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月心中已有了计较。
林沁雪或许还活着,且就藏在红袖楼。
是晏玄瑾把她救走的!
晏玄瑾!晏玄瑾!
她指尖狠狠掐进掌心,脑海中浮现出他阴鸷的目光。
她太清楚晏玄瑾的为人了。
他绝不会允许一个知晓他秘密的人活在世上。
“林妹妹,”裴琰见林沁月不语,跳起来,“小爷冒着失身的风险替你打探消息,你可得好好谢我。”
林沁月回过神来,慢条斯理地斟了盏茶推过去,“裴公子方才不是乐在其中?”
她指了指他脸上的胭脂印,“这口脂颜色倒是衬你。”
“你!”裴琰一口茶呛在喉间,咳得眼角泛红。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就是故意看他出糗。
可奇怪的是,明明该生气,瞧着她微微翘起的唇角,胸口那股闷气突然就散了。
“天地良心!”他抹了把脸,倒退三步,“小爷守身如玉十七载......”
“裴公子想要什么谢礼?”
林沁月截断话头,惊得正偷瞄她侧脸的少年猛地站直。
裴琰喉结滚动两下,掌心在锦袍上蹭出汗渍。
他本想说“你对我笑一笑就好”,话到嘴边转了三转变成,“我要你亲手做的荷花酥!”
他藏在袖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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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掐着掌心,暗骂自己没出息。
怎的张口就成了讨点心?
可转念想到她素手揉面的模样,耳尖又隐隐发烫。
“荷花酥?”林沁月眉梢微挑。
“对!要裹三层酥皮,莲蓉馅里掺蜂蜜那种!”裴琰越说越起劲,手肘撑在案上往前倾,“每日晨起往我府上送一盒,连送三......不,五日!”
林沁月嘴角抽了抽,“好。”
裴琰正要咧嘴,又慌忙板起脸,“先说好,若做得难吃小爷可不收!”
“小姐怎能下厨呢!”喜儿站在一旁嘀咕。
“多嘴。”林沁月甩去一记眼刀,转头撞上裴琰瞬间亮起来的眸子。
他右颊胭脂印未擦净,倒像偷吃糖糕的猫儿。
“明日卯时,裴府后门。”她扯过帕子拍在他脸上,“擦干净,别叫人以为我欺负你。”
裴琰抓着还带香气的绢帕,结巴起来,“其、其实也不用亲手做,福满斋买的也......”
“不要便罢。”
“要要要!说定了!”他蹦起来,闪到门框处,又探回半个脑袋,“喂,你知不知道揉面要兑温水?”
林沁月捏着茶盏的手背浮起青筋。
“当我没说!”裴琰兔子似的窜下楼。
林沁月正欲起身,便听翠柳扒着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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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呼,“小姐快看!裴公子把糖葫芦全买啦!”
长街尽头,少年正把糖葫芦分给追打他的乞儿。
有孩童追着喊“散财童子”,他便当真从钱袋抓了把铜钱撒向空中。
“傻子。”
林沁月轻嗤,唇角却无意识扬起。
“小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喜儿瞧着楼下的亲卫问道。
侯爷可吩咐了,为了小姐的安全,日后出府时间不能太长。
林沁月闭目养神,淡淡道:“回府。”
—
林沁月刚下马车,便见朱漆大门缠满惨白丧幡。
主仆三人刚迈过门槛就被漫天纸钱扑了满脸。
喜儿皱眉,“小姐,这是……”
林沁月拂开黏在头上的纸钱,冷笑,“看来我那好兄长,已经‘上路’了。”
“灾星!滚出侯府!”
一盆腥臭黑狗血“哗啦”泼在青石阶上,溅起血珠沾上林沁月裙裾。
幸好她躲得及时。
“贱骨头!克死亲兄还敢穿红!”老夫人拄着犀角杖立在石狮旁,“来人!把这灾星扒了衣裳扔进祠堂!”
八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拎着麻绳围上来。
最前头的张嬷嬷咧嘴露出黄牙,“大小姐可别怪老奴,要怪就怪您命硬克亲——”
话音未落,林沁月反手一巴掌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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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掌风抽肿张嬷嬷半张脸,她捂着脸惨叫。
余下婆子惊得后退半步。
“我看今日谁敢!”林沁月冷笑,“按律,私设刑堂者杖八十!祖母这是要带着阖府女眷去诏狱团圆?”
老夫人气得浑身乱颤,犀角杖“咚咚”砸地,“反了!反了!张嬷嬷!给我抓住她!家法伺候!”
张嬷嬷吞了吞口水,冲上前。
林沁月一脚踹翻她。
张嬷嬷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林沁月快速抄起门闩,扫过那些婆子,“你们是活腻了?”
婆子们被她吓得不敢上前,面面相觑。
这大小姐怎的如此野蛮!
林沁月转身对门房喝道:“去请父亲过来,就说老夫人要动家法!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谁敢动我!”
门房吓得一哆嗦,撒腿就跑。
“你这害死亲兄的煞星!乡里爬出来的腌臜货!当年就该让稳婆把你摁在恭桶里溺死!”
老夫人气得目眦欲裂,揪着胸口嘶吼。
林沁月笑出声,慢悠悠绕着老夫人踱步,“祖母这话稀奇,那罪奴雇凶杀我的状纸还在刑部摆着,怎么倒成了我害他?”
她绣鞋踩住老夫人曳地的丧服下摆,“您若再闹,明日满京城都会传,镇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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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的老夫人为了个罪奴,当街泼嫡孙女黑狗血!到时候,丢的可是您这张老脸!”
“你!”
老夫人扬起拐杖要打,却被林沁月擒住手腕。
林沁月指甲狠狠掐进她的枯皮,贴着耳畔低语,“我听闻那罪奴的尸首在乱葬岗,正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呢。”
“你.....”老夫人剧烈咳嗽起来。
林沁月冷嗤一声,甩开手,往正堂走。
正堂内,林渡川的牌位孤零零地摆在供桌上,烛火摇曳,映得整个灵堂阴森森的。
呵……
他也配设灵堂?
“哐当!”
林沁月一脚踹翻火盆,纸灰扬了满地,“刑部明文规定死囚不得设灵,你们这是要违抗朝廷律法吗?”
家仆纷纷傻眼,满堂死寂。
大小姐这是要造反吗……
老夫人紧跟着冲进来,“滚!你给我滚!滚出去!
你这灾星不配进我孙儿的灵堂!你这贱人,怎么不去死!”
林沁月盯着新立的牌位冷笑,“弑妹罪人也能进宗祠?祖母不怕列祖列宗掀了棺材板?”
“川儿啊……”老夫人立刻上前抱住牌位嚎哭,“睁眼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狼心狗肺?
林沁月猛地掀翻供桌,“来人,把这违制的灵堂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