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到廊下,只见月色如银霜铺了满地,晏凛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不禁暗骂:这厮连吃带拿的土匪行径倒是无师自通!
这时,喜儿走来,抱着空面盆嘟囔:“小姐,裴公子的礼......”
“被狗叼走了!”
林沁月气得摔上门栓。
不是说最烦甜食吗?
还全都给顺走!
她盯着案板上面粉痕迹,突然想起那人临走前说“沾在睫毛上挺蠢的”,慌忙又去擦眼角。
喜儿吐了吐舌头,问道:“小姐,那裴公子这边……”
林沁月盯着喜儿,甜甜的笑了,“喜儿,这里就交给你了。”
她累了,回去还得看账本。
喜儿愣了愣,“小姐,可裴公子不是要您亲手……”
林沁月点了点她额头,“你不说他怎会知晓。”
知道也没法儿,她做了,被顺走了。
喜儿点点头。
也对,小姐说的在理。
与此同时,褚风抱剑斜倚在墙根,月光漏过指缝,正照见自家主子怀里紧搂的攒盒。
他挑了挑眉,憋着笑凑近半步,“主子,这荷花酥......滋味可还入得了口?”
晏凛渊指尖一滞,屈指弹开沾在袖口的碎屑,语气比冰砖还冷,“难吃。”
“难吃您还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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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满盒?”褚风瞄着攒盒边沿沾的玫瑰馅,“上回工部尚书送的金乳酥,您可是连食盒带人踹出三丈远......”
还说什么最烦这些甜腻玩意……
“聒噪。”晏凛渊扬手直冲褚风面门而来。
褚风利落闪开,“殿下若爱吃,要属下去福瑞斋买两斤正经点心?”
他故意拖长调子,“省得您下回再抢人家姑娘......”
寒光乍现,利剑堪堪擦着褚风耳畔钉入树干。
褚风喉结滚了滚。
话说,还是这样的主子正常些……
晏凛渊掸了掸袍角,攒盒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西郊马场新进了批漠北战马,你今夜去挑。”
褚风苦着脸,“属下这就去。”
临翻墙又扭头补了句,“要属下说,林姑娘这酥饼虽好吃,殿下小心积食。”
晏凛渊甩他一记眼刀,耳尖却泛起可疑薄红,“滚。”
他吃只是单纯不想浪费,节约粮食。
—
翌日,天未亮透,林沁月踏着霜露迈进议事厅。
昨日老虔婆那句“野丫头”的咒骂犹在耳畔。
今儿这掌家首秀,她倒要看看这侯府究竟是吃人的狼窝还是吸血的蚂蟥窝。
林沁月门帘刚掀起半角,二房张氏的尖嗓门便如利刃破空,“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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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野丫头昨儿把老夫人气晕,今儿倒有脸来掌家?
到底是没教养的,当侯府是乡下的菜市口么?”
话音未落,三房崔氏的附和声便如影随形,“可不是嘛!这没见过世面的,怕连粳米市价都搞不清,真当掌家是过家家?”
两人昨日听闻中馈交到这野丫头手里时,简直要气疯了。
本以为倒了王梅和老夫人,会轮到她们手里。
谁曾想,竟交给一个未出阁的野丫头!
呵,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林沁月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早料到这些人会作妖,却没想到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她跨步入内,素手一扬,账册“啪”地砸在案上,惊得崔氏张氏浑身一颤。
林沁月眼底掠过嘲讽,“二婶三婶这是在教我规矩?”
崔氏和张氏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颤,讪讪地闭了嘴。
心里却在暗骂。
装什么神气?
当真以为自己看得懂这账本了!
走着瞧,最好别求着她们教!
林沁月落座,喊道:“福伯,各房月例簿子呢?”
福伯忙捧着蓝皮账本小跑进来,额角渗着汗,“回大小姐,这是......”
张氏捏着帕子假笑,“月丫头头回管家,不若让婶娘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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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账本?”
“不必。”
林沁月端坐黄花梨圈椅上,指尖划过檀木算盘。
崔氏见状,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的,“这管家的差事可不好当,别累坏了身子。”
张氏也跟着阴阳怪气,“可不是么,咱们府上光下人就二百多口,每日采买、月钱、人情往来,样样都得操心。
不过,月丫头从小在乡下长大,定是学了一身‘本事’。”
林沁月抬眸,“二婶、三婶若是对父亲的决定有异议,不如直接去跟父亲说?”
崔氏和张氏脸色一变,不敢再吭声。
“福伯,大房二房上个月五百两,三房四百两,四房三百两,秋水苑……呵,我院子倒比不得洒扫婆子?”
她指尖划过字迹,冷笑问道。
五十两,连二等丫鬟的胭脂钱都不够。
崔氏绞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
这野丫头懂什么?
她上月刚给娘家侄儿捐了个九品主簿,四百两还不够打点!
福伯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姐,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说您刚回府,用度不必太多......”
林沁月冷笑一声,“不必太多?五十两连我院子里的丫鬟月钱都不够,这就是侯府的规矩?”
真当她是傻的?
张氏忍不住插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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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啊,你刚回府,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
咱们侯府的月例银子,向来是按身份给的。你虽然是嫡女,但毕竟......”
她话未说完,林沁月已摔了茶盏,“二婶的意思是,我这个嫡女,连庶女都不如?”
张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小蹄子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
林沁月合上账册,冷冷道:“从今日起,各房月例银子一律按规矩来。
大房四百两,二房二百五十两,三房四房二百两,我这里......”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如刀扫过崔氏发青的脸色,“三百两。”
话音未落,张氏的尖叫已刺破晨曦,“凭什么你三百两!我们才......”
张氏眼前发黑,那二百五十两的零头,分明是在骂她!
这一个月五百两对她来说都够呛,这减了一半,跟要她半条命有何区别!
而这贱丫头一个院子便要三百两,她怎么不去抢!
大房加起来便是七百两!
简直欺人太甚!
林沁月抬眼,“凭我是嫡女,凭我掌家。若是不服,可以去跟父亲说。哦对了,父亲目前可没这心情管这些。”
她特意加重“父亲”二字,满意地看着两人血色尽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