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水浇地，就送你了！”

古老怪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地，给你。”

声音嘶哑依旧，却沉甸甸的。

“但这地，不是白给。”

老头子伸出枯柴般的手指，点了点张鸿。

“老头子没看走眼，你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能折腾。”

“光会打.打杀杀，那不算能耐。”

“你要是能让这七河村，不再是金发财那种蠢货说了算，能让村里人……活得稍微像点样子……”

他话语一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

“这地你拿着，我死了也能闭眼。”

“可你要是跟金发财一路货色或者干脆就是摊烂泥，趁早把地契还我！老头子宁肯让它荒着！”

这话既是托付也是考验。

张鸿咧嘴，白牙晃眼，带着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劲儿。

“老丈你瞧好吧。”

他“嘭嘭”拍着胸脯。

“我张鸿要么不干，要干就干他个七河村头把交椅！”

“金发财？他算个球！”

“往后这村子我罩了！”

古老怪深深瞅了他一眼没再啰嗦，转身佝偻着进了破屋。

没一会儿他拿着一张黄得发脆的纸出来，墨笔勾勒着田亩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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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盖着褪色的官府红印。

地契。

老头子不由分说把地契塞进张鸿怀里，挥了挥手：“滚蛋滚蛋，别杵这儿碍眼耽误老头子晒暖。”

张鸿捏着那份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地契，对着老头的背影抱了抱拳转身就走，步子迈得极大。

这老家伙有点意思。

他心里嘀咕脚下不停，直奔自家院子。

云娘正抱着小灰狼崽在院子里，暖洋洋的日头晒得人舒服，小东西在她怀里哼哼唧唧拱来拱去讨食。

看见张鸿，云娘脸上立马有了光彩：“相公！”

张鸿没细说，只让她把那二十多张当票和家里的碎银子都包起来。

“我去县城把咱们以后的地都赎回来。”

他伸手揉了揉云娘的头发，又捏了捏小狼崽毛茸茸的耳朵。

“看好家，等我回来。”

云娘嗯了一声，麻利地把东西包好递给他，看他套上牛车，车轮子“哒哒”地滚远了。

一路颠簸到了庆阳县城。

张鸿轻车熟路，先把牛车寄放在老地方的车马店，然后揣着银子和当票，径直去了城里最大的“恒通当铺”。

这当铺果然气派，朱红大门，亮闪闪的铜钉，比上次那聚宝行看着阔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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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张鸿掀起袍角，大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高高的柜台后面，一个穿着绸布褂子、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伙计，正有气无力地用鸡毛掸子扫着灰。

伙计眼皮撩了撩，瞟见张鸿一身粗布短打，风尘仆仆的样子，那股子轻慢劲儿就上来了。

“喂，当东西？还是赎东西？”声音拉得老长，透着一股子瞧不起人的味儿。

张鸿懒得跟他磨叽，掏出怀里那厚厚一沓当票，“啪”一下全拍在柜台上。

“赎地。”

那伙计给这动静惊了一下，再定睛一看，全是土地当票，而且还那么厚一摞，脸色刷地就变了。

他狐疑地从头到脚打量张鸿，那样子活像在审贼。

“这么多地契当票？”伙计声音都尖利了，“你…你这些是哪儿来的？”

年头不好，地就是命根子，不到山穷水尽，谁舍得当掉祖产？

像张鸿这样，一次性拿出二十多张，还都是七河村的地契，伙计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小子指定是偷的抢的！

“哪儿来的，你查户口啊？”张鸿眉头拧了起来，声音也冷了，“我是来赎地的，不是来跟你唠嗑的。”

“嘿！”伙计给顶得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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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在自家地盘，脖子一梗，“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些当票来路不明我们恒通当铺可不敢随便给你赎！”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柜台上的当票：“我得仔细看看！”

张鸿动作更快，手一伸像铁钳一样精准地扣住了伙计伸过来的手腕。

他没用多大力气，但那股子沉稳的劲道让伙计感觉手腕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动也不敢动。

“松…松手！你…你想干啥！”伙计又怕又气，脸涨得通红。

“不想干啥，”张鸿盯着他，声音不高却凉飕飕的，“就想赎回我的地，你要是再废话我不介意帮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伙计被他话里的狠劲吓住了，嘴唇抖了抖愣是没敢再吱声。

“吵什么吵？一大早的像什么样子！”

一个微胖，穿着锦缎袍子的中年男人从后堂转了出来，皱着眉头。

这人是恒通当铺的掌柜。

伙计一见掌柜跟见了救星似的，立马哭丧着脸告刁状：“掌柜的！这…这人拿了一堆来路不明的地契当票要赎当，我看他不对劲他还…他还动手！”

掌柜的目光在张鸿身上转了一圈，又扫了眼柜台上那沓当票，显得很精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