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不显,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倒是本王多此一举了。”
林沁月抬眸,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殿下说多此一举,臣女却要谢过这份心意。”
晏凛渊喉结微动。
这女子像柄淬毒的软剑,分明说着感谢的话,眼波却清凌如寒潭。
他低笑出声,后退三步,扬手掷出药瓶,“这玉肌膏,就当赔礼。”
林沁月接住药瓶时,掌心触到瓶底阴刻的“御”字。
竟又是太医院不外传的秘药。
抬首时,只余廊下晃动的铜铃,那人早已遁入夜色。
她摩挲着药瓶,忽地轻笑。
前世怎没发现,这杀神王爷的耳垂,染了胭脂竟这般好看?
—
夜色如墨,端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晏玄瑾把玩着手中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信上是林渡川被押入诏狱的消息,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间写就。
“好一个林永健!”他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倾倒,“连亲生儿子都舍得送进大牢!”
烛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像极暴风雪来临前的阴云。
幕僚李谦躬身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不识好歹的东西!”晏玄瑾一脚踹翻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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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许他高官厚禄,他倒好,亲手把儿子送进大牢!”
他抓起茶盏狠狠砸向墙壁,“他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干系?做梦!”
李谦小心翼翼道:“王爷,要不要让诏狱里的人......”
“传令下去,让诏狱里的人好好'照顾'林渡川。”晏玄瑾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林永健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是。”李谦领命。
密室烛火忽明忽暗,映得晏玄瑾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去,让御史台的人递折子,就说林永健教子无方,纵子行凶!
既然他不肯做本王的狗,那就让他身败名裂!”
李谦正要退下,忽听晏玄瑾又道:“等等。”
“去查查林沁月。”晏玄瑾眯起眼,“本王总觉得,这事有她的影子。”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晏玄瑾望着雨幕,忽地低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这盘棋,倒是越来越精彩了。
林沁月,你以为扳倒林渡川就能高枕无忧?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在这盘棋里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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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川蜷缩在阴暗的牢房里,身上的鞭伤还在渗血。
腐草堆里窜出只老鼠,啃着他脚踝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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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伤口,他却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般田地。
铁链声突然哗啦作响。
“是不是父亲来救我了?”他踉跄着扑向牢门,扯得脚镣嵌入血肉。
他就知道!
父亲不会不要自己!
待他出去,一定叫那贱蹄子好看!
狱卒举着火把冷笑,“林公子,有人来看你了。”
暗红裙裾扫过潮湿石阶,林沁雪提着雕花食盒款款而来。
烛光映着她新描的远山黛,锁骨处端王烙的“奴”字被金丝璎珞遮住,却遮不住浑身风尘气。
“哥哥受苦了。”
她掏出绢帕要擦他脸上的血,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雪儿!”林渡川浑浊的眼里迸出光,“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林沁雪轻笑,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他溃烂的伤口,“自然是要救兄长脱离苦海,哥哥先吃点东西。”
林渡川狼吞虎咽地吃着,浑然不觉她眼底的冷意。
林沁雪温柔拭去他嘴角碎屑,“哥哥,咱们往来的书信,可都烧干净了?”
“烧了烧了!”他急急抓住她手腕,“雪儿吩咐的哪敢怠慢!雪儿你不知道,那贱人伪造证据......”
“那就好。”林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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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突然抽回手。
林渡川突然想起什么,“雪儿,等我出去,咱们就......”
话音未落,腹中突然剧痛难忍。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正对上她冰冷的目光,“你……下……毒。”
“嘘——”林沁雪指尖抵住他染血的唇,“哥哥不是最爱雪儿么?能为雪儿死,该欢喜才是。”
林渡川死死盯着这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终于明白——
原来他心心念念的雪儿,竟是个蛇蝎美人。
“为什么......”
他七窍开始渗血。
“因为啊——”林沁雪俯身在他耳畔轻语,“端王榻上说梦话时,总唤着妹妹的名字呢。”
那贱人必须死!
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戳进他胸口的鞭伤,“你这废物连杀个人都不会,留着何用?”
林渡川最后看到的,是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裙摆上绣着的莲花在烛光下妖冶如血。
原来那些挑唆他去杀林沁月的话,都是替旁人铺路……
—
翌日,奉天殿内。
金漆蟠龙柱映着朝臣们或青或白的脸色。
朝中御史连上十二道弹劾折子,痛斥“侯府门风败坏,当削爵以正纲常”。
昌和帝高坐龙椅,手中奏折“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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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摔在丹墀下,“林永健!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该当何罪!”
满殿哗然。
林永健跪在殿中,额头冷汗涔涔,重重叩首,“臣教子无方,甘愿领罪。但犬子已死,请陛下明鉴!”
渡川已死,此事该了结了……
“陛下!”御史大夫王章出列,“此案证据确凿,按律'尊长纵子弟行凶'条,当削爵示儆!”
端王党羽纷纷附和。
林永健握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
这群落井下石的老狐狸!
昌和帝摩挲着龙椅扶手,目光在各个大臣之间游移。
林永健伏地叩首,“陛下臣愿辞去辽东军职,赎臣罪孽。”
此言一出,朝廷哗然。
辽东军十万将士,皆由林永健统领。
他若辞官,辽东军必乱!
昌和帝眯起眼,“你这是在威胁朕?”
林永健沉声道:“臣不敢。臣只是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统领辽东军。”
晏玄瑾心中冷笑。
好一招以退为进!
“陛下三思!辽东十万将士皆林氏旧部,若临阵换将,恐边关生变!”
杨廷和出列,象牙笏板重重叩地。
此言戳中昌和帝心病。
鞑靼铁骑虎视眈眈,此刻罢黜林永健无异自断臂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