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月侧身避过,反手抓住棍子,抬脚踹向对方膝盖。
那汉子吃痛跪地,她顺势夺过棍子,横在胸前。
周婆娘见状,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她抄起锄头亲自上阵,劈头盖脸朝林沁月砸去。
林沁月被另一个汉子缠着,一时来不及躲避。
眼看锄头就要落下,一道黑影突然闪至她身前。
“砰!”
锄头被一柄长剑架住,火星四溅。
晏凛渊另一手揽住林沁月的腰,将她护在身后。
他眸光冷冽,扫过周婆娘几人,“放肆!”
“定王殿下!”
不知谁喊了一声,满场佃户齐刷刷跪地。
“王爷千岁!”
“是定王!是咱们的定王!”
“是青天大老爷!”
周婆娘愣在原地,锄头“咣当”掉在地上。
定王殿下怎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前些年有一场大旱,是殿下开仓放粮,救了咱们全村......”
“殿下还亲自带人修堤坝,泥浆糊了一身也不嫌脏!”
“去岁殿下还给我们发放治病药材......”
佃户们七嘴八舌,眼里满是崇敬。
晏凛渊松开林沁月,抬手虚扶,“都起来。”
佃户们摇着头不肯起来。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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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娘腿一软,扑通跪地,“殿下饶命!民妇不知是您......”
她怎么都想不到定王殿下会出现在这!
不是说这是个乡下长大、无人管教的野丫头吗?
怎么会这样……
“押送顺天府。”晏凛渊撂下这句,转头看向林沁月时,冷峻眉峰倏地软化,“可有伤?”
林沁月抬眸看向逆光而来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愣神。
男人眉峰如刀裁入鬓,鼻梁高挺,下颌线绷紧时透出几分沙场淬炼出的凌厉。
此刻薄唇微抿,日光漏过浓密睫毛在眸中碎成星子,冲淡了周身肃杀气。
长得倒像是画卷里走出来的矜贵公子……
她忽觉耳后发烫,错开视线道:“殿下,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这厮跟了一路,也不嫌车轱辘硌得慌?
晏凛渊垂眸打量眼前人。
这丫头发顶才到他下巴,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明明狼狈得很,偏生那双凤眸亮得灼人。
她袖口还粘着枯草,通身没半点贵女娇气,倒像株生在断崖边的野蔷薇。
“路过。”
他淡淡道,目光扫过她发间沾的草屑,伸手拂去。
林沁月本能后仰,“殿下日理万机,还有空路过这乡下田庄?”
晏凛渊唇角微勾,“你都能来,我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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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林沁月扯了扯嘴角。
一旁的褚风听着两人的对话,抿着唇憋笑。
主子这哪是路过?
分明是特意跟着来的!
他一边捆着闹事的,一边凑到褚行耳边,“主子这英雄救美的戏码,演得可真熟练。”
一早不出手,怕不是就等着这一刻。
褚行白他一眼,“闭嘴,仔细挨揍。”
佃户们看着被捆起来的周婆娘和几个汉子,纷纷发出欢呼——
“有殿下在,咱们再也不怕恶人了!”
“王爷仁德,俺们乡下人都记着您的好!”
林沁月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晏凛渊,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难怪前世端王千方百计要除掉他。
这样一个得民心、有威望的王爷,确实是个劲敌。
晏凛渊似有所觉,转头看她,“在想什么?”
林沁月收回思绪,淡淡道:“在想殿下这般爱民如子,难怪百姓敬重。”
晏凛渊唇角微扬,“不及林姑娘心善,连虫灾都算得准。”
林沁月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殿下说笑了,不过是些乡野传闻。”
晏凛渊目光扫过田庄,“这就是你瞒着本王要做的事?”
瞒着?
林沁月这才想起曾应允随时汇报行踪,嗤笑道:“殿下莫不是以为我在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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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跟了一路……
“本王若怀疑你,此刻该在诏狱审你。”晏凛渊漫不经心转着玉扳指,“下次出门,多带些护卫。”
林沁月趁机道:“殿下管天管地,还要管我雇几个护卫?
雇人要花钱的,不如您把黑羽军借我使使?”
晏凛渊捻着刚摘下的草屑,“黑羽军月俸二十两,你供得起?”
他逼近半步,“不过,你若求我......”
“做梦。”
林沁月转身没再看他。
远处,褚风捅了捅褚行,“你说主子是不是对林姑娘......”
“闭嘴!”褚行一脚踹过去,“再多嘴,今晚你守夜!”
晏凛渊瞧着那抹鹅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是个不经逗的……
“咕噜——”
喜儿突然捂着肚子,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小姐……”小丫头涨红了脸,“咱们从出门到现在连口热汤都没喝……”
林沁月这才惊觉日头已过正午,转头对王老汉道:“劳烦借灶房一用。”
“使不得!哪能让主子下厨!”王老汉急得直摆手。
刘寡妇将手往腰间擦了擦,小声道:“大小姐,您若不嫌弃,俺这就去给你弄些吃食。”
林沁月朝她一笑,“不用麻烦,我自己来。”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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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愣,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转头吩咐柱子,“去把前头买的洋芋拿来。”
“洋芋?”
柱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跑去马车里搬土豆。
林沁月转身看向惶惶不安的佃户们,“今日大伙都留下,我教你们吃个新鲜物什。”
柱子从马车搬下两袋灰扑扑的土疙瘩,众人伸长脖子张望。
“这是......土蛋?”王老汉蹲下身戳了戳土豆。“大小姐,这……能吃?”
“不仅能吃,还顶饱。”林沁月拿起一个土豆,在手中掂了掂,“这东西耐旱耐寒,产量高,亩产千斤。”
“千斤?!”众人惊呼。
几个妇人窃窃私语,“前些时日,听说北庄试种过,烂根!”
“这是毒疙瘩,北庄的还有人喂死过牲口!”
林沁月耳尖微动,笑着向众人解释:
“烂根因着埋深了。要等发芽才种,芽眼朝上,浅埋三寸。
至于毒,那是因着不能吃发芽的,要将芽眼挖干净。”
晏凛渊站在一旁,瞧着她捏着发芽的土豆比划,此刻像是有细碎金芒在她睫羽间跳跃。
他自然知道土豆的好处,但此刻却只想看她解释。
那些关于龙葵碱、关于块茎植物的现代术语在舌尖滚了滚,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