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健猛地抬头,“臣不敢!”
“不敢?”昌和帝站起身,明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辽东十万大军只听你号令,你说不敢?”
林永健心中一紧。
他知道皇上忌惮他的兵权,却又不敢轻易动他。
前些时日才点过自己。
现下又要拿此事说事了……
“皇上明鉴,”他沉声道,“辽东军上下一心,只听朝廷号令。臣不过是代皇上统领军务罢了,绝无半点僭越之心。”
“哦?”昌和帝眯起眼,“那若是朕要你交出兵权呢?你当如何?”
林永健毫不犹豫地叩首,“臣即刻交出兵符。只是......”
他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却已明了。
换了别人来统领辽东军,只怕那些将士们不会轻易服从,极有可能引发哗变。
昌和帝似乎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猛地咳嗽起来,王振连忙上前搀扶。
“好,好得很。”他喘着气,“林卿果然忠心。你们林家,个个都好得很!”
单是林永康一人,就胆大包天!
私贩玄铁,科举舞弊,连贡船都敢动手脚!
死一百回都不够!
真当他不敢动林家?
昌和帝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反讽,林永健自然听得出来。
他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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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如飞般转动,最终下定决心道:“陛下,臣自知无颜担任将领,故有一事相求。”
“说。”
“臣请调定王殿下赴辽东历练。”林永健抬起头,“殿下文韬武略,若能得他相助,辽东必固若金汤。”
昌和帝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林永健重重叩首,“臣斗胆。定王殿下曾随臣戍边,熟知边务。且殿下文武双全,定能......”
林永健的话音落下,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昌和帝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林卿倒是会替朕分忧......”
他冷笑一声,“朕的皇弟确实是个能人,只是…他在京中辅政,何须去那苦寒之地?”
林永健脊背绷得笔直,“臣只是为朝廷着想。殿下当年在辽东三箭定边关,将士们至今仍传颂。若能......”
瓷盏重重顿在案上。
“够了。”昌和帝打断他,“你当朕的皇弟是给你当监军的?”
见昌和帝不悦,林永健反而心中一喜。
他表面上却伏得更低,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显然眼前这位多疑的皇上已经上钩了。
以他的多疑性子,定会惧怕定王与辽东军勾结。
毕竟比起自己这个戍边将领,皇帝更忌惮手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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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兵权的定王。
而自己要的,就是让皇上起疑心。
如此一来,他反而不敢轻易动林家,动他的兵权。
“罢了。”昌和帝冷哼一声,“传旨:镇远侯治家不严,罚俸三年。即日起,辽东军需每日呈报粮草明细。”
“臣领罪。”
林永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掌心却早已渗出冷汗。
粮草明细向来是军机要务,皇帝这是要往他军中插钉子。
但这惩治结果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毕竟侯府并未因此被削爵、夺权……
林永健心中暗自庆幸,昨日听了女儿的话。
那丫头果然料事如神。
这一次又成功地化解了林家的危机……
“你那个女儿,”昌和帝忽然转了话题,“过些日子宫中设宴,让她来见见世面。”
林永健心下一紧,却不敢拒绝,“臣遵旨。”
“退下吧。”昌和帝挥挥手,“记住,辽东军......”
“臣明白。”林永健起身,“辽东军永远是陛下的辽东军。”
他走出御书房,廊下穿堂风掠过后颈,才惊觉中衣早已湿透。
另一边,醉香楼天字房内。
林沁月侧身支颐望着雕花窗,日光斜切在她黛青裙裾上,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
这时,木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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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规律脚步声。
“吱呀——”
林沁月回头时,正见晏凛渊推门而入。
他反手合上门,玉冠束起的长发垂落肩头,眉骨投下的阴影衬得眼窝愈深。
一袭玄色锦袍勾勒出他挺拔身形,走动时腰封勒出劲瘦线条。
林沁月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指尖无意识蜷了蜷。
这男人,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殿下迟了半刻。”
她推过温着的碧螺春,瞥见他喉结沾着薄汗。
看来……他是急着赶来的。
“刚下朝。”
晏凛渊在她对面落座,端起茶盏,喉结滚动。
“结果如何?”
林沁月抬眼看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茶盏边缘。
“林永康择日问斩,孙鹤龄辞官保命。”
晏凛渊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脸上。
林沁月今日未施粉黛,素净的面庞衬得她气质出尘,天生嫣红的唇色,抿茶时沾了水光更显红润。
一袭黛青衣裳倒把她脖颈那截雪色衬得像新沏的牛乳茶……
须臾间,晏凛渊察觉到自己的失神,淡淡地移开目光。
林沁月闻言,眸光微闪。
孙鹤龄辞官?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前世孙鹤龄可是端王最得力的爪牙,直到最后才被端王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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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是好事。
她抬眸看向晏凛渊笑道:“殿下倒是好手段。”
一下子就让晏玄瑾损失两名大将。
晏凛渊盯着她,“林姑娘似乎并不意外?”
林沁月淡淡道:“端王向来狡兔三窟,孙鹤龄不过是他弃子罢了。”
晏凛渊嗤笑一声,微微逼近,“林姑娘对皇叔倒是了解。”
林沁月冷哼一声,未语。
晏凛渊见状,身子靠回椅背,取出名单铺在案上,“林姑娘给的党羽名单,漏了条毒蛇。”
林沁月执壶的手一滞。
她抬眼看去,名单末尾赫然添着“宋铭”,墨迹尚新。
晏凛渊盯着她发颤的睫毛,“林姑娘这先知,似乎不太灵光?”
林沁月眉头一皱,心中突然有些惆怅。
这是她漏算的变数。
晏玄瑾重生后,竟连晏凛渊的心腹都能策反。
看来他这一世铁了心不走前世的老路。
这意味着,要对付他,难度又加深些……
窗外传来商贩叫卖声,衬得房内愈发死寂。
林沁月攥紧茶盏,指节泛白,“宋铭本该是殿下的心腹。”
“本该?”晏凛渊摩挲玉扳指,“昨夜,是宋铭让林永康改的口。”
难怪他近日查案屡屡受阻。
原是身边养了条毒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