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盯着地上的分解图,整个人非常认真,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燧石夹的位置反复摩挲。
炉灰沾在他花白的胡须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仓库外传来憨娃操练的吼声,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混着远处铁匠铺叮叮当当的锻打声。
在闷热的午后显得格外嘈杂,大家都很忙碌。
“半个月?”
老周突然抬头,铁屑从围裙上簌簌掉落。
“村长,不是俺吹牛,打造枪身不难,难在这弹簧和扳机的契合度。
上次商队那火铳,扳机扣下去燧石夹弹出的瞬间,差一丝一毫都点不着引火药,我感觉不行,他们当时也没成功来着。”
他用锤子敲了敲那块精铁,火星溅在张鸿的甲胄上。
当然,倒是不疼,一下子就灭了。
“就说这枪管吧,得用长铁条一点点锻打成型,再用钢钎反复打磨内壁,确保铁砂射出去不跑偏,细节要到位。
您要是急着要,俺只能找三个徒弟轮班干,但精度。”
“这个东西还是要有的,不然造出来就没意义!”
“可是,可能那个准度就没有那么高,但是比射箭要好一点的吧!”
“精度必须保证。”
张鸿却不由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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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打断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碎铁,在掌心碾成粉末,这质量不太行。
“蛮子的铁盔是熟铁打的,普通弓箭只能砸个坑,这燧发枪要是打不穿啊,老子要它何用?”
刘三在一旁连连点头,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晃了晃。
“老周叔,我告诉你一句吧。
其实往细里想想你就明白了。
您就当这铁管子是能握在手里的火油罐,一扣扳机就能喷火星子,比火箭可厉害多了,也猛多了!”
云娘默默将一碗凉茶放在老周手边,指尖触到他被烫出的水泡。
“周大叔,辛苦您了,要是缺啥材料,你就直接让王福去城里买,不管多贵,咱都舍得。”
老周咕咚灌下凉茶,喉结滚动着,很是激动。
他活了一辈子,还没人这么赏识自己。
顿时激动起来,随后他做了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决定。
忽然把锤子往地上一砸,震得木屑飞扬。
“行!冲着村长这份心思,也冲着云娘这碗茶,俺老周拼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样枪做出来要是打不响的话,您可别怪俺手艺差。”
“我也没做过,但是我敢说,我做不了,这十里八乡没人能做!”
“打不响算我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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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张鸿猛地起身,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嘿嘿一笑。
“刘三,你跟老周搭手,缺啥零件就从穿山豹的仓库里找,要是有铜器,拆了融了做弹簧!”
“我全力支持你!”
“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但是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嗯呢,得嘞!”
刘三搓着手往铁匠铺跑去了,半路又回头喊,“村长,那硫磺硝石还买不买?”
“买!”
“直接买!咱们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张鸿的声音追着他的背影,随后说道:“顺便买几桶桐油,枪管做好了要泡油防锈!”
老周看着张鸿的背影,忽然对云娘叹口气。
“云娘啊,俺看村长是想把每一条路都做到最好啊!”
“可是,这一切是很难的,一个搞的不好,就白费了!而且所消耗的精力也很大!”
“万一失败了的话,我们可负责不起啊!”
云娘望着演武场上操练的赤狼军,嘿嘿一笑,只见阳光照在他们汗湿的脊梁上,像一块块古铜色的铁。
“周大叔,只要能让弟兄们少流血。”
“咱们的人少一点伤亡!兄弟们能过好一点的话。”
“鸿哥儿就是想摘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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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也给他搬梯子。”
这就是贤妻!
三日后,铁匠铺的后院被竹篱笆围了起来。
在外面的篱笆上挂着。
“修农具,勿近”的木牌,里面却传出奇怪的敲打声。
外面站了一队士兵,防止的就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人进去。
当然,因为行动比较保密,感兴趣的人几乎没有。
现在整个村子都是赤狼军的人,基本不用担心内部人员会变成叛徒。
除了派去的士兵外。
老周的三个徒弟轮流守在门口,怀里抱着磨得锃亮的斩马刀,见人就瞪眼睛。
张鸿掀开篱笆门时,正看见刘三举着个铜片往扳机上比划,铜片在他手里弯成弧形,又 “啪”
地弹直,差点打到老周的鼻子。
“你小子,别这样!”
“小心点!”
“轻点!”
老周一把抢过铜片,用锉刀细细打磨边缘,“这弹簧要是断了,上哪再找这么有韧劲的熟铜去?”
铁匠铺中央,一支半人高的铁管子斜靠在风箱上,枪管表面还留着锻打的痕迹,却异常光滑。
这模样看上去不错。
这一刻,张鸿都有些惊讶,感觉有些新鲜又熟悉,但还带着一些陌生。
张鸿伸手抚摸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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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比斩马刀的刀刃还要细腻。
“枪管好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难道就这么成功了?”
“之前不是说要半个月吗?”
老周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倒出黑色的粉末和细小的铁砂。
“引火药按您说的,硝石、硫磺、炭灰三七三配比,铁砂是用废马蹄铁砸的,大小跟豌豆差不多。”
刘三献宝似的举起燧发装置,弹簧连接着燧石夹,扳机一扣,燧石夹 “啪”
地弹起,擦出一串火星。
先不说威力,这气势是来了。
而且,这熟悉的感觉,就是张鸿想要的,这硝石的味道,舒服!
“村长您看!这燧石是从山里捡的火石,硬度够!”
张鸿接过装置,反复扣动扳机,弹簧的弹力均匀,燧石擦火星的瞬间精准无误。
他忽然想起前世所使用的自动步枪。
现在肯定用不到那么好的装备。
但是再看看,眼前这粗糙的铁器,却让他心跳加速。
虽然,这东西不如自动步枪。
甚至差得远,可是这东西是热兵器啊!
热兵器打冷兵器,那是碾压的。
当然,前提是完整的热兵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