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们说了很多。
我发现,潮童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或者说至少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话才多,和别人在一起那怕是和林晓筠,和我妈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开朗过,话很少,几乎不说话,让人感觉她是一个不可亲近的人,冷若冰霜,像是一座冰山一样不可接近。
但是这一路上,她跟我说了她的来历。
潮童和我的童年生活完全不同,她家境优渥,父母都是生意人,家财万贯,但是她自小身体差,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兄长,不过前几年出车祸死了。
她身体差,经常生病,求医问药也不行,全国各地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效果,后来干脆放弃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云游的道士到了他家,给了他一个土方,但要五根金条换。
五根金条对她的父母来说不算什么,拿出来,那道士就把药方给她了。
我问道:“到底是什么药方能值五根金条?”
她说:“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方子,一只猫尾,一条蜈蚣,一块河底淤,一瓶藿香正气水。”
我惊呆了:“这他妈哪是什么药方,这不就是垃圾吗?除了那瓶藿香正气水还有点作用,别的呢,你们家是不是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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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没有。”
我开着车,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得的是郁症,心口凝结了血块,不管吃什么药,都被这血块吸收了,这药方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让我把心口的血块吐出来。”
“那吐出来了吗?”我问。
她点头。
我想也对,如果没吐出来,她就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聊天了。
我又问:“那你是怎么出家当道士的?”
“我是在家修行,没有出家,师父告诉我,只要在家,削发就行,也可以留长发,但是尽量不要让人看出来我是女孩子,否则的话会给我带来麻烦。”
“红颜祸水呗。”我突然来了一句。
她突然瞪了我一眼,我发现,她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你的真名叫什么?”
她犹豫片刻,说:“就叫潮童。”
“哦,好吧,童男童女。”
说话间,灵车也快到了小王庄,入口处,已经有人在等,是个中年妇女,穿着孝服,十分显眼,她指挥着我进入了村子里,此时已是上午六点。
阳光升起,驱散了清晨的薄雾,带来了一阵阵暖意。
去世的是位老太太,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以为能见到鬼,或者是别的,让我在潮童面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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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但没有,可是之前潮童却是在我面前大放异彩。
我请主家帮我把冰棺一同抬到了灵车上,收拾了一下,上路回殡仪馆。
老陈早已在殡仪馆等待,见我回来了,一起抬一起弄,我让潮童在刘马桥的门卫室等着,我去找林晓筠,到了之后,没见她来上班,又去找周琳琳,周琳琳正在忙碌,听我说林晓筠没来,才说:“哦,她来了,又走了,好像是被林海叫走了。”
我赶紧拿手机,一看,六个未接电话,可能是在主家的时候,唢呐和哀乐的声音太大,我没听见。
我赶紧回过去,林晓筠接了电话,说这几天在家里住,她爸妈身体不好,我问了几句,等着殡仪馆的事情忙完了,这才开去林晓筠家。
我的奔驰迈巴赫是赵国栋留给我的,他自己现在买了一辆丰田埃尔法,保姆车,专门为徐英兰乘坐,车上放满了各种婴儿用品,简直是超级奶爸。
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少年穷是没被欺到,但是林晓筠的父亲林宝怀这两年生意一落千丈,面临破产边缘。
林宝怀这段时间郁闷得生了病,汤药伺候,没见好转,我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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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看,林宝怀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已经离死不远了。
我心头咯噔一下,心想几个月见前到他的时候,还生龙活虎,尤其是和我吵架的时候,嘴皮子六六六,简直不要太丝滑,现在突然就成这样了,不免让我想到人他妈就是脆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事,可这一场病却是把人掏空了。
林晓筠眼圈红肿,一看就知道哭过,林海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见我来了才起身喊了句姐夫,我点点头,来到林宝怀床前,问道:“放心,我认识医生,到时候介绍你去看看,没事,就是小病,过几天就好了,不要担心。”
林宝怀唉声叹气,嘴里呢喃着什么,我也听不清,但还是假装听明白了,点头道:“知道了,叔叔,你安心的躺着,我去看看晓筠。”
其实我对林宝怀没什么好印象,这家伙重男轻女,把林晓筠欺负得不要不要的,我现在对他一肚子意见,但现在人家躺在病床上,有气进没气处,我也不好说什么,来到林晓筠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问道:“医生怎么说?”
听我一问,林晓筠便哭了出来。
血浓于水,再怎么说,她也是林宝怀的亲生女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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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父亲病重,她这个当女儿的,怎么说也高兴不起来,我安慰了几句,等她哭完了,她才带着我回到她的屋子外,跟我说了病情。
“医生说是肿瘤,恶性的,已经入侵到血管里,做手术的意义不大。”
“上一次我们见到的那个高老,我们可以去看看。”
林晓筠说:“就是高老说的……”
我咯噔一下。
我问:“那真没别的办法了吗?”
林晓筠点头。
我身子一软,本想着还有救的,谁知道真是回天乏术,不免感叹,但现在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幸灾乐祸,说:“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美琼,我怕!”林晓筠扑进我的怀里,痛哭。
我拍着林晓筠的后背,安慰道:“人有生老病死,你是在殡仪馆工作的,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再给王乐叔打个电话问问吧。”
“不用问。”潮童来到我身边,伸手给了我一样东西。
这是一个由黑色布袋装起来的东西,手掌那么大,上面系着红绳,属于佩戴之物,看这红绳上面的油腻,似乎已经佩戴了许久了。
“这是什么?”我问。
潮童没说话,我赶紧打开,一瞧,脱口而出:“这是勾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