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人去世,买火纸不用亲自上门,一般一个电话,都会有人送,老人高寿,百岁而终,村子里自然就有人上门为你服务。
都是无偿的。
这些人会自发的形成一套完整的工作体系,安排人给老人穿老衣,安排火纸,安排蜡烛,安排家属该如何如何如何,一切的一切,不需要家属操心。
因为家家户户都会碰到家中老人去世,没有例外,家主伤心,再想着操办这些丧事,根本没有心思,所以村子里的人多会自发组成队伍,由总管选择出一个又一个负责具体事宜的人。
联系吹鼓手、卖火纸的、还有金银元宝,金童玉女,纸人纸马,金山银山,应有尽有,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全都运送到位。
所以,一般送火纸的人也都懂些规矩,到了主家,先磕头再问丧。
“问丧”是一个非常讲究的活儿,不懂的人学一学。
问丧一般由卖火纸的人问,一般是寿衣店的老板,到了之后,磕四个头,然后起身,不能拍膝盖上的灰尘,这是规矩,拍了说明你不讲究。
然后上孝。
“上孝”是由管事的“总管”安排的人,一般都是家中的长辈,由女人负责,这时候卖火纸的人也带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了白布、红布等,在胳膊上扎一个白布,完了之后再问丧。
“几点的事啊?”
意思是人几点走的。
“昨晚XX点走的。”
这是主家答的。
然后又问:“没受罪吧?”
这是关键的一句,问丧问的就是这一句,这一句的关键在于,问老人家临终时是否因为疾病等等而痛苦,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人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也就是弥留之际,基本感觉不到痛苦。
听“死过的人”说过,在要死的时候,人身体内什么疼痛都没有,身体会感觉到特别轻松,眼睛看不见,手脚都不能动,但是耳朵却能清晰的听见家人们在商量着后事。
谁孝顺,谁不孝顺,一目了然。
最后再问:“需要什么再打电话。”
死了人是丧事,也叫白事,除了家中重要人物之外,不能随便报丧,比如九十岁的爷爷去世了,你打电话给你同事:“XX,我爷爷死了,你来一下。”
这是骂人。
你是厚着脸皮把电话打了,但是人家来还是不来呢,来了,算什么关系?怎么上孝?是跟着你守灵,还是当你长辈?都不符合规矩。
不来,人情世故方面做得不都位,怕你怪罪,以后同事关系没法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处。
所以,家里有老人仙游,报丧的人员名单有严格要求,直系亲属三代之内,报丧,出了三代,不报丧,等着他们自己来。
无代之外就出了五服,已经不算是亲戚了,来不里都无所谓,但只要得到消息,一般都会来。
需要什么打电话,这句话就是给自己招揽生意,缺什么再送来,主家就会说:“好,辛苦了。”然后送出门,不喝水也不吃饭。
这是丧事,不是喜事,什么都不用给。
事后按消耗的材料算账,一码归一码,老板不会多算你的,也不会少算你的,少算了,他晦气,多算了,你不舒服。
这就是人情世故,喜事看不出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但是丧事却是人情世故的照妖镜,一下子就能把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给照出来。
老板问我的“压不住吗”这句话,也有讲究,因为一般家中有人去世,当时就会在嘴里放糖,然后由合三官的人揉下巴,让死者嘴巴闭上,眼睛上放火纸,再有直系亲属扶脚,不让脚成外八字。
很少有人要买铜钱的,那铜钱都是假的,一般会放在红色棺材的棺材角,怕棺材接地气后,里面的尸体诈尸的。
古时候,人死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停棺三日,或七日,棺材不能落地,要抬起来,一般放在板凳上,实在贫穷的人家,多少要弄四枚铜钱放在棺材角。
压不压得住,就是问我家里是不是出了事。
我说:“压得住,放心,另外,给我弄点朱砂。”
老板面色沉重,看看时间,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说:“要不要桐油啊?”
我说:“那就不要了,但要鸡血,不要血块,有现成的给我弄一碗,多少钱,回头一起算账,我们时间紧,来不急。”
老板说:“行,我去弄鸡血,你们等等。”
等弄完了这些,我和马前卒一起出来,马前卒说:“咱们现在直接杀回到赵国栋的家里吗?”
我点头,然后和马前卒一起来到了赵国栋家,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我们从早上到现在都没休息,哈气连天,刚走到赵国栋家门口,就看到有一个身影正在赵国栋家门前放什么东西。
马前卒大叫一声:“谁?胆大包天,竟然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站住,看老子弄不弄死你!”
马前卒叫归叫,但是脚下未动,我说:“你怎么不追去?”
“开玩笑,喊喊就行了,真追,万一对方在黑暗里藏了三五个大汉,这不是要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的命了吗?”马前卒说,“咱们先过去看看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我和马前卒过去,在赵国栋家门口的脚垫下发现了一朵小花,这是纸折的,心形的小花。
我一愣,瞬间明白刚才那个人是谁了,冯博轩。
马前卒问我:“谁XX妈有闲情逸致,竟然还用纸折小花送在这里,这是追求徐英兰的人吗?”
我说:“你别问了,那混蛋还是有点情义的,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样,人呐,真他妈不好说。”
我们带着东西进了屋子,之前徐英兰给了我钥匙,我忘了拿了,马前卒踹门的时候,我都忘了。现在进了门,我对马前卒说:“先用碗搞三碗清水过来,再用两个空碗装鸡血和米,然后你在一旁站着就行了。”
马前卒说:“行了,我知道,我帮你弄,但一会出了事,我怎么帮你?”
“不用你帮,你到时候被他娘的咋呼就行了。”
马前卒点了点头,然后,我便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在赵国栋家茶几上盖了黄布,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摆了上去。
最后点燃蜡烛,双手捏诀,一跺脚,道了声“起”,忽然间,房间里阴风大作!
桌子上放好的纸人,也跟着飞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