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下达命令。
“收拾利索,枪油擦干净,一丝火药味都不能带出去!记住出去的顺序,分开走!刘三,安排两个人,去把出口的痕迹扫干净,盖严实!”
“得嘞!”
刘三立刻张罗起来,点了几个人名。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显得极为认真。
都知道,一旦有一点搞不好了,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现在做地界是最危险的地界,也是最刺激的地方,绝不能容许有任何闪失。
与城东粮仓地下的局促和汗水蒸腾截然相反,王府听涛阁内暖香浮动,玉壶琼浆,气氛却透着无形的紧张和算计。
王爷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手里捻着一串温润的羊脂玉佛珠,锦袍半敞,似乎慵懒,但那双细长的眼睛却精光闪烁,紧紧盯着堂下回报的黑衣人。
“属下观察七日,未曾松懈。”
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平板无波,
“粮仓外围守卫确如军令布置,轮换有序。
张鸿手下那叫陈三的,负责统领明面军卒,操练用的皆是军中常见长枪阵法,队列严整,进退颇有章法。
白日间有几位儒袍先生入内,据查是教习兵丁认字读书,诵的是《千字文》《论语》之类。”
王爷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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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指尖轻轻叩击着黄花梨木雕花的榻沿,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侍立在旁的谋士吴先生,留着山羊胡子,微微颔首,接口问道:“夜间呢?粮仓内可有异常动静?”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回先生,粮仓夜间守卫松懈许多,值夜者似乎多在打盹。”
“粮仓深处偶有……类似木桩敲击或器物挪动的轻微异响,但相隔较远,风声也大,无法断定具体来源。”
“属下曾冒险潜入粮仓后墙竹林探查,却并未发现操练痕迹。仅有一处墙角泥土略新,不似长久闲置。”
“新翻的土?”
王爷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哦?倒像是要种点东西?张鸿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吴先生捋了捋胡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王爷,那‘木桩敲击’… …会不会并非真木桩?张鸿的根底在黑风寨,最着紧的就是那批‘怪模怪样的铁管子’。
那批东西,我们在他的明面营盘,可曾见到半分踪影?”
“哼!”
王爷冷笑一声,手中的玉珠捻动速度略快,
“岂止营盘未见!连他身边几个最亲近的,如那憨傻巨汉,还有那个手腕子上有疤的机灵鬼,日常所佩,也无非是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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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短匕,与那日在王府舞动的古怪长兵截然不同。
那些东西,连同他所谓的火药,必定被他藏了!”
“藏得住身形,未必藏得住痕迹。”
吴先生微微一笑,透着老谋深算,
“王爷所谋深远。
让他看守粮仓,明面上是信任提拔,实则将他困在城东青龙军的眼皮底下,动弹不得。
粮草虽是实打实给了他,却也将他的命门一并给了我们。
王爷何时断了这粮草辘辘……这数百张嘴,就是悬在他颈上的利剑!再者,”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凝,
“蛮子密信一事,张鸿虽巧言推脱引火烧了,但蛮子王庭使者被杀,信物金牌在他手中丢失,蛮王那边岂会善罢甘休?那密信内容,无论真假,只要入了蛮王耳,便是惊涛骇浪!齐家那边恐怕此刻也已得了风声,如坐针毡!”
王爷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坐直了身体:“这正是我所虑之处!那封密信,若被蛮子得了去,必疑心是本王借刀杀人,借赤狼军之手除其使者!张鸿这一手……看似蠢笨,实则恶毒!将我与蛮子、齐家的矛盾推向了风口浪尖!”
他手中的玉珠链因为用力而绷紧。
“王爷息怒。”
吴先生连忙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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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
“此事未必没有转圜之地。
祸水东引,亦是良策。
蛮子如今势大,密信指向的却是齐家。
我们可以… …暗中派人接触蛮子使者,示好辩解,只说是赤狼军自行其事,其统领张鸿野心勃勃,更夺了金牌欲邀功于王爷,那被毁的密信内容更是张鸿栽赃齐家,意欲挑拨!将蛮子的怒火,引向赤狼军和张鸿本人!此为其一。”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其二,粮仓既是陷阱,也是绝佳的葬身之地。
王爷只需一道密令,令青龙军以防范蛮奸细为名,增加粮库外围巡哨,步步压缩张鸿的活动空间。
必要时……粮仓失火,焚毁存粮,看守不力、引发兵乱之罪,足以让整个赤狼军万劫不复!而王爷您,不过是痛失粮草,无奈肃清乱兵而已。
届时,城中百姓只会拍手称快,蛮子那边也有了交代。”
王爷听完,脸上的怒容渐渐被一种冰冷而深刻的算计取代。
他重新靠回软榻,慢悠悠地捻动着佛珠,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吴先生此言……深得我心。”
他沉吟片刻,眼中寒光熠熠,
“第一步,按先生所言去办。
派老八的人,带足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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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玩,用最快的速度秘密去一趟北边,务必见到蛮子的‘黑狼主’,把该说的话说圆乎了!
密信指向的是齐家,张鸿是夺宝栽赃的狂徒!本王……愿意用张鸿的人头,甚至齐家的几座边城作为诚意,消弭这场误会!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淬了冰:“青龙军那边,明日传我口谕:因蛮子细作活动猖獗,着令青龙军副将严彪,加派三百精锐,着重巡防官仓及城东官道,严防死守!
凡有可疑人等,擅闯、接近粮仓者,无需奏报,可就地格杀!
粮仓附近十丈,划为军禁!”
“遵命!”
黑衣人身形一肃。
“至于那齐家…”
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深深的忌惮,
“暂且稳住。
传信给齐家主,就说蛮子使者确为其仇家暗杀,凶手正查,密信一事纯属张鸿这乱匪造谣中伤!本王誓与齐家同进同退!”
“王爷英明!”
吴先生深深一揖,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如此连环计,既能化解蛮子危机,稳住齐家,又能不动声色地将张鸿这头疯狼置于死地!届时,赤狼军一灭,王爷您不仅除了心腹大患,更能收揽其精兵利器为己用!云州境内,再无掣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