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嘴里乱糟糟地喊着“张鸿爷安好”。

张鸿扫了一眼这群人，心里头亮堂了几分。“你们是……”

陆树抬起头，脸上带着点局促不安：“回张鸿爷的话，我们都是从周遭几个村子逃过来的难民。”

“这年景实在是不好，家里头实在揭不开锅了。前些日子，听镇远镖局的趟子手们聊天时提起，说七河村的张鸿爷您这里正缺人手，还……还管饭，对手底下人也好，所以……所以我们就斗胆摸过来了，想讨口饭吃，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原来是镖局那边走漏的风声。

张鸿心想，周雄那老小子，倒也算是个实在人。

眼下马场要管，铁匠铺也刚搭起架子，正是缺人的时候。

“既然是来投奔我张鸿的，只要肯下力气干活，我这儿自然有你们一口饱饭吃。”

张鸿声音不大，但这话一出，那群难民顿时精神一振，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张鸿的目光落在陆树身上，这汉子虽然衣衫破旧，但那双手骨节粗大，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虎口处还有常年握着家伙什磨出来的茧子，瞧着像是个有手艺的。

“陆树是吧？你以前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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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生的？”张鸿问他。

陆树连忙恭敬地回答：“回爷的话，草民祖上三代都是木匠，小的也跟着学了些粗浅手艺，勉强糊口。”

“木匠？”

张鸿眼睛一亮，这可是稀罕人才。

他院子里那张八仙桌，云娘可抱怨过好几回了，说坐着老晃悠，正好拿来试试这陆树的斤两。

“正好，我这院里有张桌子，腿脚有些松动，你且随我进来，看看能不能给拾掇利索了。”张鸿说着，便转身进了院子。

陆树不敢怠慢，赶忙跟了进去。

那张八仙桌就摆在院子中央，有些年头了。

张鸿指着桌子道：“就是它，你瞧瞧，有什么法子能让它稳当些，最好以后别再晃了。”

陆树上前，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桌子。

他先是轻轻摇晃了几下，感受桌腿松动的幅度，然后俯下身子，查看榫卯结构，那神情专注得很。

他看得极慢，极认真，手指不时在木头连接处摩挲，像是在跟这块老木头交流。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陆树才直起身子，脸上有了底。

“回爷的话，这桌子年头不短了，原先的榫卯有些磨损，加上这天干物燥的，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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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缩，所以才松动了。”

陆树解释得头头是道，“若要修得牢固，寻常加几个木楔子，怕是顶不了多久。”

“哦？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弄？”张鸿听他这么说，倒是来了兴致。

陆树沉吟了片刻：“若是爷信得过小的，小的想斗胆，拆了这几处榫卯，重新规整打磨，再用暗销串榫的法子接合。”

“这么一来，不仅稳固，便是再用上十年八年，也绝不会再晃动分毫。只是……小的手头没有趁手的家伙什。”

“暗销串榫？”张鸿对木工活计不算门清，但听这名头就觉得不一般。

他没吱声，从腰间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这匕首还是当初从哪个倒霉蛋身上缴获的，削铁如泥，锋利得很。

又从墙角捡了几块盖房剩下的碎木料，大小不一，形状也乱七八糟。

“家伙什先别急。”

张鸿把匕首和木料递给陆树，“你就用这把刀，还有这几块废料，给我当场做一个能让两块木头死死咬合，寻常力气掰不开的接头。”

“不用钉子，不用绳子，就凭你这双手和这把刀。”

这可算是突如其来的考较了。

院门口那些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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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看着陆树。

陆树接过匕首和木料，先是掂了掂匕首的分量，又用指甲轻轻刮了刮锋刃，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这刀可真是把好刀。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将那几块形状不一的木料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比量，像是在脑子里头画图。

片刻之后，他眼神一定，开始动手。

只见他手腕翻飞，那把锋利的匕首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削、切、凿、剜，动作又快又稳，木屑刷刷落下。

他神情专注得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却一点都没察觉。

张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越看心里越是吃惊。

这陆树下刀的准头，对木料纹理走向的把握，简直是绝了！他这哪儿是在做木工活，倒像是在雕琢一件宝贝。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陆树停下了手。

他将两块被他加工过的木头，一块凸起一块凹陷，轻轻一合再巧妙地一旋一推。

“咔哒”一声轻响，两块木头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那接缝处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来，仿佛天生就是长在一块儿的。

陆树将拼接好的木块递给张鸿：“爷您瞧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