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肩头爆裂的剧痛,手指因用力而痉挛颤抖,粗暴地压下扳机簧片!旁边云娘几乎同时递上另一根引火绳!她用颤抖的手猛地将火绳按在那燧石夹上!
张鸿的食指死死扣住扳机!冰寒的目光穿透硝烟,锁死了韩魁那张骇人的豁口!
“来啊——!”
崖上韩魁似乎也看到了那冰冷的凝视,惊骇与暴怒让那张豁口几乎撕裂到耳根,他狂吼着举起了手中的大砍刀!
就在这刹那!
“铛——咔嚓!”
“轰——!!”
第二枪!不再是前排士兵的齐射,而是独属于张鸿手中这支特殊“破风”
的怒吼!枪声格外沉闷,如同地底咆哮!
铅弹精准!刁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闷响!子弹并未射中韩魁的要害!它带着螺旋纹的恶毒旋转,狠狠地钻进了韩魁左脸那道狰狞旧伤的根部——那道昨夜被炸布爆燃所伤、正裹在污布下血肉模糊的豁口!
一声远超昨夜爆炸时的、如同濒死巨兽被抽断脊梁般的凄厉惨嚎直冲云霄!
血光猛烈迸现!
韩魁整个庞大的身躯像触电般剧烈一颤,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向后狂飙!
鲜血如同被捏爆的水囊,从他左脸豁口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根部狂喷而出!
那豁口被硬生生再次撕裂扩大,半边脸颊的皮肉如同破布般被扯开,露出惨白的牙床和断裂的骨膜!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跳动的惨白骨茬!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带得向后猛跌,沉重地摔倒在身后的乱石堆里!他那柄门板大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岩石上。
这惊天一枪,直接废了韩魁!
“老大!”
崖上土匪们的惨嚎带着哭腔和彻底的崩溃!
“震山!”
就在这最混乱、最绝望的时刻!张鸿那如同深渊寒冰刮擦出的嘶吼炸响!他甚至因用力而咳出一口黑血,溅在前襟上!
十尊早已引信点燃、如同地狱炮口般等待多时的“震山”,发出了惊雷般的怒吼!
“轰隆!轰隆!轰隆!”
十道炽烈的火龙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巨响猛然喷射!滚烫的浓烟和喷射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阵前!
特制的碎石霰弹如同致命的铁雨风暴,带着撕裂空气的鬼啸声,铺天盖地、毫无死角地狠狠砸向整个野狼坡谷口以及两侧刚刚暴露的土匪藏身处!
霰弹雨点般疯狂扫过!岩壁上碎石粉末四溅!惨叫声已经不是个体,而是汇成了一片密集的、来自地狱深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合唱!
碎肉残肢混合着破碎的布片木屑、断裂的弓箭武器,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无情收割的枯草,抛飞、溅落!
整个谷口瞬间笼罩在一片猩红的血雾和浓烈的硝烟之中!残破的人体组织和内脏碎片喷溅在冰冷的岩壁上,涂抹出最原始血腥的壁画!
这已经不是杀戮!这是绝对的毁灭性碾压!是钢铁与火药对肉身的无情屠戮!
硝烟缓缓升腾、散开。
战场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浓烈的、混合着焦糊肉香与硫磺血腥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口鼻间。
野狼坡谷口内外,再无一个站立的身形。
断肢残骸遍地,破碎的兵器、内脏、血肉模糊的残躯搅和在肮脏的冰雪中,形成一幅地狱屠宰场般的景象。
焦黑的痕迹在岩壁上蔓延,那是震山喷射火焰燎过的印记。
张鸿依旧站在硝烟弥漫的边缘,脊背如同被无形的寒风冻结。
肩头崩裂的伤口渗出的温热血液,正透过层层厚重的绷带布料缓缓洇出,染红了半边旧皮氅,在暮色中晕开一片不断扩大的暗沉污渍。
他握着枪的手指冰冷,指尖因方才的过度扣压而微微痉挛着,指关节发出无声的、令人牙酸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微响。
柱子拖着那条空荡的袖管,一步步挪向谷口那片修罗场。
他的脚步异常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要踩碎那些凝固的冰土与污血。
他的目光如同搜寻腐肉的秃鹫,在那堆破碎不堪的血肉堆中逡巡。
终于,他停在了一处焦黑狼藉的石头堆旁。
那里蜷缩着一具巨大的、面目全非的躯体。
半边脸连同下颚几乎被撕裂掀飞,裸露的惨白骨茬和猩红的牙床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像被巨兽啃噬过的残渣。
胸腔赫然炸开一个碗口大的黑洞,边缘焦黑翻卷,里面曾经跳动的脏腑早已被搅成一团模糊浆糊。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后脑勺被某种可怕的冲击力彻底轰碎了,碎裂的颅骨、毛发和粘稠脑浆混合着冰碴子,糊在背后冰冷的岩石上,形成一幅惊悚的“涂鸦”。
柱子独臂伸出那截断刀,用刀尖在那躯体脚踝处勾挑了两下,扯下一块沾满血污、已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兽皮碎片。
正是韩魁那件标志性的“大氅”。
柱子弯腰,仅存的手抓起一捧混杂着血泥的冻土,用力摔在那张破碎不堪、仅剩半张的脸上。
冻土块砸在残存的脸颊上,发出沉闷的噗声,随即滚落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他直起腰,回转身,看向远处那道立于烟火尘霭中的笔直身影,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只发出两个粗粝干涩的字:
“毙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凿穿了残余的寒风。
队伍中残余的老卒们动作起来。
他们沉默着,踏过冻土和黏稠的血污,走向谷口深处,动作利落如同收割秋草。
刀尖捅刺、枪托猛砸,沉闷的钝响和偶尔发出的短暂惨哼交织在一起,确保不留一丝活口。
每一下挥落,都溅起新的血点。
张鸿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修罗场,扫过柱子的断臂和刘三额角的血窟窿,扫过老周佝偻身躯上洇透布条的暗红。
最终落在身后那些死死攥着破风枪杆、指节发白、仿佛要将枪管勒进手骨才能支撑自己不倒下的年轻面孔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疲惫、麻木,以及一丝刚被恐怖力量震撼后的茫然。
风卷过空旷的野狼坡,带着浓郁不散的血腥与刺鼻的硝烟味。
风声中,似乎还残留着那震破耳膜的枪炮轰鸣。
残存的队伍开始收拾残骸,收敛袍泽的遗骨。
动作机械而沉默,只有铁器与血肉摩擦的窸窣声、沉重的喘息、以及脚踩在半冻结血泥上的吱嘎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