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喘息片刻,再抬头时,那两点冷光更刺人了,他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开口:
“黑铁堡…”
“离魁城六十里荒原西…”
“不是山坳是落脚点!”
“墙…已经重新立起来了!”
他直接报出了真正的名字和大致方位!这是示之以诚,也是展示据点价值!同时,“墙重新立起来了”更是表明——那里不是临时窝点,是可驻防、有一定防御力量的地方!
黄羊队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魁城西边的黑铁堡?那不是传说荒了几十年,被韩秃牙那帮人盯着的地方吗?!
那管事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眉头拧成了疙瘩:“黑铁堡?!扯他娘的淡!那鸟地方就是个破烂土围子!顶着风耗死人的绝地!
韩秃牙是没了,玩消息可临潼的很,可他那帮子残余比野狼还疯!还有府衙,那里根本是王爷的‘弃子坑’!跑那儿去立什么墙?等死吗?!你这路,老子不认!你们的财…怕也是沾血的烫手山芋!这趟浑水,老子黄羊队不敢趟!也没那个空闲往死人坑里运粮!”
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一丝被愚弄的恼怒。
黑铁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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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势和恶劣名声,此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说着就要转身回毡帘里取暖,竟是直接要拒绝这单生意了!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柱子急了,身体紧绷,那只完好的手下意识就按在了腰间的破刀柄上!后方持枪护卫的汉子们也一阵骚动,握紧了刀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对峙边缘,张鸿猛地抬起了那只右手!
不是指向对方,而是猛地、重重拍在了旁边护着他的云娘肩膀上——拍打的位置,正是她怀里那个贴身藏着的、鼓鼓囊囊的旧牛皮袋!
“啪!”
那一声沉闷的拍击声,在风雪的呜咽中格外清晰!
云娘被拍得身体一震,立刻明白张鸿的意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有丝毫犹豫,用冻得发僵、指甲缝里都是黑泥的手,猛地伸进自己厚实皮袄的最内层,一把将那个沉甸甸、油腻腻的旧牛皮口袋扯了出来!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粗鲁!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呼啸的风雪和黄羊队管事那惊愕回头的注视中,云娘用尽全身力气,抓着那牛皮袋子油腻的底角,将其猛地倒扣过来!
哗啦啦——!叮叮当当——!
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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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到在漫天灰雪中也能炸裂视线的金黄,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砸在雪地上,发出沉闷而坚实的声响,陷进半冻结的雪泥里,闪烁着令人心颤的寒光!
大的如鸡卵,小的如枣核,通体圆润饱满,带着天地锻造的粗犷与原始财富的冲击力!粗略看去,至少几十块!足以在魁城的繁华街道上买下一排铺面!
“金子——!”
“老天爷!真金子!”
“这么多?!”
黄羊队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刚刚还在嘲笑和拒绝的汉子们,眼睛瞬间瞪圆,贪婪的光几乎要烧穿风雪!连那个抱着膀子的瘦高个都忍不住探长了脖子,眼中再无半分讥讽!财帛动人心!在这绝地之中,这堆金子代表着难以想象的硬通货!
那管事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雪地上那堆耀眼的金黄,连带着看向张鸿和云娘的眼神都彻底变了!之前的轻蔑、怀疑、拒绝瞬间被这赤裸裸的财富砸得粉碎!能掏出这么多金子的“灾民”?这分明是一群带着血的猛虎,或者说,一条即将冻死但在临死前爆发出所有底牌的龙!
张鸿在金子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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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瞬间,仿佛耗尽了最后支撑的力量,身体剧烈地晃了几晃,全靠云娘死死支撑才未倒下。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拉扯着伤口,蜡黄的脸上冷汗混着雪水往下淌。
但他的目光,却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钩,牢牢地钩在管事脸上,那里面没有炫耀,只有一种沉重到极点的压力——这就是我的本钱!够不够撬开你的粮袋?!
风雪似乎都为这堆金子的光芒而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管事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如同卡住了鱼刺。
他那张被火烤成红黑的脸庞肌肉抽动了几下,方才那股拒人千里的冰冷瞬间被炽热的贪婪所取代,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算计覆盖。
金子是真金子,但这黑铁堡…确实是块死地!
他咬着后槽牙,发出咯咯的轻响,目光在那堆耀眼的黄金和张鸿那张死人般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好几回。
终于,他沙哑着嗓子,带着一种割肉般的不甘和渴望并存的复杂情绪开口:
“硬!够硬!老子黄羊队做生意,就认这个硬货!”
管事先肯定金子的价值,语气不再是高高在上,反而多了一丝商人讨价还价的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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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黑铁堡,六十里西荒原!”
他用力地跺了跺脚,积雪四溅,“风刀子割肉的鬼门关!这路,大雪封路,牲口拉车,一天能拱出去二十里都算老天爷赏脸!没个七八天摸不回去!何况还有韩秃牙的崽子,还有这雪窝子里野狼群!难!太难了!”
他掰着粗大的手指,仿佛要让张鸿看清这难处有多大。
“就算老子肯趟这浑水,把粮给你们送到堡子下…”管事的音调猛地拔高,透着一股赌命前的疯狂,“这价钱就不能按道上的规矩来了!风险太大!一口价!”
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
“两袋上好的杂合粮就是比如麦子、小米、豆子混装的精良品,而非糠麸那些破玩意,换你一块巴掌大,他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个比鸡卵还大一圈的虚影,金疙瘩!要多少粮,拿多少金块来兑!现兑!就在这里!”
他死死盯着云娘脚边的金子。
“操!抢呢这是?”柱子身后的一个赤狼军老卒忍不住低吼出声,眼睛都红了!这价比魁城最黑心的粮店还要狠十倍不止!
柱子也气得独眼发赤,呼吸粗重,强忍着没骂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