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一愣,随即咧开嘴:“好嘞!头儿!”接过银子就冲包子摊去了。
张鸿这才低声对云娘说:“看半天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喜欢?待会儿敞开吃。”
他声音很低,带着点难得的戏谑。
云娘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又羞又恼,伸手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谁看了!”
柱子很快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大油纸包和一个黑陶酒壶过来了。
浓郁的肉香和麦香顿时盖过了街市的杂味。
几个护卫喉结都狠狠动了一下,眼睛发亮。
“头儿!包子!还有酒!”
张鸿点点头:“兄弟们轮流,垫垫肚子。”
他没立刻吃,而是让云娘扶着,径直拐进了旁边一家看起来料子最厚实、挂满了各色粗布棉布成捆麻线的布庄。
布庄老板娘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穿一身半新不旧的枣红细布袄裙,头上簪着根磨得发亮的银簪子,颧骨略高,眼神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看见张鸿和云娘这一身“穷酸”打扮,还有后面跟着那几个明显是行伍的粗壮护卫,尤其是柱子手里还提溜着油乎乎的包子,眉头几不可查地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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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
“客官要点什么?粗布细布?还是棉袄料子?”她语气平淡,带着点疏离。
张鸿没理她,目光在堆积如山的布匹卷上扫过。
云娘的目光则被一匹靛蓝色、看起来厚实密实的粗棉布吸引了。
“这块布…什么价?”云娘小心地走上前,伸出手指捻起布料的一角,仔细摩挲着,感受着厚度和韧性。
她眼中闪着光,似乎在盘算这布能做多少身结实耐磨的冬衣、能省下多少粮袋拆下来的麻布片。
“哟,夫人好眼光!这可是‘北地老寒号’,经穿得很!一丈五十五文,童叟无欺!”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瞬间热络了一点,凑上前介绍,“您看这厚实劲儿,挡风保暖最好了!做冬衣正合适!”
“五十五文…”云娘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指在布面上细细捻着,像是在掂量着钱袋的斤两和每一寸布的价值,“厚是厚,可这经纬好像有点…前头‘李氏布庄’那边的同款,也就四十八文一丈吧?”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打量云娘的眼神更认真了几分:“哎哟夫人是行家啊!您说的那是去年陈布啦,咱家这可是新到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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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您摸摸,这韧劲儿,哪里是陈布能比的?四十八文那绝对是旧货!”她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嘀咕:这妇人看着穷酸,眼光倒是毒,手也巧,是个懂行的。
云娘抿了抿唇,没接话,又去看旁边一匹颜色更沉些、厚实感更强的粗毛料,嘴里嘀咕着:“当家的,这色儿给柱子他们几个换换护腿倒行…”
张鸿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看着媳妇那副精打细算、眼睛发亮、甚至和老板娘一来一往砍价的模样。
她完全沉浸其中,那股子居家过日子的利索劲儿又回来了,仿佛暂时忘却了黑铁堡的绝望和肩上的重担。
他眼中那点凶戾不知不觉化开了一些,甚至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喜欢就都拿下。”
他忽然出声。
声音不大,却把正在细细比较布料的云娘和还在舌灿莲花推销的老板娘都惊了一下。
云娘愕然回头:“都…都拿下?”她那点砍价的心思全被打断了,只觉得这男人疯了!这是布!不是粮!堡子里多少人还光着膀子呢!
张鸿却没看她惊愕的眼神,直接伸手解开了自己怀里那个分量明显不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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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口袋。
“哗啦!”
他掏出两颗比鸽子蛋略大、形状不规则、在油灯下泛着柔和却又极其扎眼金光的天然金块,毫不在意地随手丢在了旁边堆积布匹的木板上!
那一声沉甸甸又异常清脆的撞击声,在还算安静的布庄里如同砸碎了一只名贵的瓷碗!
金块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依旧散发着让所有目光凝固的、无法抗拒的赤黄色光芒!
正滔滔不绝的老板娘瞬间哑了。
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鸭蛋,活像见了鬼。
她看看那两块金疙瘩,再看看张鸿那张蜡黄又淡漠无波的脸,又看看衣着同样简朴的云娘,还有门口那几个抱着大肉包子已经看傻了的护卫。
卖肉的汉子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赔笑道:“是是是,夫人说得对!小本买卖实诚得很!这还有新煮的牛骨头汤,熬了一宿,骨油都熬出来了,撒点盐花进去,撒点新鲜的小葱碎,滚烫冒泡地给您盛一碗驱驱寒气?算送您的!”
老板娘脸上的震惊迅速褪去,取而代之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一丝面对豪客的敬畏,声音都带上了颤音:“贵…贵客!您…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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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几乎要扑上去护住那几匹布了,又怕金子飞了。
柱子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张鸿这么豪横地“买东西”,嘴里的包子都忘了嚼,目瞪口呆。
云娘也惊呆了,看着那两块刺眼的金疙瘩,再看看自家男人,又气又急,低声道:“你疯了?这,这得买多少粮啊!买这些布做什么?”她心疼得差点跳脚。
张鸿依旧面无表情,指着云娘刚才看的、包括靛蓝粗棉布和深灰粗毛料在内的好几匹布:“这几匹,还有她点名的布头碎料,全要。
按她说价钱的八折算。
给现钱。”
他顿了顿,看着老板娘那瞬间僵住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再弄点结实油布,铺水窖用。”
他又点了点墙角堆着的硝石口袋:“那个白石头粉,有多少收多少。
也按市价算。”
这是在为火药做长远储备了。
云娘已经无力反驳,只能看着张鸿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在心里肉疼地计算着这几匹布值多少斤谷子。
老板娘被这巨大的反差冲击得手忙脚乱,立刻像换了个人,殷勤无比地招呼伙计搬布、称重、算价,生怕这“大主顾”反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