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抓住她紧攥银簪的手,将那冰冷的簪尖按在自己心口剧烈跳动的地方,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魔性的蛊惑。
“琪儿,你睁大眼睛看看!看清楚我是谁!看清楚这破炉子里炼出来的,不光是他妈铁疙瘩!
是老子从阎王嘴里抠出来的命!是老子要给自己、给跟着老子的人砸出来的一条活路!一条堂堂正正、不用被当成弃子、不用吃里扒外也能活下去的血路!”
江琪儿浑身剧震。
簪尖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脏澎湃的搏动,强劲、有力,如同他此刻眼中燃烧的野心!
那热度透过银簪,顺着她的手臂一路烧灼上来,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毁。
她想起营里倒下的袍泽,王爷的威压等等。
“你…你疯了…”她声音颤抖,带着绝望的挣扎。
“对!老子就是疯了!”
张鸿斩钉截铁,眼中再无一丝犹豫,“不疯魔,不成活!守着那点摇摇欲坠的恩义等死,才是真疯!”
他松开她的手,那根银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直起身,气势如山,一字一句砸进死寂的空气:
“给我三年!不!两年!守好你的嘴,稳住王爷。
让我把这炉火烧旺!把这黑铁堡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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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铁堡子!炼出能砍下鞑子狗头的百炼钢!练出一支能吃铁嚼钢的铁军!”
他逼近一步,带着睥睨的豪气,“到时候,不用王爷抬举,老子亲自去把你接出来!不是用王爷的面子,是用这黑铁堡的山和海、钢与火!老子要你看到的,是比王爷府邸更稳固的城墙!是比青龙军亲兵营更锋利的刀!”
他猛地指向洞口方向,如同点兵:“到那时,你看清楚!我张鸿要立的,不是什么狗屁将军!
是一方诸侯!是一个名字能让塞外马贼闻风丧胆、能让朝廷勋贵不敢轻视的势力!”
他目光灼灼,钉死在江琪儿煞白的脸上,“这比青龙军更强的地盘,老子亲手炼给你看!敢不敢跟我赌这把命?!”
字字铿锵!如同滚烫的铁水浇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灼人心魄的嘶鸣。
这已经不是许诺,是战书!是他用命、用刚炼出的铁水书写的鸿图!
石洞里落针可闻。
柱子不知何时无声地出现在门口,他仅存的左臂紧握刀柄,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热!
角落里,云娘抬起头,泪水无声滑落,复杂地看着那个如同铁塔般矗立的男人,他的野心让她恐惧,却又莫名地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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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酸楚的期盼。
江琪儿浑身脱力般后退一步,脊背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才没有倒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脱胎换骨、浑身散发着致命侵略性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燎原的、似乎要将天地熔炼成他想要的模样的火焰…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冰寒的空气刺痛肺部。
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弯腰,沉默地拾起地上那根冰冷的银簪,指尖拂过簪身上精细的龙纹。
“三年?”她声音毫无波澜,抬眼看他,眼神幽深如寒潭,“记住你今天说的,若你只是自取灭亡……”
她没说完,只是将那根象征着王府权威的银簪,当着张鸿的面,“咔嚓”一声,生生折成两段!断口尖锐,闪烁着决绝的寒光。
她将两截断簪扔在两人之间的地上。
“你的命,我亲手拿回来抵。”
话音未落,她已猛地转身,掀开皮帘,大步踏入门外呼啸的风雪中,再没回头。
张鸿盯着地上那两截断簪,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而狂放的笑容。
他知道,这把刀,暂时合鞘了。
代价昂贵,但他付得起!
“柱子!”
张鸿头也不回,声音如同出鞘的铁刃。
“到!”
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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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步跨入。
“清堡子!老弱归家,能动弹的汉子,全给老子拉到山坳背风面!挖窖!要能藏住十个工坊炉膛的火光!垒墙!要用冻土块塞上雪,盖住这铁腥味!”
张鸿语速飞快,不容置疑,“刘三!”
阴影中的独眼汉子无声上前。
“领张大牛那帮生手,练!就照军营斥候的法子练!不求杀人,先给我练出点静气的本事!管住嘴!管住手脚!”
“明白!”
刘三的声音沙哑如同磨铁。
张鸿大步走向门口,掀开皮帘,狂暴的风雪瞬间扑入,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
他站在豁口,望向江琪儿消失的方向,又转向山谷深处那片蕴藏劣矿的山崖,眼神锐利如鹰。
“开炉!今晚,再炼一炉血铁!”
寒风如刀,割得人面颊生疼。
山坳深处,一片低矮的乱石堆被清理出来,几十条汉子在张大牛的粗犷吆喝声中,奋力挖掘着冻如磐石的地面。
铁镐砸上去,火星飞溅,震得人虎口发麻。
“加把劲!没吃饱饭吗?!头儿要的地窖,天黑前挖不成雏形,晚上啃沙土去吧!”
张大牛赤着膀子,汗水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出白汽,背上筋肉虬结,如同铁疙瘩。
他抢过一把镐头,抡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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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子猛砸下去,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山坳里回荡。
柱子领着另一拨人,沿着山壁,用冻土块混杂积雪,正快速垒砌一道简陋的围墙。
这活儿讲究的是快和厚实,而不是美观。
冻土块又硬又沉,几个人合力抬着塞进缝隙,再泼上水,寒风一吹,瞬间就冻成一体。
墙不高,只有丈许,蜿蜒曲折,核心目标只有一个。
尽可能挡住谷口方向,遮蔽那即将燃烧的炉火。
“快!动作快!东边墙基再压一层雪!”
柱子独眼精光四射,不断扫视着众人的劳作。
几个半大小子在老周指挥下,将搜刮来的破旧毡布和毛皮用草绳捆紧,准备覆盖在垒好的土墙外面,增加遮蔽效果和一丝虚假的“草坡”外观。
洞窟工坊前,刘三的声音冰冷如铁:“站住!腰挺直!谁身上再晃出一丝响动,自己滚出去!张大牛那边在挖地窖,正好缺人!”
十几个新选出来学“静气”的汉子,站在背风的石壁下,姿势僵硬,大气不敢喘。
有人忍不住晃了一下,刘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粗糙的大手闪电般掐住那人后颈皮肉,猛地一提一压!
那汉子连痛呼都发不出,脸憋得通红,只有豆大的汗珠滚落。
(本章完)