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犀角杖横扫过来,“你敢!老身今日就把话撂这儿,川儿要是进诏狱,老身就吊死在侯府牌楼下!”
林永健徒手攥住杖头,“母亲,您若再拦,儿子便自请去宗祠削发谢罪!”
这是要断绝母子关系!
老夫人踉跄跌坐在地,看着亲卫将哭嚎的渡川拖出门去。
怎么会这样?
侯府近日接二连三的发生丑闻……
难道侯府要因此覆灭了吗?
“灾星……都是那个灾星……”她浑浊的眼珠映着跳动的烛火,“自打她回府,就闹得鸡犬不宁,先是雪儿被赶出去,如今川儿也要没了……”
贱丫头!
一定是她八字克侯府!
克父克兄的祸害!
怎么不死在外头!
她手中佛珠崩断,乌木珠子噼里啪啦滚了满地。
月光漏进窗棂,照见她骤然佝偻的脊背,眼底满是挥散不去的恨意。
玉笙轩大门暗处,玲秀捂着嘴,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所谓的“灾星”正守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阿野。
少年单衣被冷汗浸透,肩头的绷带渗着血,唇色却比先前好很多。
林沁月坐在床榻边,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指尖摩挲过瓶底阴刻的“御”字。
这是今日她说阿野受伤时,晏凛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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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抛来的。
在马车上她便让阿野服下,如今看来,这药果然非同寻常。
连方才的老大夫都说这解毒丸至纯至善,太医院秘制,十年才得三颗。
如此珍贵难得,晏凛渊倒是舍得。
怪不得他同样中了毒箭,却能面不改色。
原来还有这等好东西傍身。
“小姐,该歇息了。”
喜儿端着铜盆进来,打断了林沁月的思绪。
林沁月未动,目光落在阿野紧攥的拳头上。
少年在昏沉中抓住她的衣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她掰开他滚烫的手指,掌心赫然攥着半块碎银。
居然是她今日随手抛给他的赏钱。
“傻子……”她低声呢喃。
“小姐!”玲秀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发间珠钗都跑歪了,“二少爷被侯爷亲卫拖去祠堂了!”
林沁月眸光一冷,“当真?”
大晚上被拖去祠堂,除非……
果然是他!
回府后,她越想越怪。
不是晏玄瑾又想要她命的人,只有林渡川。
她便留了个心眼让玲秀盯着。
呵,还真猜对了!
林沁月霍然起身,低声吩咐喜儿,“好生照看他,若有异样,立刻来报。”
“是,小姐。”
—
“吱呀——”
祠堂大门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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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月推开,夜风卷着香灰扑向林渡川狰狞的脸。
他脚踝铁链撞在青铜烛台上,震得祖宗牌位都晃了晃。
“兄长跪得倒虔诚。”她指尖抹过供桌,薄灰在烛光下纷扬如雪,“可惜祖宗嫌脏。”
林渡川猛地转身,铁链在青砖上刮出刺耳鸣响,“贱人!你也配进林氏祠堂?”
他赤红的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雪儿才是侯府嫡女!你不过是个乡野——”
林沁月倏地掐住他下颌,“这口牙,倒是比雪儿妹妹的齐整。可惜蠢货死于话多!”
“啪!”
一记耳光抽得林渡川偏过头去。
“我杀了你!”
他暴起欲扑,铁链却将他拽跪在地。
林沁月靴尖碾上他撑地的右手。
祠堂霎时响起指骨碎裂的脆响,以及嚎叫声。
这一脚,该还了。
剧痛让林渡川抽搐如离水之鱼。
“今日雇的流寇不太中用啊。”林沁月揪住他发髻逼他仰面,烛火映出她眼底森然笑意,“连我裙角都没碰到。”
真是个废物!
“啊——”
林渡川惨嚎着去咬她手腕,却被簪尖刺穿舌尖。
林沁月甩开手,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指尖,走到一旁,提笔蘸墨,写下认罪书。
字迹与林渡川的笔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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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后,她将认罪书丢到他面前,“按押吧。”
林渡川盯着那熟悉的字迹,猛然反应过来,“那日千纸鹤里的情诗,是你模仿我们的笔迹!你早就算计好要害雪儿与我!”
原来是她!
他果然没有错怪这贱人!
可……这怎么可能!
她为什么会写他们的笔迹!
“是我。”林沁月坦然承认,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兄长记性真好,可惜现在才想通。”
林渡川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怨毒,“贱人!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林沁月冷笑,“这话雪儿姐姐临死前也喊过。”
她会让他们比自己先下地狱!
林渡川怒喝:“是你害死雪儿!我要杀了你!”
林沁月抓起他的手指,蘸着血迹,狠狠按在认罪书上。
林渡川嘶吼:“父亲绝不会信这破纸!”
“放心”楼月轻笑,“废物和仕途,他比你会选。”
锦绣堂书房内。
林永健手中密信被烛火照得发亮:【侯爷若愿在辽东军粮采买上让出三成利,流寇尸体今夜就会变成“鞑靼细作”。】
辽东军粮三成利?
那是要十万将士饿着肚子守国门!
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会因缺粮被鞑靼铁骑踏成肉泥。
这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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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狗当真是狼子野心!
“侯爷!”门外传来家丁惊呼,“大小姐硬闯......”
“砰!”
林沁月踹开雕花木门。
林永健霍然转身,满脸怒容,“你!”
“父亲选吧。”林沁月将染血的认罪书拍在案上,指尖点着雇凶二字,“是要保这孽障,还是侯府基业?”
林永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事竟被林沁月知晓。
看来终是瞒不住了……
“笔迹可仿。”林永健猛地拔剑,“你以为凭张破纸就能要挟本侯?”
剑锋抵喉的刹那,林沁月冷笑,“杀我,明日满京城茶楼都会传唱——镇远侯为保逆子,斩杀擒凶的嫡女。”
剑尖颤抖间,她补刀,“十万大军和废物儿子,很难选吗?”
林永健瞳孔骤缩,“你……”
“父亲可听说成化年武安侯案。嫡子奸杀民女,其父连夜将人沉塘,献西北三卫兵权,得皇帝治家严明“嘉奖”。父亲若大义灭亲……”
林沁月语气淡然。
话不用说全,林永健已明白,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你想如何?”
“简单。”林沁月轻笑,“孽障按律处理,至于侯府中馈……女儿愿为父亲分忧。”
侯府欠她的该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