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松了口气:“刘三,跟紧!注意两侧!”他立刻转换角色,专注警戒。
林中的光线随着他们深入愈发幽暗,只有树干上的苔藓发出微弱的莹光。
不知过了多久,穿行变得更加困难,荆棘几乎密不透风,需要靠憨娃巨大的身躯强行开辟道路,留下一路嘎吱作响被压断的枝条。
张鸿伏在憨娃背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剧烈的颠簸和持续的疼痛如同钝刀割肉。
就在精疲力竭之际,前方的刘三突然兴奋地低呼一声:“出来了!看到官道边上的乱葬岗破石碑了!到城北了!”
陈三精神一振,扶着膝盖喘息几下,快步上前,透过最后的稀疏林木缝隙望去。
果然,前方几百米外就是荒凉冰冷的官道,更远处,东风城低矮的城墙轮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若隐若现,隔着中间那片荒地就是城北那片标志性的乱坟岗,歪斜的石碑随处可见。
“小心点!”
陈三压下喜色,眼神锐利地扫视官道和乱坟岗方向,“可能会有巡逻哨!绕过去,从北边城墙废弃的排水涵洞摸进去!那个口子只有老周和柱子知道!”
几人立刻改变方向,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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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坟和枯草的掩护,在乱石间快速穿行。
城墙越来越近,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城里那种特有的、混杂着尘土、垃圾和隐隐焦煳味的复杂气息。
很快,一个被荒草和冻住的污泥半掩着、半坍的矮洞出现在城墙根下。
陈三上前,在一个特定的角度,对着墙壁一处不起眼的凹坑,用一种奇特的节奏叩击了几下——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片刻后,里面传来同样节奏的回应敲击声!
洞口堆积的污泥被扒开些许,露出柱子那双警惕又焦急的眼睛!
“三哥!村长!你们……”柱子看到伏在憨娃背上,脸色惨白如纸、肩后一片暗红的张鸿,声音瞬间变了调,“村长伤着了?!”
“快!先进去再说!”陈三低声催促。
柱子立刻和里面另一个人手脚麻利地将洞口彻底清开一个小缝。
憨娃小心地弯下腰,在柱子和里面另一个同伴的帮助下,侧着身,像运送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将背上已有些半昏迷的张鸿一点点挪进了幽暗的涵洞里。
涵洞内空气浑浊,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淤泥的腥气,但比外头的寒风刺骨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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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点着一盏小小的桐油灯,光线黯淡。
除了柱子,还有老周也在。
老周一看到张鸿的样子,脸都吓白了:“老天爷!快!快放那边麻袋上!柱子,拿我的酒和伤药来!快点!”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张鸿小心地放到几张铺了干草垫的麻袋堆上。
老周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从不离身的锡酒壶,猛灌一大口劣质烧刀子,俯身便对着张鸿肩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喷去!
“呃啊——!”剧烈的刺激让张鸿猛地从半昏迷中痛醒过来,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按住他!憨娃!按住肩膀!”老周吼道。
憨娃连忙用他那巨大的手掌,力道恰到好处地压住张鸿另一侧完好的肩头。
老周动作飞快地清理伤口、敷药,又扯下自己的内衬里衣撕成布条紧紧包扎。
手法虽粗糙,但极有效率。
“贯穿伤!没伤着骨头是万幸!但这拉扯太狠了,加上被水泡透,得好生养一段,不然胳膊都要废了!”老周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心有余悸。
张鸿躺在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不断滚落,嘴唇毫无血色,眼神却已恢复了锐利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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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
涵洞里弥漫着劣质酒液、劣质金疮药、血腥气和浓重污泥腐败的味道。
昏暗的桐油灯光下,张鸿额上冷汗涔涔,被剧痛和方才奔逃的疲惫侵蚀得脸色灰败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但那双眼睛即使在虚弱的眼帘下,依旧折射着磐石般的冷硬锐光。
老周包扎动作刚结束,陈三刚安排完老周去向云娘传讯,涵洞深处那通往城内的、更为隐蔽狭窄的出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但极有规律的叩击声。
笃笃!笃笃!笃笃笃!
这是约定的紧急暗号!但节奏是最高警戒级别!
柱子和陈三瞬间绷紧!陈三短刃瞬间握紧,柱子则迅速移向油灯旁,一把抓起备用的铁钎,眼神警惕地盯向那个黑黢黢的出口。
张鸿闭着的眼睛也倏然睁开。
吱嘎……
堵住那狭窄出口的沉重石板被推开一条缝,一股凌厉的风雪气息涌入,紧接着,一道裹在厚重青色锦绒斗篷下的身影迅速滑入!尽管身形被宽大的斗篷笼罩,兜帽也压得很低,但那股身居高位、杀伐决断的上位者气场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空间!
来人进入后立刻反手轻巧地将石板复原,动作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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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利落。
兜帽微微抬起一点缝隙,露出小半张脸——雪白精致的下巴,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一双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亮得惊人的锐利眼眸。
这双眼睛几乎没有看陈三和柱子,第一时间精准地锁定了麻袋堆上那个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张鸿!
柱子下意识后退一步,紧张地握紧了铁钎,喉头滚动。
陈三则立刻收起了刀刃,单膝触地行礼,动作标准利落,声音带着恭敬却无惶恐:“将军!”
来人正是青龙将军江琪儿!
江琪儿此刻根本无暇回应陈三的见礼。
她所有的冷静和威严,在看清张鸿惨状的瞬间,被一股汹涌的、无法言喻的惊悸和心痛彻底击碎!
她甚至无视了涵洞里的污秽和狭窄,几步就跨到麻袋堆前,靴子踩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兜帽下的目光死死胶着在张鸿惨白的脸上、肩上那片渗透暗红的绷带上。
那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药味,如同一把钝刀绞在她心上。
她猛地伸出手,修长白皙、却戴着冰冷皮护指的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滚烫和微弱的生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