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抱拳，语气斩钉截铁，将自己完全塑造成一个兢兢业业的“后勤官”形象，将自己的人脉圈子压缩到最低，同时再次把“彻查”的皮球踢回给王爷——你没实锤，凭什么怀疑我？
“张将军真是……洁身自好啊！”王爷眼中的厉色更盛，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刀锋。
他死死盯着张鸿那张在明亮烛火下显得过于平静坚毅的脸庞，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炸裂胸膛。
这个油盐不进的泥腿子！
骨头硬得硌牙！
旁边的吴先生见王爷气息再次不稳，唯恐场面彻底失控，连忙不着痕迹地向前挪了半步，对着王爷方向微微躬身，开口的语调圆滑得如同抹了油：
“王爷息怒！
张将军忠勇可嘉，日夜操劳于仓廪重地，疏忽了外间风闻也是有的。
此事复杂，牵涉甚广，还需从长计议。
至于齐家那边……”他话锋一转，巧妙地移开了焦点，也给了王爷一个台阶，“老大人深明大义，昨夜不也体谅王爷苦心，说愿助王爷澄清流言、稳定大局么？”
王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汹涌的杀意。
吴先生递来的梯子，他不得不下。
张鸿这块滚刀肉，言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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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啃不动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仿佛将肺腑间的浊气都吐了出来，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捏着那串破损的念珠。
“也罢……”声音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阴鸷，“张将军一心公事，倒也无暇他顾。”他再次睁开眼，目光却不再聚焦在张鸿身上，只懒懒地挥了挥手，“今日……辛苦张将军了。
粮仓重地离不开你，回去歇息吧。”
“末将告退！”张鸿毫不拖泥带水，抱拳行礼，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停留。
两名离得最近的内卫下意识地想阻拦，但吴先生一个严厉的眼色扫过去，他们立刻钉在了原地。
议事厅厚重的雕花木门在张鸿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弥漫着香薰味和杀机的窒息空间。
厅内，王爷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大盛，哪里还有半分疲惫！
他手指倏地收紧，那颗布满裂纹的白玉念珠在巨大握力下“啪”的一声脆响，彻底碎裂开来！
碎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废物！
都是废物！”低沉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王爷息怒！”厅内众人齐齐躬身，噤若寒蝉。
“息怒？本王拿什么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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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胸膛再次起伏，面目狰狞，“一个账房丫头能用律例挡路！
一个泥腿子反贼能拿朝廷规制跟本王叫板！
本王的人连个破地窖的门都进不去！
本王的面子……在这些人眼里算个屁！”
他霍然站起身，焦躁地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厅内来回踱步。
“王爷，”吴先生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张鸿此贼，言语如铁壁，油盐不进，再强行逼问已是徒劳！
且容易授人以柄！
然今日王爷以齐家之事试之，其否认得如此干脆利落，反倒印证其心中有鬼！
欲盖弥彰！
再者，他那粮仓内部，严防死守若此，绝不可能仅仅存粮！
必定藏着关乎其命脉的不可见光之物！
严副将试探受阻，王爷您亲自召见亦未能敲开此獠口风……那便只剩下……”
吴先生眼中也闪过一道寒光，以手作刀，向下做了一个决绝的劈砍动作：“最后的绝招！”
王爷脚步猛地停住，回头盯住吴先生：“你是说……‘惊雷’？”
“正是！”吴先生声音更沉，“不能再等！
当务之急，立刻动用我们在‘那边’最深的那颗钉！
让其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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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抓准时机，制造‘通敌’铁证！
同时……齐家那根线也要立刻勒紧！
务必逼出张鸿与蛮族勾连的‘风声’！
然后……”
他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笃定：“届时王爷手握如山铁证，再号令三军！
雷霆万钧，踏破城东粮仓！
名正言顺！
将那地窖里的老鼠窝、火药库、铁匠铺翻个底朝天！
任他张鸿牙尖嘴利，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也无力回天！”
王爷阴沉的眼中终于翻涌起一丝名为“希望”的残忍光芒，他缓缓点头，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淬着毒：“好！那就放信给‘惊雷’！
本王……要见到那颗引爆一切的炸雷！要快！至于齐家……告诉他们，想活命，就拿张鸿的人头来换他们的清白！”
……
粮仓地窖入口附近的杂物堆被悄然挪开，新填的土被扒开一条刚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张鸿的身影无声地滑入，厚重的铁板在他身后迅速复位、掩盖。
浓重而熟悉的铁腥味、硝烟味、汗水味混合着陈粮的气息扑面而来。
“村长！”
“张将军！”
微弱油灯下，焦急等候的云娘、陈三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借着昏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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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众人看清张鸿虽面色如常，但靛青色的布袍腋下、后背，竟有大片深色的湿痕——那是高度紧张下，冷汗浸透了层层衣衫。
“没事。”张鸿吐出一口浊气，简短道，声音透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他接过云娘递来的粗陶碗，将里面温热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冰冷的井水滑过火烧火燎般的喉咙，带走了些许躁意。
“王爷……说什么了？”陈三迫不及待地问，憨娃、刘三也都紧张地盯着。
“还是粮食！
查账不成，便想用齐家和蛮族勾结的脏水泼我！”张鸿眼神冰冷，“被我顶了回去。”
“这帮狗娘养的！”陈三重重一拳砸在旁边垒起的粮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云娘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更深层的东西：“王爷……他今日召你，无功而返，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会……变本加厉！”她望向通往下方更深地窖的、被巧妙掩蔽住的通道入口，忧色更浓。
“不错。”张鸿重重地点头，目光也投向那片阴影，“他们硬闯不成，栽赃未遂，恼羞成怒之下，必定会动用最后的绝招！
逼出‘证据’，引蛮族发难，或者直接在粮仓内部……动手脚！”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