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马前卒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把殡仪馆的车开了出来,开灵车有开灵车的好处,首先是可以随意停车,这种随意停车甚至可以把车横在马路中间,开灵车方便我们行事。
我刚加入殡仪馆团队的时候,老陈就跟我讲过,行行业业都有规矩,开灵车自然也有,其实开灵车的人有开灵车人的规矩,主要在于“开”。
有人说,人死为大,大主要讲的是对其尊重,大者尊贵也。
灵车起源于“抬棺”,起灵者八人,也可能更多,多为至亲好友,到了后来,人们对死人的避讳和畏惧,亲朋也不抬了,换成了村民或是“棺夫”。
棺夫抬棺,沉默不语,就是不摸到棺材的那一刻,不和任何人说话。
棺起不落定,落地就生根,这是规矩。
所以抬棺材时,上山下山,抬棺材的人都得硬扛,有些大户人家棺材死沉死沉的,上山后滑,下山前滑,不好控制,一旦棺材坠落,这叫棺材坠阴龙,落地生根,就得在原地挖坑把棺材埋了。
有些老人死后不愿意在半道上挖坑掩埋,把棺材坠得死死的,不许乱动,非得道士做法才行。
棺材这东西,分好和坏,什么叫好,什么叫坏?
得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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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的材料和厚度。
棺材,亦称寿棺、枋、寿枋、老房、四块半、十大块,一般都是柏木、松木,少见有柳木和桐木,最不容易见到的是楠木。
棺材别称中的四块半,说的就是棺材分上下左右四块整木,另外就是两头各半块,一头大一头小,所以才叫四块半,也叫“四六棺”。
越好的棺材厚度越大,有些棺材甚至加了椁,就是包裹在外面一层的材料,有石头、铁器,木材等等,棺椁外雕龙画凤,棺材内藏有墓主生前最爱的物件儿。
发展到现在施行火葬,棺材退出历史舞台,就像马前卒家以前就是做棺材的,棺材没有人买了,就改成了做骨灰盒,每一个做棺材的木匠都有合作的木料商,几代人结下来的关系,棺材没人用了,木料还有人用,怎么办,只能打骨灰盒。
马前卒家与时俱进,顺应时代发展潮流,骨灰盒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开灵车和抬棺材一样,自然也有规矩,但随着时代发展,那些规矩也逐渐被淡化了,原本上车前绕车一圈,焚香祷告的规矩没了。
遗体抬上车之前,司机要给抬冰棺或遗体的人发“喜钱”,少则五元,多则百元不等。
这年头,死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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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晦气”,那怕是亲儿子也不愿意碰遗体,除了我们这些司机。
但遗体被冻得梆硬,想要把如同石头一样的遗体弄到灵车上,没有点本事是做不到的,简单点就请人抬,这叫“雇帮子”。
遗体上车,司机上车之后,就不能再开口说话。
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吗?
谁告诉你,人死了就听不见看不到了?
没有人告诉你对不对,科学证明,人死后,听觉视觉都消失了,但这是真的吗?
灵车拉着一具遗体在还未天亮的黑夜里穿行,所为过午夜后,百鬼夜行,没有光照的地方,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不仅仅只有黑暗。
所以司机在车内,可以听音乐,可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唯独不能说话。
你说的每一句话,骂的每一个人,提到的每一个名字,都有可能被死者记住,如果死者生前还有什么未了的愿望,大概率会找到司机说的那个名字。
人死封口,眼睛上盖黄符,现在人说的是这些钱是让死者到阴曹地府给小鬼的买路钱。
非也。
那叫“封口钱”,古代塞钱,或是古玉,叫作“琀”,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事,不是开玩笑的,是不让死人开口说话的。
开灵车的人几乎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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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个道理,所以开灵车的人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压车的。
到了殡仪馆,遗体交给了给遗体整容的入殓师,也叫整容师,就不归司机管了,司机下车之后,给衣服掸掸灰尘,抽支烟,不抽烟的人在阳光下蹲几分钟。
我和马前卒开着灵车去找张伟,是想借点死气,我不确定我在灵牌自倒之后还能不能保证自身安全,开个灵车,至少出了事,还他娘的有马前卒这个挡箭牌。
找张伟的家,我花了不少心思,若不是韩晓彤告诉我,我上哪找去?
张伟家是做木材生意的,到了之后,马前卒才恍然大悟:“不会吧,我爸买的楠木木材,都是从这里进的啊。”
我忙问:“那就是和你家有生意往来咯?”
马前卒说:“往来个屁,他家坐地起价,见我家生意好,每方木材涨三十多块,真他妈黑心,我真想找机会办他呢,没想到他倒是自动送上门了。”
我说:“那你悠着点,到时候给你机会办他!”
张伟家是在平安县北郊的板材厂,这里有一个很大的仓库,散发着说不出来的怪味,说是木料的香味,但又掺杂着化学药水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我问。
马前卒说:“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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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的,有些黑心商人会在木材上加防腐剂,杀虫,以次充好,良心都他妈大.大的坏了。”
我说:“真刺鼻,这要是长期生活在这里,肯定得癌症。”
马前卒摇摇头:“这你就错了,谁XX妈愿意住在一堆木料中间?我觉得张伟不太可能,除非他别有用心。”
我们停好了车,来到了张伟家板材厂的门口,敲了敲大门,门卫是个大爷,见我们找张伟,我们说是张伟的同学,大爷很快就把我们放了进去。
张伟家的厂房还有几间住人的,灯火通明,我们进来了,张伟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见到我,很奇怪的说:“陈美琼?找我什么事啊?”
另外有几个人从张伟家出来,走的时候和张伟打招呼:“张伟,下次再玩啊。”
张伟点点头,送走了几个朋友,张伟才来到我身边,说:“里面请。”
和别的同学见我的态度不同,张伟不再嚣张,好像怕我。
再看我身边的马前卒,顿时好奇道:“马总,你怎么来了?”
“你俩早认识?”我故意1说。
马前卒说:“张伟,你就是张伟,我说我上次接你们同学的时候,怎么觉得你眼熟,原来是你。”
张伟尴尬的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