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起黄牛的缰绳，冲屋里喊了一声。

云娘赶紧小跑着跟出来，坐在板车上，小手紧张地抓着车辕，眼睛亮亮的，老偷偷拿眼角瞟张鸿。

“抓稳了。”张鸿头也不回地甩了甩缰绳。

黄牛拉着那破板车，轱辘碾过土路，慢吞吞晃进了石村地界。

啧，这地儿，比七河村还破败。

路窄得错个身都难，两边的土房子跟要塌了似的，院墙倒了一半，露出黑黢黢的土疙瘩。

云娘坐在车辕边上，小手攥得死紧，指节都白了。

越靠近家，那心跳得跟打鼓似的，慌里头还掺着点儿小激动。

张鸿瞥了她一眼，没吱声。

车子在一个快散架的篱笆门前停了。

那院墙，歪歪扭扭拿树枝糊的，墙头全是草，屋顶茅草稀稀拉拉，比他刚来那会儿的家好不到哪儿去。简直了。

“爹！娘！”

车还没停稳，云娘跟小鸟似的蹦下去，差点摔个跟头，哭着就往那破木门冲。

门“吱呀”开了，一对老夫妇颤巍巍探出头。

男的头发花白，背驼得厉害，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云娘她爹云清河。

旁边女的更瘦小，补丁摞补丁，眼窝深陷，她娘刘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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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娘？”刘氏看着扑过来的闺女，老眼一下就红了，抱住她抖着嗓子，“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云清河也激动得嘴唇哆嗦，看着娘俩抱头痛哭，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眼睛里全是泪花。

张鸿把牛缰绳往旁边歪脖子树上一拴，拎着酒和鸡蛋，慢悠悠过去。

瞅着眼前这对老夫妇，被日子磨得不成样，再看云娘那小身板，唉，难怪当初几两银子就卖了闺女。

这家穷得叮当响，估计就指望那当兵的大儿子寄钱吊命呢。

云清河回过神，这才瞧见张鸿，还有他手里的东西。

他身子一僵，脸上的血色又没了，有点慌，小心翼翼拱手：“这位…张鸿兄弟？”

他认得张鸿，以前那赌鬼混子，咋跟闺女回来了？还拎着…

他瞅见酒和鸡蛋，脸都白了，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啊张鸿兄弟！你这是干啥？太破费了！俺们家…”

“爹！”云娘抹了泪，赶紧站到张鸿旁边，仰着小脸替他说话，“相公他…他现在不一样了！可有本事了，会打猎，还…”

后面的话没说，可那维护劲儿，傻子都听得出来。

云清河彻底懵了。

看看闺女，再看看眼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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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得笔直、气场都不一样的张鸿，还有那沉甸甸的酒和鸡蛋。

这…这还是那个混小子？记忆错乱了？

张鸿懒得解释，直接把东西往云清河怀里一塞。

力道不大，但就是不让你拒绝。

“头回上门，应该的。”

云清河被酒坛子坠得差点摔跤，手忙脚乱抱住，一脸懵逼加惶恐。

“快，快屋里坐！外头冷！”刘氏反应过来，拉着云娘招呼张鸿。

张鸿嗯了声，跟着进去。

屋里暗得很，一股子土腥味混着药味儿。

一口破锅灶，一张瘸腿桌子拿石头垫着，一个铺着干草的土炕，这就是全部家当了。

炕上靠墙坐着个年轻人，脸白得跟纸似的，一条腿拿布条缠得死厚，吊在炕沿边。

看见人进来，挣扎着想坐起来。

“哥！”云娘叫了一声，扑到炕边，看着那伤腿眼泪又下来了，“哥，你咋伤成这样？”

这年轻人，云娘的大哥云布。

云布看见妹妹，扯出个笑，摸摸她头：“没事，小伤，养养就好。”

他目光越过云娘，落在张鸿身上，带着点打量。

“这是…”

“哥，这是张鸿，我…我相公。”云娘脸红了，小声说。

张鸿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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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布点点头。

“听云娘提过你，”张鸿开了口，“刚在县城门口，看见一队败兵，有个跟你挺像，伤得不轻。”

云布脸上的笑没了，叹气：“嗯，我们那营被打散了，活回来的没几个好的。我这腿，摔马折了，军医说得养着，暂时回不去了。”

云清河和刘氏听得脸都白了，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刘氏抹着泪。

云清河搓着手，看看张鸿，看看炕上的儿子，再看看眼巴巴瞅着他的闺女，心里头那叫一个复杂。

他拉过屋里唯一那张不瘸腿的小板凳，擦了擦灰：“张鸿兄弟，快坐，快坐！家里穷，没啥好招待的…”

这态度，跟门口比，明显客气多了，还带着点小心。

张鸿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

屋里一下子静了，就听见刘氏拉着云娘小声问东问西。

云清河站在旁边，手脚都没处放，想说话又不知道说啥。

这个以前他打心眼儿里瞧不上的赌鬼女婿，好像真的…变了个人似的。

云清河俩手搓个不停，干巴巴地找话：“张鸿兄弟…外头那…那头黄牛，还有那板车…”

他问得那个小心，生怕是借的，再给人家添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