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窈僵硬的挪着步子走进那间牢房,潮湿的地上淌着未干的血水,他浑身血淋淋的被铁链绑在十字架上,苍白的脸抬起来,看着她,目光绝望又悲伤。
他知道她在外面。
“是真的吗?”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他。
云墨嗓子发哑,看着她失望的眼睛,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是”。
长羽将搜来的证据送到时窈的面前:“云墨当初纵火带的是御林军的人,属下已经抓到了那几个,这是他们的口供,还有当初云墨给他们画的忠勇侯府地图,景王妃之事是通过几个小太监和宫女的手做的,也抓来了,这些是口供和罪证。”
时窈扫了一眼那份地图,里面标注的入府的隐蔽小路正是她给云墨说过的,这件事她只告诉过他,上面的字迹也的确是他的,这么多的证据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为什么?”她咬着牙问。
云墨惨笑一声,为什么?因为想要做一回人上人,因为想得到更多的权势,因为一个藏在心底里说不出也不敢说出的念想。
“是奴才,辜负了姑娘。”他哽咽着,眼睛通红,垂下眸子不敢再看她失望的眼神。
其实她从前也不是没有这种预感,云墨在慈宁宫做到了太监总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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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后做的孽,他怎会一无所知?可她宁愿相信他,因为在这个污糟的深宫里,他是唯一一个清澈纯粹的人,他曾是唯一一个,在她最落魄凄惨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直到最后一刻的人。
可如今才发现,原来早就变了。
时窈紧抿着唇,喉头酸涩,心中除了失望,更多的是难过,可事已至此,却又无可奈何。
时晏青拉着她走出去,他让她来是认清真相的,可不是看他两互诉衷肠的。
走出了大狱,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目,时晏青声音却有些冷:“我早说了这个云墨不是什么好东西,偏你要信他,还处处跟我作对,现在知道错了吗?”
时窈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之前是我误会了你。”
时晏青神色愉悦了几分,这死倔死倔的丫头总算也学会了低头认错,这个误会解开,他们之间再没有阻碍了。
“所以往后你该知道,什么人才可信,什么人不可信。”
时窈抬起头来,有些犹豫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云墨?”
“难不成你还想留着他的命?”
时窈绞了绞手指,有些挣扎的看着他:“能不能,饶他一命?”
他冷笑:“你这么好心?”
“他已经受到了惩罚……”
那地牢里满地的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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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更是血肉模糊,可想而知这五日,他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时窈,你是真的心善,还是因为这个人是云墨,才心善?”他盯着她,锐利的眸子几乎刺穿她。
时窈紧抿着唇,一时无法答不上来。
对云墨,她无法下杀手,因为她知道他曾经是多赤诚善良的一个人,可他偏偏做出这些事,她心中失望又难过,甚至有些愧疚,或许是她没能照顾好他,才让他不得不走了错路的。
云墨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奴,他是她曾经在那阴暗的冷宫里唯一的一缕阳光,她把他当亲弟弟一般。
也许是她的错,她一开始就不该把他送去凤仪宫,她应该想方设法把他接出皇宫来,她应该更好的保护他的。
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时晏青还是从她犹豫的眸子里看出了答案。
他眸底泛寒,眼神却随和了许多:“好,我不杀他就是了。”
她眸子微微一亮:“谢谢你。”
“嗯。”时窈点点头,转身离去。
时晏青的眼神也瞬间寒凉了下来,若她只是心善,他或许也可以考虑留云墨一命,反正也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对他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可她并不是,那他就绝无可能让他活着。
长羽低声道:“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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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塞进来的那个梁连生,暗中进过云墨的牢房,看样子应该是叮嘱了些什么,太后显然是还有后手的。”
人虽说放在大理寺的大狱里,但时晏青早安排了影卫在里面暗中盯着,便是猜到了太后应该不会就此罢休。
“这个云墨是太后的心腹之人,想来太后是不遗余力也要把他捞出去了。”
“那,要立刻处死吗?”
时晏青却道:“不用,太后要把他捞出去,就让他走。”
长羽一惊:“少主要放过他?”
他冷笑一声:“放过?他不出去如何来送死?”
到时候,她可不能怪他下手狠了。
——
当晚,大理寺大牢突然走水,混乱之中,便丢了几个要犯,其中就包括云墨。
“想来是逃了,这样也好,往后亡命天涯,也算是罪有应得,也不至于死了,姑娘也放心吧。”玉坠安抚道。
时窈心里却隐隐不安,觉得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摄政王又给侯爷送药来了,说是寻来的极珍贵的虫草,姑娘曾经那样误会王爷,如今王爷对咱们时家还是这么好,看来姑娘当真是误会了王爷,王爷其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时窈靠着窗户,怔怔的出神,的确是她误会了他,他从来没有想过对时家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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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嘴上总拿时家满门的命要挟她,可实际上他从未动过时家,直到今日也是尽心尽力的为她爹寻医求药。
可她对他说过好多狠话,也从未信任过他。
他曾经通红着眼睛盯着她,失望透顶的说:“时窈,你从未信过我。”
那时候她满心的憎恨,说他不配。可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他那时候多失望。
她的确,有些对不起他。
时窈照例每日去摄政王府的制药,时晏青似乎闲下来了,几乎每日都在书房,要么批折子,要么指使她做事。
“倒杯茶。”
“太烫了。”
“太凉。”
“研磨。”
“剥个橘子。”
时窈忙的像个陀螺,在书房里跑来跑去,任劳任怨,难得的听话,若是从前,早撂挑子了。
时晏青倒是很受用:“你现在倒是懂事了?”
时窈手里扒着橘子,小声道:“谢谢你给我爹寻药。”
“小事罢了。”他说的漫不经心,但唇角却还是忍不住上扬。
总算没白跟她耗这些日子,小丫头总算长了点良心,两人现在总算有了难得的和睦。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莫尘大喇喇的走进来,一眼看到时窈手里剥的橘子:“哟,小阿窈现在这么贤惠呢?”
然后直接捞过来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