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噩耗击垮？还是在用东风城百万生灵的性命做最后的赌注，布下一个更大的、要彻底将他和赤狼军碾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陷阱？！

接受虎符，就是接受了这烫手的山芋！同时也是接过了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活棺材！

“王爷！”

张鸿的声音如同冰封的河面，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迎着王爷那双几乎要燃尽一切希望之火的血红眼睛，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紧绷的神经上：“蛮族叩关，镇远沦陷，此乃泼天大祸！云州存亡，旦夕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穿透了那虚伪的眼泪和哀求：

“然！军国大事，非儿戏！末将不过一粮仓守将，麾下仅数百乡勇，骤登高位，执掌全城兵事，如何服众？王爷此刻托付全军，恐非明智之选！”

这话如同冰锥，刺得王爷和吴先生都猛地一颤！

这……

他竟然拒绝了？！

“将军何出此言！”

吴先生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声音尖锐，“大敌当前，唯有将军这等勇略兼备、又于野外搏杀过蛮骑之人方可稳定军心！王爷已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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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毫，将军切不可推……”

“吴参政！”

张鸿目光冷冷扫过吴先生，那眼神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寒意，直接将他后面的话堵回了嗓子眼。

​“末将的意思是，”

张鸿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粮草未清，军备未足，城内各营建制不明，号令难通！末将此刻接令，不过是空执兵符，难有效力！仓促为之，只会误了战机！”

他目光转向脸上血色尽褪、嘴唇翕动的王爷，加重了语气：

“王爷！与其让末将这无根之萍执掌兵权而无所建树，不如请王爷先行理清城防要务，明确营垒归属，备足粮秣军械！待诸事稍备，末将方敢力战不退！”

“给末将两个时辰！容末将回营理清自身所携粮草军械底数，集合精干，同时也请王爷在这两个时辰内，将东风城卫戍各营兵力、驻防点、将领名册及城头各段军械储备之况，整理一份，交予末将，以便末将心中有数！届时，再议如何调配御敌不迟！”

张鸿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着硬石头，直接泼在了王爷头上！

两个时辰？！王爷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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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前锋是轻装拐子马！没带辎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是来打草谷、来屠城、来快进快出劫掠破坏的！他们速度极快！探马回报，前锋离城已不足百里！

两个时辰？！

等张鸿回去准备？

等王府整理名册？等他把一切都“心中有数”？！蛮子的马蹄都要敲碎城门了！

“张将军！不可啊！”

另一名军将失声叫道，脸上是真正的恐惧，“蛮骑转瞬即至！当务之急是立刻登城协防！调兵遣将！哪里能等两个时辰！这……”

“若此刻城防已如纸糊，军令又出不了这王府，两个时辰后又有何用？！”

王爷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破风箱，透着一股彻底的绝望和无力感。

他甚至觉得，张鸿这推脱，就是要眼睁睁看着东风城毁于一旦！看着他这王爷死于乱军之中！

他最后的指望……

竟如此冰冷地拒绝了他？！

“王爷！”

张鸿猛地踏前一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战场磨练出的决然和压迫：“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能不察而用命？！末将不敢轻狂，但亦不敢做无谓牺牲！若无粮械无兵额，末将纵有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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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勇，带着这几百号袍泽弟兄空手上城，又能挡得住蛮子几次冲锋？！”

“两个时辰！”

他抬起手，竖起两根指头，死死盯着王爷的眼睛，那目光不容置疑：“请王爷即刻着人备妥资料！也容末将回去点验弟兄们手里的家伙事！若有寸功，愿为先锋！若有差池，甘当军法！告辞！”

说罢，他竟毫不犹豫，抱拳深深一礼，转身就走！

步伐沉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不给王爷任何再开口强留的机会！

王爷眼睁睁看着张鸿那玄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议事厅厚重的门帘后，那挺拔决绝的背影，仿佛在嘲笑着他所有的算计和最后的乞求。

“噗——！”

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头！王爷眼前彻底一黑，一大口黏稠乌黑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溅满了吴先生的前襟和脚下的波斯地毯！他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王爷！”

“快！传御医！”

议事厅内瞬间乱作一团。

……

急促的马蹄踏碎东风城清晨残存的死寂。

张鸿没有坐王府的青呢骡车，而是径直走到粮仓外翻身上了自己带来的那匹战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