抱住微微喘息的媳妇儿,心疼极了。
“离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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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你爸爸的亲生父母,我一定会帮你找到。
心意相通的小情侣无需多言。
陆离离缓了好一会儿,眩晕嘈杂的头脑才安静下来。
“只要知道地方就好。”
姓陆,京城人,1955年去过陆家村。
单薄的信息串联不起来,但总比没有强。
她在京城至少有四年时间,就不信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找不到。
“既然五十年代买得起手表,那就不是普通人家。”
新华国刚成立后,百废待兴。
直到1955年,天津制表厂才生产出第一支国产手表。
这种产品在当年是绝对的硬通货,最普通的款式也要100块上下。
而且,还需要极为珍贵的表票,才能买到。
这么一想,陆直的亲生爸妈,不仅是家庭条件好,还很有社会地位。
虽然经过三十多年,物是人非。
那家姓陆的京城人只要还活着,他就一定能找到!
“先找京城的制表厂问问。”
当年买得起手表的人都有数,也许还有老职工能记得呢?
谢烬最怕的不是茫茫人海,而是陆老太撒谎。
万一要找的人不是京城人,或者已经离开京城。
那要找下去,可就是没有头绪的碰运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