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全家还是作证?”阿野将刀狠狠拍在他脸上,“选。”
周庄头是个硬骨头,愣是一个也不选。
外头传来护院巡逻的梆子声,他忙扯嗓子喊:“来——”
阿野眼疾手快,猛地抓起一把杂草塞进他嘴里,靴尖碾上他裤裆。
刀刃又压进半分,血珠顺着周庄头三层下巴往下滚。
周庄头裤裆瞬间漫开腥臊水渍。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肯松口。
阿野见状,从怀里掏出个绣虎头荷包晃了晃,“二更前见不到真账册,就把你小儿子绑去黑煤窑。”
月光从破窗斜照在他脸庞,勾勒出冷峻的轮廓,像恶鬼罗刹。
周庄头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这分明是他儿子的荷包!
他就这么一个独苗儿子,是他的命根子啊!
“唔唔!”
周庄头疯狂点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阿野这才拔出杂草,“账册在哪?”
周庄头眼珠乱转,“咳…咳……好汉,账册早被老鼠啃了......”
“是吗?”阿野冷笑,刀尖下移,挑开他衣襟。
冰凉的触感让周庄头肥肉一颤,他终于慌了神,“我、我说!在库房!”
“带路。”
库房里堆满麻袋,阿野随手划开一袋,麦子哗啦啦淌出来。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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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头咽了口唾沫,“好汉,这都是崔夫人的......”
“闭嘴。”阿野一脚踹开角落的破柜子,露出暗格,“打开。”
周庄头抖着手摸钥匙。
完了完了……
崔夫人得扒了他的皮!
阿野拿起账册,扫了一眼,问:“粮都去哪了?”
“都...都卖给粮商了......”
“谁?”
“城南王记......”
阿野翻开账册,手上按刀的力气加重,“说实话!”
周庄头冷汗直流,“好汉饶命!是...…是崔夫人让这么记的......”
“画押!”
“我画!求好汉莫动我儿!”
阿野死死的盯着他动笔。
外头突然传来犬吠,周庄头猛地撞向阿野腰腹,“来人啊!有贼——”
阿野侧身闪避,抄起板凳猛地砸晕他。
与此同时,柱子这边,他借着月色,摸到粮仓后墙。
“吱呀——”
柱子轻轻推开粮仓门,霉味混着鼠尿味冲得他直皱眉。
他指节叩了叩粮垛,簌簌落下的细沙在月光下泛白。
“掺了三成沙,够黑心的。”
他抓起把黍米冷笑,暗暗记下。
忽然粮垛后传来窸窣声。
“谁?”短刀出鞘。
破袄下钻出个干瘦女娃,怀里紧搂着半袋粮,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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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脚趾头冻得发紫。
柱子喉头发紧,这丫头瘦得跟猫崽子似的……
他收起短刀,蹲下身,从怀里摸出半块胡饼,“小姑娘,你怎的了?”
“官爷饶命!”女娃头砸在黍米堆里砰砰响,“弟弟烧了三天......”
她死死搂着装粮的破布袋,指节冻得发紫。
柱子心里发酸。
这帮畜生,连娃娃的口粮都抢!
外头突然火光大亮,护院骂骂咧咧逼近,“周爷吩咐,今晚逮着偷粮的往死里打!”
柱子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娃是把自己当成抓贼的护院了。
“跑!”
他拽起女娃往粮垛深处钻,却被五个护院堵在墙角。
领头那个满脸横肉,刀尖戳向他鼻梁,“狗娘养的!哪来的偷粮贼!”
这小子看着不像佃户,竟敢偷到他们头上!
柱子退后一步,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
对!得把动静闹大!
他扯开嗓子吼:“崔家要烧粮灭口啦!”
周围听到动静的佃户们,顿时炸了锅。
他们本就缺粮,天杀的还要烧粮!
老佃农王老汉抄起钉耙,“谁敢动粮,老汉我跟你们拼了!”
几个护院见状,忙驱赶佃农,王老汉被踹翻在地。
护院恶狠狠地看着他们,“谁敢乱说,烧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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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主子在这!”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粗哑声音。
众人齐刷刷转头。
护院头子举刀的手僵住。
只见阿野拖着周庄头过来,镰刀架在他脖子上。
周庄头裤裆滴滴答答渗着尿,心里直骂娘。
这群刁民反了天了!
阿野冷笑,手上镰刀又压深半分。
周庄头疼得直抽气,“都...都住手......”
柱子见状忙大喊:“我们是林大姑娘派来查账的!”
王老汉浑浊的眼睛一亮,“可是...…可是那个从乡下回来的大小姐?”
“正是。”
“老天开眼啊!”王老汉老泪纵横。
人群里瞬间炸开哭嚎。
“去年崔家小斗收粮,俺婆娘活活饿死......”
“他们抢了我家下蛋母鸡!”
“我男人交不上粮,被吊在村口三天!”
柱子拳头捏得咯吱响。
这帮蛀虫,死十次都不够!
柱子趁机把证词掏出,“按了手印的,今夜领三斗粮!大家可愿作证?”
“愿意!愿意!”
“这供词俺按十遍都成!”
人群轰然涌动,粗粝手掌争先恐后按向印泥。
护院头子回过神来,额头青筋暴起。
他挥刀砍向最近的佃农,“都闭嘴!谁敢诬陷崔夫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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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野甩出镰刀砸中他手腕,钢刀当啷落地。
柱子趁机踩住他后背,“睁大狗眼看看大家过得如何,你还替崔家卖命?”
其余护院面面相觑,不知谁先扔了棍棒。
“俺不干了!去年崔夫人扣俺三个月工钱......”
“俺娘病重时,周庄头连半吊钱都不借!”
护院头子见状,猛地暴起,抽出靴中匕首刺向柱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却被王老汉一钉耙勾住裤腰,踉跄着栽进粮堆。
“呸!”老汉啐了口唾沫,“去年你踹断我三根肋骨,当我忘了?”
柱子将证词拍在护院头子脸上,“画押!”
转头对众护院冷笑,“还能算戴罪立功。”
年轻护院第一个按手印。
护院头子绝望闭眼。
完了,全完了。
很快,王老汉抹着泪,将叠粗纸塞给柱子,“这是俺们按血印的证词,大老爷们要能给条活路......”
柱子借着月光念证词,“崔氏指使周庄头克扣口粮,用小斗收粮,大斗缴税......”
“对!对!”众人七嘴八舌,“去年秋收,明明打了三百石,账上只记一百石!”
“周庄头还逼我们画押,说不画就赶我们走......”
柱子一一记下,心里暗骂崔氏黑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