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尴尬和她自己的狼狈气息。

那扇充当货架的木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密室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炭盆噼啪作响，空气中血腥与药味之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那人的、冰冷而绝望的气息。

云娘直到此刻，才极其缓慢、极其清晰地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她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目光落在江琪儿消失的门板位置，眼底深处似有极其复杂的幽光一闪而过。

她拿起床下那块用棉被包裹的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温热的、带着浓郁药香的参汤。

她用小陶勺舀起一点点，细心地吹凉，然后才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得如同在叙述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轶事，只是字眼清晰无比：

“夫君受苦了，方才江小姐，似乎是‘关心则乱’了些，竟比夫君你还要激动几分。”

“看她唇上……”云娘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斟酌最恰当的表述，“脂色微乱，许是不小心，蹭到哪里，沾了点血渍？将军也是过于不关注自己的形象了。”

这几句话，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指责的意味，甚至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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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替江琪儿“圆场”的“善意”。

但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冰锥，将刚才江琪儿失控拥吻、撕咬直至唇瓣染血的疯狂一幕，以及她试图掌控甚至“索取”时那赤裸裸的占有欲。

刻画得淋漓尽致！

张鸿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他一直在强压伤势，逼着自己无视先前那场混乱。

此刻听云娘轻描淡写地说出“唇上脂色微乱”“沾了点血渍”“关心则乱”，脑海中那被扼住咽喉、被强行侵犯唇舌、被撕咬的触感瞬间回笼！

肩头的剧痛仿佛被点燃的引线，混合着巨大的羞恼和一丝被“玷污”的荒谬感。

“轰”地在体内炸开！

他猛地就要从床上坐起！牵动肩伤，剧痛如烈火灼烧！眼前瞬间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呃——！”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从他紧咬的齿缝间迸出！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如瀑！

“夫君！”云娘失声惊呼，手中的陶勺“啪”地掉在地上摔碎。

她再也顾不上任何言语机锋，慌乱焦急地扑上去按住他完好的肩膀：“别动！千万别动！是老身的错！是老身多嘴！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这些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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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躺下！”声音带上了哭腔，那份强装出来的平静彻底粉碎，只剩下纯粹的、无边的疼惜和恐惧。

“没……没事。”

张鸿重重地喘着粗气，强行将那口涌到喉头的血咽了回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颊肌肉因剧痛而抽搐。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云娘，对上她那双盛满真切恐惧和懊悔的眸子。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怒火竟在这注视下平复了一丝。

他伸出未伤的手，用力反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指，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用力摩挲了几下，似乎在传递力量。

他嘴角扯动，竟然挤出一个极其难看、带着血丝，却绝对是“笑”的弧度，只是疼得说话都直抽冷气：

“呵嘶，这婆娘是疯得厉害，嘶，不过疯得也算有点用，至少没追兵过来。”

他艰难地吸着气，“别管她，嘶，你带来的，干净的布，帮我把这脏布换了疼得厉害。”

这份几乎明目张胆的“双标”和毫不掩饰的依赖，如同一阵暖流，瞬间注入了云娘刚才因目睹一切而冰冷刺痛的心。

“好！好！这就换！这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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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连声应着，再顾不上丝毫其他，眼中只剩下眼前这伤痕累累的丈夫。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抹了把眼角，立刻转身取来油纸包里的干净白布、清水，以及老周留下的药。

她动作轻柔却异常麻利，小心翼翼地解开张鸿肩上那已经被血和草药糊成一团、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肮脏布条。

当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眼前，那个贯穿的血洞边缘血肉翻卷，甚至能看到里面被巨大冲击扭曲泛白的骨擦痕时。

云娘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泪水无声地滚落，滴在张鸿冰冷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灼热的湿痕。

她却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用干净的布巾沾着微温的清水，极尽轻柔地为他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污和草药残渣，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无尽的疼惜和祈祷，小心翼翼避开创口深处。

药粉落下时，她更是屏住呼吸，生怕呼出的气息会带给他多一丝疼痛。

张鸿闭着眼，忍耐着伤口被触碰时那锥心刺骨的剧痛。

云娘的泪水滴落，那灼热的感觉仿佛能烫穿皮肉，直达肺腑。

他微微侧头，似是不敢直视云娘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