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脚?”云娘脸色微变。
“更有可能!”张鸿语速加快,“王爷最后提到齐家时,眼神不对。
他很可能已经和齐家达成了某种交易!
甚至……已经在策动蛮族那边的棋子!
目标,就是我们这里!
他们要制造铁证!”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所有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王府的阴谋像无形的毒瘴,开始实质性地蔓延过来。
“那我们……”陈三眼中戾气翻涌。
“他们想快,我们就必须更快!”张鸿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云娘,账目再紧,也要挤出至少一百斤粗麦!
另加五十斤豆子!
不拘成色!
陈三,挑三个最机灵、面孔最生的兄弟,从明日开始,每日辰时、未时两个时辰,扮作走街串巷的货郎!
篓子里塞满陶罐、粗盐、针头线脑!
暗中留意这粮仓东西两面半里内所有生人!
尤其是眼神不正、行踪诡秘、携带包裹的!
重点给我盯住那条通往下水道的暗口附近!
那耗子窝出来的人,必定走那条道通风报信!
刘三!”
“在!”刘三上前一步。
“你再去一趟那个废药铺!
不要靠近,远远找一处能看到后院马厩的制高点,盯紧了!
看他们夜里有无特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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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马匹有无增减!
若有陌生人从暗道进出……记下时辰和外貌!
憨娃!
你带人,重新检查粮仓外墙所有角落,尤其是高处的通气窗!
找块薄油毡或者结实的厚布盖住,确保从外面绝对看不到里面的灯光人影!
外面的人……很可能在找我们的破绽!”
“明白!”众人齐声应诺,凝重中带着一丝亢奋。
“还有……”张鸿的目光转向地窖深处,那隐约传来的、压抑的敲打声和低语,“老周!
七零部件的进度!
还能不能再快?!”
地窖深处响起老周暴躁但底气十足的回答:“张鸿小儿!
你以为老子在歇着?炉火没停过!
人手分了三班倒!
天亮之前,老子让你能再摸上一把新家伙!
炉灰都快糊眼睛了!”
地窖深处,老周那个暴躁却底气十足的回答带着回音砸在土墙上,驱散了几分压抑。
张鸿深吸一口弥漫着铁锈、硫磺和煤烟的空气,这股味道此刻非但不呛人,反而让他绷紧的神经松弛了几分。
他大步走向被各种模具、铁砧、淬火水槽挤得满满当当的核心区域。
光线昏暗,只靠几盏固定在粗木架子上的小油灯照亮。
十几个匠人和有力气的士兵分成三拨,正埋头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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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拨人围着熊熊燃烧的土炉,挥舞着大小不一的鼓风机皮囊,脸上汗水晶亮,煤烟熏得如同戏里的黑脸曹操;另一拨守在水槽边,聚精会神地盯着通红铁块浸入浑浊淬火液时升腾起的刺鼻白雾,伴随着持续的“嗤——嗤——”声,水汽弥漫;还有一拨则在角落昏暗处,借着油灯微光,用锉刀、砂石一点点打磨着刚出水的粗胚件,金属摩擦声尖锐刺耳。
老周站在一个粗木桌案前,正用力按着一块固定在夹具上的枪管粗坯,用刻尺和细炭笔仔细比量着,鼻尖几乎贴在冰冷的金属上。
他闻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昏黄灯光下像两簇燃烧的火苗。
“再快?张鸿小儿!
你当老子是神仙吹口气就能成器?”老周吼声如雷,唾沫星子差点喷张鸿一脸,旁边一个年轻学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你看看这帮兔崽子!
手上全他妈是燎泡!
老子嗓子都喊劈了!
第三炉!
整整熬了八个时辰没合眼了!
你看看那水皮子,稠得跟浆糊似的!
再不换,下一炉淬出来就得裂!
这活儿讲究的是火候手劲儿,又不是拉屎放屁快就完事儿了。”
他指着桌案旁边地上。
几根不同色泽、不同弯曲程度的废弃枪管静静躺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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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布满裂纹,有的形状怪异——这些都是失败的代价。
“周叔,不是催您。”张鸿走到桌案边,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支刚打磨好、闪着幽冷寒光的枪管尾部配件,感受着那份沉重的金属质感。
“王爷刚才召我去了议事厅,言语之间,句句带钩,矛头直指粮仓和地窖。”
“他们硬闯不成,栽赃没门,剩下的路……怕是要玩狠的,放火、制造通敌铁证、甚至直接在我们内部点把火!”
“我们时间不多了!七处零散工坊做的部件,最快多久能陆续收齐?”
提到“王爷召见”和“玩狠的”,周围几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紧张地望过来。
炉火映照下,几个离得近的年轻人脸上汗水和煤灰混在一起,更显凝重。
“妈的!”老周啐了一口,“就知道那鸟王爷憋不出好屁!
怕咱们这炉火烧红了他的腚!”
他丢开刻尺,走到角落里一个用油布盖着的箱子旁,哗啦掀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不少已经初步打磨好、闪烁着冷冽幽光的铁质部件。
有的是形状古怪的击锤拨机,有的是刻着凹槽的燧石夹,还有打磨光滑的扳机护圈和机括外壳。
“给!”老周拿起一个形状最复杂、中间有凹槽的击砧部件,直接塞到旁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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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精瘦但手掌宽厚、满是老茧的老铁匠手里。
“郑老蔫!你眼神最好手最稳,这狗日的‘破风’心窝子里的撞针簧片和闭锁挂钩归你!天亮前磨出来!分毫不差!毛刺扎手老子就剁你肉填缝!”
“得令!
周大匠!”叫郑老蔫的老铁匠默不作声接过,立刻回到他的角落灯光下,拿起比针粗不了多少的刻刀和放大石片,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一点一点地剔着微小的毛刺和飞边,呼吸都放轻了。
老周又抓过两个厚实的连接片:“铁蛋!狗剩!你们两个,负责这两组管箍和护木基座!对好了榫卯尺寸再钻孔!错一丝,你们就滚去夯土墙!”
“放心周头儿!”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立刻接过部件,跑到另一边更亮的油灯下,拿出卡规、钻具和锉刀,互相低声核对着尺寸,小心翼翼地开始工作。
他安排完手里的,又转向张鸿,眼神疲惫却异常光亮:“张头儿,按现在弄出来的和分下去的活儿…我估摸着,明天后半晌起,应该就有地方能陆陆续续把活好的部件送来接头了!”
“最慢最慢得大后天早上!”
“东城根儿那家老癞头的铺子,做护木托子的活儿细,但也最慢,他总想刨得溜光水滑能当镜子照!”
“老子恨不得抽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