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端坐在主位,神色冷峻。
她今儿个身着大红色织金妆花缎褙子,上头绣着碗口大的金色菊花。
好似刻意张扬,艳丽得近乎刺目。
厚重脂粉覆面,浓重胭脂搭配鲜艳口脂。
一开口,嘴角褶子尽显尖酸刻薄之态。
王梅定了定神,恭敬行礼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禀报。
老夫人听完,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我就知道,那没血缘的丫头留在府里早晚得出事!
要不是当年她舍身救我,我早就将她扫地出门,岂会容她留至今日!
如今出了这般丑事,说不定就是她平日里行为不检点所致,败坏我们侯府百年声誉!”
忆起当年,刺客闯入侯府。
生死攸关之际。
林沁雪不顾安危,扑身挡在她身前,肩胛硬生生受了一刀。
自那以后,老夫人待林沁雪不可谓不优厚。
吃穿用度皆为顶级。
还特意延请城中最负盛名的夫子,教她各类学问礼仪。
甚至早早打算,等她到婚嫁年纪,为其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保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即便前些时日知晓她并非亲孙女,关照也未曾减少半分。
可如今呢?
老夫人越想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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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好在眼下外人尚不知林沁雪与侯府并无血缘关系,事情尚有转圜余地。
一旦泄露,侯府必将被流言蜚语淹没。
王梅见她动怒,急忙解释道:“母亲,雪儿断不会如此。
她自幼在府中长大,我看着她一路懂事乖巧,与川儿相处也向来守礼,怎会做出这等事。
这次明显是遭人恶意陷害,求母亲为雪儿做主,查明真相啊。”
她心里清楚,若不能在婆母这儿为雪儿争取到一丝信任。
雪儿往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川儿我自然信得过!”老夫人抬眼,目光冰冷地看向王梅,“必须彻查,幕后捣鬼之人绝不能放过!
至于那丫头,即便被陷害,也使侯府蒙羞,不能轻饶。
即刻将她的院子降为三等,削减月例和用度,只留两名粗使丫鬟伺候。
往后不许她与川儿私下见面,远远瞧见都得避开。
川儿的名声和前途可不能毁在这等不明不白的事情上。”
王梅心中一痛,跪地哭求:“母亲,雪儿无辜,这惩罚太重了。看在她多年乖巧和救命之恩,从轻发落吧。”
老夫人满脸不耐烦,“哼,你倒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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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着她。
若不是念及旧情,我早就将她逐出府门。
一个稳婆的女儿,还能留在侯府以嫡小姐之名享福,已是她莫大的造化。”
王梅听闻,心中猛地一震,只觉婆母的话如利刃般刺耳。
什么稳婆的女儿!
那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
在她心中,雪儿与亲生骨肉毫无二致。
王梅又气又急,却碍于老夫人的威严,只能叩首应道:“儿媳明白了。”
老夫人烦躁地挥手,“此事就这么定了,在永健回府前,你尽快将这烂摊子收拾妥当。
他若知晓,指不定如何大发雷霆。”
王梅闻言,眉头紧蹙,颔首回应:“婆母放心,府上如今无人再敢提及此事,夫君应当不会知晓。”
老夫人冷哼一声,未再言语。
从静雅堂出来,王梅满心忧虑,脚步匆匆赶往晴雪居。
她担心林沁雪承受不住这般打击,想即刻前去安慰。
与此同时,晴雪居内。
林沁雪红着眼,抬眸看向林渡川,“哥哥,你快些离开吧,你在此处,不知他们又要说出何等难听的话。”
她心中烦闷不已。
这蠢货!
都这般境地了还不知避嫌。
林渡川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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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地伸手欲为她拭去泪水。
可手到半空,猛地回过神。
如今这敏感时刻,任何亲密举动都可能引发更多流言,只能无奈停住。
他气得直咬牙,“雪儿,莫怕,再有胡言乱语之人,我定不轻饶!”
林沁雪抽抽搭搭:“哥哥,我知晓你对我好,可此事太过蹊跷,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她顿了顿,咬着唇,似是鼓足勇气,“你说……会不会是妹妹?她似乎对我颇为不喜……”
林沁雪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足以让林渡川心中起疑。
林渡川瞬间火冒三丈,认定就是林沁月捣鬼,“肯定是那贱蹄子!雪儿你且等着,我找她算账去!”
“找谁算账呢?”此时,王梅快步走进来,神色焦急。
林渡川大步走到王梅面前,情绪激动,“娘,您来得正好,我断定此事定是那野丫头所为!
除了她,无人会如此恶毒,处心积虑地陷害我和雪儿!”
王梅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没好气地说道:“川儿,你切莫什么事都归咎于她。”
这不大可能。
她虽不喜欢这个女儿。
可在心底,实在难以相信。
一个闺阁少女竟会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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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深沉的心机。
策划出这般能让侯府蒙羞、置雪儿与川儿于绝境的恶毒计谋。
林渡川着急地跺脚,“娘,断不会错!她之前就对雪儿和我态度不善,此次必定是她!”
王梅瞪了他一眼,“即便你怀疑她,也需先找到证据,不可仅凭猜测就给人定罪。
她要是闹起来,受损的还是侯府的颜面!你呀,先冷静冷静,别再添乱了!”
林渡川还想争辩,却被林沁雪悄悄拉了一下衣角。
林沁雪轻声说:“哥哥,娘说得在理,咱们暂且别急,再仔细找找证据。”
林渡川只好作罢,可嘴里还是嘟囔着:“我就不信查不出她的把柄,届时看她还如何狡辩!”
王梅看着林沁雪,眼眶泛红,犹豫片刻,还是把老夫人的决定告知了她。
她话罢,林沁雪心中恨意翻涌。
这老虔婆!
如今竟如此对待自己!
亏自己当年还舍命救她。
她心里暗自咒骂,但面上,瞬间泪如雨下,“娘,我知晓自己身份低微,可我一直本本分分,怎会……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王梅赶忙将她搂入怀中:“雪儿,是娘对不住你,没能劝住你祖母。你放心,娘定会再想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