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粮!没钱!”
“连喘气都怕大了声惹来白眼!”
“外面的人,那些大人物,把咱当贼!当匪!当一把随时可以丢出去喂狗的破刀!”
人群里,有人粗重地喘息,有人捏紧了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但他们错了!”
张鸿猛地提高声调,如同惊雷,“咱们是谁?是从七河村刀口舔血杀出来的虎狼!是守着这几万石粮食让全城百姓熬过寒冬却没偷过一粒米的汉子!更是……”
他顿住,目光从那些满是风霜和血痕的脸上掠过,“更是能让敌人夜不能寐的利刃!”
他转身,对着站在粮垛另一侧的陈三点了点头。
陈三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弟兄们!瞪大眼珠子!开眼!”
随着他的口令,十几名精选出来、臂力足又反应最快的汉子分成两队,从旁侧快步抬出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木架框!
粗布猛地掀开!
左边的木架上,三十支保养得相对光亮些、枪管更长些的老式震山枪整齐排列,虽有些陈旧磨损,但散发出的森森杀意不减。
但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右边木架死死吸住!那里,二十二支黝黑沉郁、线条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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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精悍流畅的“破风”
如同蛰伏的凶兽,静静陈列!它们与震山枪截然不同,枪身短了半尺,但结构更显粗壮紧凑,尤其是那新式的击发机构部位,透着一种冰冷又高效的暴力美感!
“哗——”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骚动!纵然许多人不清楚新旧枪械的具体差异,但那份沉甸甸的崭新威势,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凶悍劲头,足以点燃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火焰!那是力量的具现!
“这是‘破风’!咱们周大匠带着兄弟们,在油灯煤灰里,一锤一钻,硬凿出来的新家伙!”
陈三的声音带着亢奋的嘶哑,“不是王爷给的!不是谁施舍的!是咱们自己淌着汗、熬着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生出来的娃!劲道比震山枪猛了一倍!打那鞑子的重甲,也如破朽木!”
他吼完,自己也激动得眼珠通红。
憨娃挤在前头,看着那些新枪,口水差点掉下来,瓮声瓮气地叫嚷:“张头!让俺摸摸!俺给新枪开荤!一枪崩掉严彪那杂碎脑壳!”
“还有震山枪三十支!都是重新拾掇过的好家伙!”
陈三吼着补充,“扛得起大枪的,都支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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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好!好!好!”
校场上爆发出低沉的、却如同压抑已久的山洪般的欢呼!这欢呼并非响亮,却带着一种要咬碎牙齿的狠劲和终于亮出獠牙的痛快!
张鸿的目光灼灼如火,扫过那几十支代表着此刻反抗底气的枪,扫过眼前这群嗷嗷叫的兄弟。
粮仓四面高墙,墙外强敌环伺,王爷的刀子随时可能落下。
但他心底,那份久违的、要劈开这天罗地网的决绝悍勇,伴随着这几十道寒光,彻底燃成了熊熊火焰!
“赤狼!”
他举起右臂,攥紧成拳!
六百余条汉子同声咆哮,声浪卷过粮仓狭窄的空间,震得仓梁嗡嗡作响:
“赤狼!!”
这啸声,不似宣告,更像宣战!
正当粮仓内的怒吼余波还未散尽,远处那扇沉重的包铁木门处陡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刃出鞘的铿鸣!
“戒备!”
负责门禁的老兵声嘶力竭的示警猛地撕裂了校场短暂的热血沸腾!
所有欢呼戛然而止!前一秒还沸腾的热血瞬间冻结!六百多双眼睛如同最凶猛的猎犬,瞬间齐齐转向大门方向!憨娃猛地抄起了靠在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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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那门柱般粗的哨棒,陈三的手死死按住了腰间的破甲短锥。
王爷的人?!要翻脸强攻了?!来的这么快?!
张鸿眼神如寒冰,一个滑步就从粮包堆上跃下,直扑门楼方向!右手已悄无声息地探向腰后,捏住了“破风”
枪托!
然而,预想中的撞门巨木、火箭攒射并未出现。
门外传来的并非进攻号令的吼声?
那声音似乎……透着一股急切和慌乱?
门楼上瞭望孔的老兵透过孔洞死盯着外面,脸色极其怪异,回头对着冲上台阶的张鸿吼道:“村长!不是冲门!是……是巡防营的一小队!领头的是严彪手下一个姓马的把总!没带重家伙!”
“像是在找……找人问话?”
“问话?”
张鸿眉头紧锁,迅速凑近瞭望孔。
门外官道上,约莫三四十个青龙军骑兵勒马逡巡,当先一名军官正对着紧闭的粮仓大门方向抱拳拱手,脸色在清晨微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难看,不是往日那种耀武扬威的神色,竟似带着几分仓惶?
“张……张将军!张将军可在?!”
那马姓把总的声音拔得老高,穿透门板都听得清清楚楚,完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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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嚣张跋扈,“烦请开门通禀一声!王爷有令!急传张鸿将军入王府议事!”
议事?又是议事?就在一个时辰前,才刚被严彪堵门羞辱威胁过,转眼又来“请”
?
还是这般惶急的调子?
门楼上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疑。
“姓马的!你们严副将呢?又要玩什么花样?鸿门宴还没开够?”
陈三在下面厉声喝问。
那马把总声音更急,甚至带上了哭腔:“张将军!陈大哥!误会!都是误会啊!严副将,严副将他不在!”
“这回……这回真的是天大的急事!”
“王爷说了!务请张将军看在云州百万生灵的份上,立刻去见一面!王爷说此乃云州生死存亡之秋!”
“请张将军以大局为重!”
“云州生死存亡?”
张鸿心头剧震!王爷手下竟说出这种丧气话?而且,这姿态放得太低了!低得反常!低得透出一股毛骨悚然!
他心中念头电转。
是真是假?是新的陷阱?还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告诉他!门可开一条缝,他一人下马卸甲进来,说清楚何事。”
张鸿对着老兵下令,声音冷硬如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